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其實不用那么拘束的，我不大習慣?！痹S久，紀亦實在有些尷尬。
“哦?！毙钦Z鼓著腮幫子，點了點頭。想了想，又開口：“我是不是以前見過你？”
說完又覺得自己表達的有些唐突，忙改口道：“我是說，音樂課的時候你怎么就，那么的——耿直？”
感覺自己越描越黑，星語都有些急了，還想補充一點，可是還沒開口就被紀亦打斷了。
“一面之緣吧。前幾天在超市，你吃冰糖葫蘆的時候?！奔o亦笑著說，想起那個樣子的莫星語，笑意越發(fā)的深了。
“啊，那一次啊。怎么有點尷尬啊——”星語覺得那個時候自己的樣子一定很顛覆自己的乖寶寶形象，難怪紀老師一開始就看出了自己這么乖是裝出來的。
“不，很可愛。”紀亦看著星語現(xiàn)在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只覺得有趣。
“嗯，你高興就好?！毙钦Z簡直是欲哭無淚。
“其實，幾天前和莫叔叔一起吃飯，他還提到過你?！奔o亦想了想，還是說了實話。
“什么？我爸？”星語有些意外，畢竟自己和莫震淵很少有交流。
“嗯，他也是拜托我在學校里照顧你?！奔o亦的語氣依舊淡淡的。
“真的嗎？”星語一時沒忍住，聲音都不自覺帶上了一點激動。
“當然，他還是關(guān)心你的。就是工作有些忙吧?！奔o亦斟酌著自己的話。
星語有些滿足，可還是刻意顯出鎮(zhèn)定的模樣。輕咳了幾聲，沒有繼續(xù)剛才的話題。
“那個，老師平時喝什么茶??？”瞬間轉(zhuǎn)移話題，嗯，我就是哆啦A夢轉(zhuǎn)世。
剛問完，突然想到剛剛紀亦貌似說過自己什么茶都喝，星語瞪大了眼睛，這一回真的是尷尬到娘胎里去了。
“不不，我的意思是，相對來說喜歡什么？”星語放下了杯子，手上拼命地比劃著，心里早就把哆啦A夢十八代祖宗都罵了個遍。
“呵呵，喜歡？說不上來，感覺都一樣。”紀亦努力地想著，一時間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哦?！毙钦Z充分認識到眼前的這位就是個尬聊的大爺，給個蛐蛐兒都兩只眼斗雞的那種，就試探著問：“那老師很喜歡音樂？”
“不喜歡?！奔o亦很實誠地回答。
“呃——”
“可能算是一種消遣吧?！奔o亦加了一句，“太閑了?！?p> “那你當老師也是消遣？”
“這個啊，我也不知道，算是家里的安排吧。”紀亦說的很含糊，似乎不大愿意提起。
“哦——”
星語看向紀亦身后的百葉窗，已經(jīng)快到中午了，隱約能聽到中飯響鈴的聲音，心里一抽一抽的。
“我看你懂一點古典音樂？”紀亦冷不丁地開口。
“拾人牙慧，擺擺花架子。”星語沒有謙虛的意思，自己知道的一點古典音樂完全是以前學琴的時候老師介紹的一些，說白了都是嘴皮子功夫，經(jīng)不起試探。
“真的，我是學民族弦樂的，教我彈琴的老師對古典樂恰好也有研究，上課的時候就隨口提上幾句。我平時聽上一會兒，不算精通?！彼坪跏菗淖约赫f的不夠明白，星語努力說得明白一些。
“可是你剛剛聽懂了我彈的勃拉姆斯。”
“這個，不難吧。我要是彈《漁舟唱晚》你可能也聽得懂啊。音樂的情緒是共通的吧?！毙钦Z的話漸漸多了起來，“其實，我也沒怎么懂，就是大概覺得你應(yīng)該是蠻糾結(jié)的?！?p>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這話還真有點道理。”若說剛開始只是覺得小姑娘有靈氣，而今完全是當做知己了。
“那你看看我是心憂還是何求??？”星語也忘了什么尊師，覺得氣氛上來了就不覺跳脫了一點，很快就原形畢露了。
“你啊，是既有求又心憂?！奔o亦哪里看不出小丫頭之前頻繁看著窗戶外頭的心思。
“為什么??？”
“你想吃飯又不敢說唄——”紀亦想著就覺得好笑，說出來以后更是笑得不能停，醇厚的聲音在茶室里回蕩，震得星語小心臟一顫一顫。
星語被說穿了心事，也是羞惱得不行，怨念地看著紀亦。想著要給老師面子，又不好頂嘴，星語拿起面前的瓷杯就一口悶。
“好啦，帶你去吃飯。”紀亦說著，要起身收拾茶具。
“我還想著吃糖醋地溜兒和紅燒排骨啊——”星語嘀咕著，眼睛更是哀怨地看著紀亦。
紀亦原本沒注意星語說什么，看到她一臉怨婦看負心漢的模樣，反應(yīng)過來她嘀咕了什么，知道是自己唐突了，也笑了笑：“那現(xiàn)在食堂有飯嗎？會不會太遲？”
星語聽到紀亦的話，瞬間精神了，腦袋點的像小雞啄食。
“有的，有的，我叫同學幫我拿了?！毙睦飫t告爺爺求奶奶地希望許安這貨能不要看到雞煲就挪不動腳。
“那成，你先去吧，改天我再請你。就這周四吧，剛好吃飯前是你們班的課?！奔o亦覺得眼前的星語有一種莫名的讓人憐愛的感覺。
“哦，我先走啦——??？你說這周四？”星語轉(zhuǎn)過去的半個身子又硬生生地給掰了回來。
“嗯，那天有安排？”
“啊，沒，沒，沒……”星語哪里敢拒絕。
“喜歡吃什么？”
“都喜歡?！毙钦Z真的想走了，所以紀亦說什么都是對的。
“好，去吧?！奔o亦擺了擺手。
星語如蒙大赦，飛奔出茶室。
茶室里似乎還殘余著星語身上特有的奶香。奶香和祁紅的玫瑰香交融著，越發(fā)醇厚迷人。紀亦深吸了一口氣，沒有言語，從容地收拾著茶具。
想到了什么，紀亦站起來走到窗邊，剛好看到跑到樓下的星語。她跑起來的時候有風，裙擺飄到了后頭，像蝴蝶一般翻飛。星語似乎還高聲喊了一句“老爺爺下次聊——”，不過窗戶合著，紀亦沒怎么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