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大宅中,曹滿心里越想越害怕,雙手不由得微微顫抖了起來。
“該死的,難道真像段虎那家伙所說,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為那玩意搞得鬼?”
轉(zhuǎn)而曹滿咆哮一聲,“我信了他的邪!段虎一定是為了洗脫殺人嫌疑,故意用這些鬼神之事來嚇唬我,哼,你給我等著,老子和你沒完!”
振作了一下精神,曹滿跟常老和兩個手下說道:“站樁呢?給我辦正事?!?p> “可是頭兒,你看四周都有野貓叫喚,聽著怪瘆得慌,不如我們......”
不等手下把話說完,曹滿掄起巴掌又是一下,賞了個滿眼星光無限,一片絢麗多姿。
“放你大爺?shù)臒熝ǎ〗o老子頭前帶路,再敢違抗命令,我先斃了你!”
話音剛落,忽然間,四周吵雜的貓叫聲停了下來,又過了一會兒,就連風(fēng)聲也消失不見,頓時大宅變得寂靜無聲,氣氛詭異到了極點。
曹滿生吞一口吐沫渣,尼瑪,搞事哇?
咕,咕......
啥聲?
回頭一看,好么,常老三人狂吞口水,比他還狠。
曹滿嘴角一歪,一對兒半草包!
“常老,你確定家里那些人都在大院里面嗎?”
“應(yīng),應(yīng)該在?!背@隙呃锒哙碌幕氐?。
“應(yīng)該個屁,我要的是肯定的答復(fù),不是模棱兩可的回答?!?p> 肯定的答復(fù)?
那還不簡單。
常老點頭如搗蒜,“錯不了,常家上下加在一起也有著上百口子人,這么多的人不會出什么意外的。”
“那好,我們現(xiàn)在趕快去往大院,其他事都別管?!?p> 吩咐下,曹滿讓常老頭前帶路,自己則躲到了兩名手下的中間,左右保護著快速朝大院趕去。
越往里走,光線越發(fā)黑沉了下來,看看天色,黑壓壓的烏云一層疊著一層,一層壓著一層,連片成群,把一望無際的天空裹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
除了常老沒有電筒之外,曹滿三人分別拿出電筒照明,靠著三束光亮,好一會兒四人終于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來到了大院的門外。
院門并沒有關(guān)緊,而是虛掩著一條門縫,用手輕輕一推,在一陣“嘎吱吱”的響動中,大門被曹滿推開。
放眼往里面一看,寬闊的院中橫躺著三具被白布蓋著的尸體,白布上還沾染著觸目驚心的血水。
再往里看,就只有正堂里面燈火輝煌,至于兩旁的偏房則漆黑一片。
曹滿看著臉色一沉,正待發(fā)火,識趣的常老搶先說道:“這幫無用的飯桶,臨走前我特意交代過,必須把大爺和二夫人的尸體安放在空房,這些兔崽子居然連我的話都敢不聽,反了天了!”
“二爺,我們先進屋,待會兒不用你出手,我去教訓(xùn)那幫廢物。”
曹滿斜視一眼,老家伙,腦子挺靈光的,不愧是常老鱉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老奴,留著也不錯,能幫忙。
點了點頭,曹滿跨進門檻,朝正堂大廳走去。
在路過三具尸體的時候,曹滿腳步放緩,站在了那具女尸旁邊,看著尸體,曹滿目露一絲惆悵。
曾幾何時,常梅在他的心中是何等的美麗動人,又是多么的溫柔體貼。
往事如水,逝而無痕,當(dāng)那份甜美的回憶被嬌縱和強橫占據(jù),所有的美好不過是舊時的一絲緬懷而已。
微微難過了一會兒,曹滿收起眼中的哀色,轉(zhuǎn)而目光變得激動了起來,一想到唾手可得的財富,他興奮得欲罷不能。
亟不可待的邁步朝正堂走去,然而也就走出了幾步路去,曹滿突然把腳步一停,目光疑了起來。
正堂大門緊閉,里面雖然燈火通明,可是卻沒有絲毫的響聲傳出,如果說常家所有人都聚集在里面,那為何會如此安靜,靜得讓人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二爺,你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進屋,大伙可都在里面等著呢?!?p> 這時候,常老和兩名警員已經(jīng)來到了正堂外的石階下,一邊揮手一邊呼喚著曹滿。
“呃,你們先進去,我這還有點事要處理?!彪S意敷衍了一句后,趁著常老三人開門之際,曹滿悄悄把身子往大院的門外挪了過去。
曹滿一邊走一邊觀察著正堂的動靜,如果說堂門一開,里面沒有什么詭異的事情發(fā)生,那時候他再進去,萬一真有意外發(fā)生,他也能及時逃走。
進退有度,這就是曹滿的精明之處。
不怪曹滿如此謹慎,而是無形中他似乎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盡管不太明顯,卻有種令他炸毛的心悸,出于本能反應(yīng),他只是做出了相應(yīng)的對策。
等曹滿快退到了大院門口的時候,那邊常老三人也走到了正堂的門外,常老用手一推堂門......
