夜里的風(fēng)有些涼,但此刻正端坐在石凳上的蘇清陌卻絲毫感覺不到?jīng)鲆?。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蘇清陌端起酒杯一口灌下,卻感覺心底依舊是空空如也。
“清陌。”
身后傳來一個(gè)輕柔的聲音,蘇清陌沉默著放下手里的酒杯,轉(zhuǎn)身正要行禮,一只白皙的手便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慕靈染嘴角帶著笑意,看著蘇清陌說道:“清陌你又忘了,我們現(xiàn)已是夫妻,世間哪有相公給娘子行禮的說法?!?p> 蘇清陌點(diǎn)了下頭,并未答話,坐回石凳上拿了另一個(gè)杯子,倒了酒放在一旁。慕靈染見了很是高興,立馬坐到一旁的石凳上,笑著說道:“清陌,你我許久沒有一起喝過酒了。”
蘇清陌笑笑,一邊喝酒一邊看著月亮,半晌,似乎是喃喃自語。
“的確很久了?!?p> 慕靈染一怔,看著蘇清陌的眼神從高興變成了失落,不知怎么的,就把一直壓在心頭的話說了出來。
“清陌,你還在想她嗎?”
看到蘇清陌扭頭對(duì)她笑了一下又轉(zhuǎn)回去,慕靈染不禁有些難過。視線忽然變得模糊,慕靈染低頭起身道:“我先回房了。夜里涼,你早些回來?!?p> 蘇清陌沒有看她,只輕輕的‘嗯’了一聲。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酒壺里的酒喝完了,才起身準(zhǔn)備回屋。
“少將軍。”
蘇清陌皺眉,看著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身前的人,沉聲道:“你為何在這兒?我不是讓你暗中保護(hù)他嗎?”
“屬下來此便是為了此事,青公子已回清吟谷?!?p> “什么?”蘇清陌搖了搖腦袋,以為是自己喝醉了,又問了一遍,“你說什么?”
“青公子昨日清早帶著貼身丫鬟墨魚離宮,今日傍晚時(shí)進(jìn)了清吟谷?!?p> “一早離宮?”蘇清陌微微皺眉,莫非,他是偷偷出宮的?
“準(zhǔn)備一下,明日起程去清吟谷?!?p> “少將軍?!惫蛟诘叵碌娜祟D了一下,繼續(xù)道:“圣上今日下了旨,讓少將軍明日陪靈染公主入宮住幾日?!?p> 砰!
一聲悶響,地上盡是碎石,剛才還完好的石桌碎了一角。蘇清陌緊握著拳頭,以往謙謙有禮的樣子已不在,加上又喝了酒,現(xiàn)在眼睛里滿是憎恨。
“季辰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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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鳶起來后發(fā)現(xiàn)竹屋里空無一人,便里里外外的找了一遍,卻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人影,就連那兩只銀狐也不見了蹤影。一時(shí)有些慌亂,他何時(shí)睡覺睡得這么沉了?著急的跑出竹屋后才發(fā)現(xiàn),這四面都是花花草草,實(shí)在是不知該往哪個(gè)方向走。這清吟谷地勢(shì)復(fù)雜,他又是第一次來,以防自己迷路反倒給青公子和墨魚添麻煩,墨鳶只得站在門前苦苦守著。
等了沒多久,墨鳶便看見遠(yuǎn)處跑來一只銀狐,接著就見穿著一身翠綠衣服的男子和一身粉裙的墨魚從林子里走出來,身旁跟著另外一只銀狐。
墨鳶看著跑到他旁邊站定的銀狐有些傷腦筋,他實(shí)在是分辨不出這只是絲,還是崖,只得忽略銀狐眼中的期待,向那兩人走去。
