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夜,我便換了身下人的行頭,輕而易舉地找到了金家少爺金燁的房間,見他喝得酩酊大醉,跌坐在地上,手里拽著一枚玉佩,嘴里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金燁見有人闖入,神情突然激動起來:“出去!誰允許你……”
我立馬蹲下身,捂住他的嘴:“我是你妻子生前的好友,我知她有冤屈,前幾日她托夢于我,讓我替她查出推她下井之人,所以我特意前來向你詢問情況。”
“我從未聽茴兒提起過你。”
“我一直在外地做生意,三年前茴兒的父母出事后,我還在白事上見過你一面?!蔽译S口編了一句。
金燁半信半疑:“你我見過?”
我點頭,繼續(xù)說道:“茴兒在夢中一直喊苦,我卻不知她因何喊苦,所以……”
提到沈茴,他也不再糾結我所說的真假,苦笑一聲,開始回憶道……
【二】
錦繡坊——
“茴兒,明日金家來挑選布料和花式,你可要招待好,別砸了自家的牌子,金家可是大戶人家?!崩习迥飮诟赖馈?p> “茴兒定盡心盡力,好好協(xié)助爹娘?!?p> 次日清晨,茴兒早早起了床,開始梳妝打扮。其實她與金家少爺先前便見過一面,那是他們在集市上的初見,可當時誰也不知對方的身份。
而當傳聞中的金家少爺真正站在自己面前時,茴兒一眼便認出了那雙眸子,臉立即紅了大半。
“茴兒,上茶。”
“來了。”茴兒的心跳有些快,趕忙為金家老爺老夫人倒茶。
“這便是茴兒姑娘?以前還奇怪你們怎么不常將她帶出來,現(xiàn)在見她生得如此漂亮,便明白了?!苯鹄戏蛉丝蜌獾胤Q贊道。
“老夫人謬贊了。”茴兒行了個禮,緩慢退下。
“這是錦繡坊新出的花式,還有上等布料?!崩习迥镄σ饕鞯亟榻B著。
見四人終于開始商討,茴兒舒了口氣,鼓起勇氣,偷偷地看向一旁對此并不感興趣的金燁少爺,卻不料他也正看著自己,兩束目光再次對上。
“爹,娘,我想出去透透氣?!苯鹕贍斖蝗黄鹕?。
“也好也好,正好可以讓茴兒帶少爺去錦繡坊各處瞧一瞧?!?p> 突然被點到名的茴兒一愣,立馬應著。
金老夫人沒說話,金老爺?shù)故屈c頭允許了。
茴兒一板一眼地介紹著成品的制作過程,一旁的金燁心思卻不在這上面。
他站在一座亭子下,忽的問了一句:“你十歲有幾了?”
“十四歲了。”茴兒有些詫異,急忙回道。
“除了這錦繡坊的工作,你平日里還做些什么?”
“制作一些香料,若想錦繡坊的成品更有特色,不同的香氣便會吸引不同的顧客?!?p> “難怪方才嗅到姑娘身上有著與眾不同的香氣?!?p> 茴兒紅了臉,支支吾吾地回答道:“若,若少爺喜歡,我便做一個香囊送你?!?p> “好??!?!苯馃钕袷窍肫鹗裁?,從袖中掏出一塊小玉佩,“這個就當是見面禮,贈與你?!?p> “不可,太貴重了?!?p> 誰料身旁人不再接話,邁著大步轉身走了,茴兒只得在他身后急急地小步追趕著,追著追著,也便不再執(zhí)意歸還了。
很快就到了每年去城外收棉花的日子了,錦繡坊一大早便熱鬧了起來。
“今年無旱無洪,棉花的收成定會比往年多!”茴兒組織著大家一同出城。
棉花地旁有一座小屋,是老板與老板娘叫人建的,大家到目的地后,都擠在此處休息,第二日開始采摘棉花。
茴兒熱的有些睡不著,決定起身去外面轉一轉。
月光被薄霧環(huán)繞著,一絲朦朧盡顯神秘意境。她愈走愈遠,回過神時,自己早已走進了林子深處。咕咕的奇怪叫聲,看不清晰的黑色影子,令她感到有些心慌,便急沖沖地轉身準備離開。
“茴兒,茴兒”
身后傳來數(shù)聲叫喚,那些索命的惡鬼傳說一股腦兒地全涌入腦海,茴兒的步子加快了不少。奈何披在身上的外衣過長,她一個沒注意,摔了一跤。一個人影迅速跑來,她忍痛翻身,掏出一把短刀,對著人影劃去。
“是我,金燁!”男子牢牢地抓住茴兒的手腕。
她這才定睛看向了眼前人:“金少爺?對不住,可有受傷?”