“啊......”
就在推開堂門的那一瞬間,常老突然發(fā)出了一聲的驚恐的叫聲,不只是他一個人在狂叫,身旁兩名警員也紛紛驚叫了起來。
曹滿腦袋嗡了一聲,頭皮發(fā)麻汗毛倒豎,連想都沒想,轉(zhuǎn)身穿過院門,一溜煙跑了出去。
頂多也就跑出十多米的距離,身后傳來的尖叫聲,音調(diào)一變,變成了絕望的慘嚎,一聲聲好似殺豬般的慘叫也就持續(xù)了不過幾個眨眼的工夫,噶然止住,頃刻間四外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曹滿嚇得好懸真魂出竅,此時此刻,他感到自己邁出的雙腿軟的跟面條似的,怎么都提不上勁。
一個沒留神,撲通!狗啃泥,這跤摔的,臉破皮,衣破洞,手里的電筒也熄了火。
沒有了燈光,黑壓壓的空間頓時把曹滿吞噬在了里面。
“我日,怎么會這樣?無端端的,常家大宅怎么變成了一個鬼宅!”趴地的曹滿悔得腸子都要青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
若非他的固執(zhí)和愚蠢,何必落到現(xiàn)在這步田地?
可惜一切已經(jīng)晚了。
天色黑得嚇人,曹滿吭哧了幾下,驚慌從地上爬了起來,正想接著逃走,忽然從身后傳來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
曹滿臉色發(fā)青,腦門上的冷汗簌簌落下,他不敢回頭看,更不敢發(fā)出尖叫聲。
當(dāng)傳來的腳步聲越來越響,聲音越來越沉重時,曹滿感覺自己都快崩潰了,催命般的腳步聲如同重錘轟砸一般,令他幾欲發(fā)狂。
逃!
鼓足所有的勇氣,曹滿連爬帶滾逃了出去。
常家宅院眾多,道路曲折,對于偶爾回來一趟的曹滿來說,除了大概的主路他清楚之外,一旦跑到了小道上,便會徹底抓瞎。
以往還好,有下人帶路,曹滿不擔(dān)心自己會迷路,但現(xiàn)在不同,天色的黑沉再加上他內(nèi)心的恐慌,急不擇路亂跑一通,也就繞了兩圈,便完全迷了路。
像只無頭蒼蠅般亂竄的曹滿,急得眼珠子都要發(fā)綠了,最要命的是,身后的腳步聲卻在步步緊逼,沉重的聲響和腳下傳來的震動,哪像什么人在追趕他,更像是一頭體型龐大的蠻牛在追逐著他。
慌亂中的曹滿哪還顧得上辨認方向,有路就跑,有道就竄,實在不行,有洞也能鉆一下。
一路奔逃,正好前方是一處偏院,曹滿看都不看便一頭沖了進去。
等沖進院子,曹滿匆忙的環(huán)顧一下四周,眼眶濕潤,淚水差點落下。
日了狗了,往哪逃不好,偏偏逃進一處雜院,除了幾口大水缸和燒柴、木炭之類的雜物,其他什么也沒有。
曹滿欲哭無淚,這是要逼他狗急跳墻啊!
關(guān)鍵是墻太高,他太矮,跳得過去嗎?
咚咚咚!
院外腳步聲大噪,曹滿急得原地轉(zhuǎn)陀螺,好在頭腦還算靈光,一眼便相中了院落的深處幾口水缸。
沒怎么挑剔,隨便找了個水缸后,把蓋子一掀,也不管里面哇涼的缸水,曹滿翻身就跳了進去。
嗚,哈!
真他大爺?shù)?.....
冷!
這一刻,曹滿冰涼透體,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光腚挨凍的日子里。
寒風(fēng)瑟瑟,夜雨襲襲,四野茫茫,雞兒顫顫。
忍著寒冷的冰水,曹滿把蓋子一蓋,整個兒窩在了里面,好在水缸里的水不滿,悶不死他。
盡管如此,那滋味也不好過,缸里的水直接沒過了下巴,離著鼻孔也就一小絲的距離,微微一喘氣,能帶起一層小水波。
轟!
院里傳來一聲巨響,似乎追他的怪物不是從院外跑進來的,更像是直接跳落在了院中,雙腳落地后發(fā)出的震動,直接把水缸里的水都震得來回晃動。
哎呦俺的娘!
曹滿心中苦澀,想起了娘。
盡管很小的時候娘就走了,他還是想娘。
有娘的娃兒甜蜜蜜,沒娘的娃兒嗚哇哇......