“公子,你們一大早去哪里了?”墨鳶接過墨魚手里的竹籃問道。
“我需要的一味藥只有這個(gè)時(shí)辰才有,便帶著墨魚去采了?!?p> 墨鳶看著男子,一臉認(rèn)真道:“往后采藥這種事,公子吩咐屬下去就行了,你們?nèi)チ肿永锾kU(xiǎn)了?!?p> 男子輕笑了一下,看著墨鳶說道:“你?你認(rèn)識(shí)草藥嗎?我可是記得你上次摘回來給我熬藥的是一堆草,而不是藥?!?p> 墨鳶尷尬的摸摸頭,墨魚在一旁低頭淺笑著,男子拍了拍墨鳶的肩膀,說道:“放心吧,在清吟谷,你可比我們危險(xiǎn)得多?!?p> 墨鳶還想辯駁幾句,但想了想,公子說的好像也對(duì),于是便乖乖地閉上嘴不再說話。吃了飯,墨魚把剛采的草藥曬在陰涼處,然后開始打掃屋子,墨鳶在一旁幫忙。
“絲,我看你怎么好像胖了。”男子皺著眉看著趴在他腳邊的銀狐,似乎有些嫌棄的味道。那只被嫌棄長(zhǎng)胖了的銀狐突然站起來,用頭蹭了蹭男子,男子沒理它,又轉(zhuǎn)頭看向另一只銀狐,上下左右看了看,突然就笑了。
“崖,一段時(shí)日不見,你又英俊了不少?!闭f著說著,男子似乎上了癮,也不管一旁懨懨的銀狐,繼續(xù)對(duì)那只銀狐說道:“按你們狐貍的年齡來算,你應(yīng)該也不小了吧,用不用我?guī)湍銧恳鼍壘€?。俊?p> 嗚……那只懨懨的銀狐突然發(fā)出一聲叫聲來,男子扭頭看向它,卻不說話。銀狐又叫了一聲,男子還是不說話,突然另一只銀狐湊到那只銀狐身邊,用頭蹭了蹭它的頭。男子大笑起來,兩只銀狐看了看他,然后轉(zhuǎn)身一起竄進(jìn)了花草叢里。
一直在觀察男子的墨鳶見兩只銀狐趴在草叢里曬太陽,對(duì)墨魚說道:“公子跟這兩只銀狐的真好?!?p> 墨魚微微一怔,看了一眼喝著茶的男子,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苦笑,“它們從小就陪伴在公子身邊,在公子心里,絲和崖早已是他的親人了?!?p> “我記得公子說過,你們有位師父,他在哪兒呢?”墨鳶疑惑的問道。
墨魚搖搖頭,說道:“我們也有兩年沒見到他了,現(xiàn)在也不知曉他在哪兒。”
墨鳶想了想,又問道:“那兩只銀狐的名字好奇怪啊,誰給它們起的?”
說到絲和崖,墨魚就滿臉笑意,放下手里的抹布,站到墨鳶身旁跟他聊天。
“聽公子說,絲和崖是被師父帶回來的,那時(shí)師父說它們與公子有緣,便養(yǎng)在了身邊。幫它們起名字時(shí),師父因?yàn)橥祽校阒苯訉⒐拥拿帜脕碛昧??!?p> 墨鳶感到有些無奈,連名字都懶得取,這得是有多懶啊。不過看青公子的樣子,似乎蠻喜歡絲和崖的。
“那你們是怎么分辨它們的,我看它們長(zhǎng)得都一樣啊?!?p> 墨魚微微一笑,說道:“我一開始也分辨不了,但時(shí)日久了,自然就能分辨。有點(diǎn)懶,愛睡覺,愛撒嬌的是絲,不愛說話,面無表情的是崖?!?p> 墨鳶愣住,訕訕地笑了一下,這說的是人吧?愛撒嬌?不愛說話?面無表情?這些怎么可能看出來。
墨魚看著墨鳶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么,笑著說道:“因此我才說,時(shí)日久了便能分辨了?!?p> 谷里的溫度很低,尤其是晚上,所以墨魚煮了些東西想給她家公子取取暖,誰知當(dāng)她推門而入時(shí),房間里卻空無一人。
坐在兩只銀狐中間的男子看著天上的星星,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上滿是愜意。還是這清吟谷好,不必遮面躲避外人,自由自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