“我無妨,你試試腳還能走嗎?”
茴兒這才感到膝蓋的疼痛,金燁見狀,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少爺不必如此,我……”
“方才見你是這個方向來的,沒走錯吧?”
“沒……”
茴兒不再多說什么,寂靜的夜里,全是自己怦怦的心跳聲,臉頰好似被火燒過一般,滾燙不已。
直到金燁將茴兒抱到小屋外的石凳處放下,她也依舊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幸好傷口不深,涂些普通的外傷藥便好?!苯馃钇鹕砜聪蛩?p> “少爺怎會來此地?”
“碰巧,不過,說來也是我嚇到你了。”
“也是茴兒不小心?!彼肫鹱约合惹按饝瓿傻南隳?,便急忙找出,卻發(fā)現(xiàn)上面不小心被沾染了血跡,一雙欲伸的手定在半空,不知該如何。
金燁看著她羞紅的臉,嘴角上揚,接過香囊:“刺繡極美,香味極好,血跡更是特別,我很喜歡?!?p> “少爺說笑了,我還是重新做一個吧。”
“不必了,你趕快回屋歇息?!?p> 見屋內(nèi)的燈光亮起,金燁轉身離開,一步步走出了茴兒的視野。
金府——
“站?。 ?p> 金燁自知晚歸的消息瞞不過母親,便乖乖地跟著她來到了房內(nèi)。
金母開門見山道?!澳闶遣皇侨コ峭獾拿藁ㄌ锟茨茄绢^了?”
“是。”
“你這孩子!”她一拍桌子,“實話告訴娘,你是不是看上那丫頭了?”
“是?!?p> “那郝家的千金郝夢該如何?你們可是從小便定了親的!”
“兒時定的親不作數(shù),況且我只當她是妹妹?!?p> “可那茴兒不過是一個錦繡坊的丫頭,還是養(yǎng)女!身世怎比得上郝家千金!”金母恨鐵不成鋼,試圖想讓自己的兒子“清醒”過來。
“父親曾經(jīng)也一貧如洗,如今這榮華富貴,是您與他一同努力了數(shù)年才換來的。所以父親并不在乎什么門當戶對,可您怎會有如此觀點?”
“就是因為我受夠了那種苦日子,才怕你重蹈覆轍!”
“與心愛之人在一起,便沒有受苦之說,娘,我是不會放棄茴兒的!”金燁語氣十分堅決,“若無其他事,孩兒便回屋了?!?p> “燁兒!”
幾日后的錦繡坊——
父母正在房內(nèi)整理著衣物,被喊來的茴兒見到這一幕,不禁有些疑惑。
“我和你娘打算一起去東城進些布料針線,接下來的幾日,就由你來照顧生意。”
“娘也會給你帶些好看的首飾回來,作為你留下來看店的“報酬”,還有你平日里吵著要買的那些香料,記得寫下名字,娘幫你找找?!崩习迥锩嗣顑旱念^,笑道。
“娘親最好了!”茴兒又看向一旁的父親,“爹爹放心,我一定把生意做好,不讓爹爹失望!”
可誰又能料到,此時溫馨的一幕竟是一家人最后的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