時間過得好慢,慢得跟蝸牛爬似的,又或是蝸牛睡著了,曹滿泡著冷水,度日如年,秋水望斷。
老悲慘。
更慘的是,曹滿人胖但不耐寒。
有時候他都覺得奇怪,明明自個兒一身糙肉,為何天冷的時候比瘦棍穿的都多呢?
莫非真是體虛了?
陽氣不足了?
老腎要疙瘩?
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干啥?關(guān)鍵是,現(xiàn)在該咋辦?
嘚嘚嘚,嘚嘚嘚!
曹滿凍成狗,老牙在干架,清鼻涕倒掛前川,吸溜溜。
他狠命的咬著手,寧愿疼也不愿弄出半點響聲,否則那玩意能要老命。
“嗯?好像......”
“沒聲了!”
曹滿側(cè)耳仔細聽了聽外面的響動,靜悄悄的,再聽聽,還是沒聲。
“該不會是那個怪物走了吧?”
想到這,曹滿忍不住想要伸手去移開腦袋上的蓋子。
可是又一想,他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沖動。
“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把穩(wěn)一點比較好。”
曹滿耐著性子,繼續(xù)窩缸。
又過了一會兒,水缸外依舊沒有什么響動,曹滿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滴溜溜,再轉(zhuǎn)兩下,滴溜溜......
“老天保佑,希望我能逢兇化吉?!毙睦锬钪?,曹滿慢慢把手抬了起來。
放以往,按著他的性子,敵不動,我堅決不動,耗死算球,但現(xiàn)在......
尼瑪,實在太冷了。
眼瞅著雙手就要觸摸在了蓋子上,突兀,缸外響起了一聲低吼,聽上去就好像......
牛蛙叫?
太扯了吧!
莫非一直追在屁股后面的是只成了精的老牛蛙?
曹滿立刻停止動作,木雕泥塑般保持原樣。
好個刁鉆陰險的牛蛙精,敢情還會兵法,想引蛇出洞。
牛蛙叫一聲聲響起,緩慢的腳步聲也漸漸傳來,一步一步沉重而清晰。
這會兒,曹滿緊張得心臟都快要跳到了嗓子眼,因為對方的腳步聲正是朝他這邊走來。
“不會吧,難道我暴露了?日!”
曹滿心亂如麻,下一刻,他幾乎失聲尖叫。
哐!
不知是哪口倒霉的水缸被砸碎,隨后“稀里嘩啦”一陣水響,曹滿菊花一緊,就像被捅了一下。
“娘嘞!現(xiàn)在我該怎么辦?”
曹滿嚇得魂飛天外,心里再度叫起了娘。
可氣的是,曹滿在心里叫喚一聲娘,外面就有一口水缸被砸碎,叫兩聲,碎兩口。
曹滿......
娘,你耍你的兒是不?
咔嚓!
又是一口水缸被粉碎。
曹滿嘴角抽搐,不敢叫了。
但是心里挺憋屈,這是叫娘嗎?叫命差不多。
憋屈的同時他又有點想不通,老子想娘關(guān)你牛蛙怪屁事,我倆又不是同母異父,至于逼得這么緊嗎?
又或是......
哐,咔嚓!
哐!咔嚓!
兩口水缸先后碎裂,曹滿再度禁錮思想,真不敢想了,否則非缸碎人亡不可。
煎熬,又煎又熬,曹滿算是深刻的體會了一把,若非求生欲強烈,這會兒他非想娘不可。
好在,當(dāng)曹滿強行停止了在心中叫娘,缸外再也沒有傳來砸缸聲,只是怪物的低吼聲還在持續(xù),顯然是不想離開。
“蒼天在上,厚土在下,只要我曹滿能夠躲過這一劫,讓我再世為人,我一定痛改前非,日行一善,慈悲為人,老天爺,活菩薩,求你們開開眼,救救我這個浪子回頭的可憐人吧......”
沒有了指望的曹滿只能祈禱滿天神佛,期盼著能生存下去。
臨時抱佛腳,法子雖土點,但說不準(zhǔn)真能抱住一根粗腿呢?
巧了,也就半晌的工夫,腳步聲的再次響起,水缸外的怪物漸行漸遠,漸漸地沒了動靜。
曹滿欣喜若狂,恨不得高吼一聲,把所有的委屈和憤怒,統(tǒng)統(tǒng)宣泄出來。
萬萬沒有料到的是,心情的舒緩,全身肌肉也隨之放松了下來.....
噗,噗噗!
好響的連珠屁,掀起一個個水泡,還臭,曹滿自己都覺得惡心。
濁氣散盡,肚子倒是舒坦了,可其他地方不見得會舒坦。
曹滿臉色大變,關(guān)鍵時刻叛主,這是想謀害主子哇!
“糟了,牛蛙怪!”
果不其然,一聲可怕的怒吼隨之而來,曹滿嚇得渾身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