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止謙來了,帶著她的希望來了,可是卻也是絕望,她聽見安止謙說:
“真真,人這一生很漫長,你該為你自己而活,而不是為我,路是你自己的,人生也是,我不是你的良人,也不喜歡你,我自己有喜歡的人,她沒心沒肺沒有安全感,你這樣會造成她的困擾的?!?p> 李真真一怔,眼淚吧啦吧啦就流了下來,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的問著:
“止謙,你真的一點兒也不喜歡我嗎?哪怕一點?”
安止謙搖頭:“一點兒也不?!?p> 李真真心痛的不得了,又問:“止謙,是我來晚了嗎?”
“愛情不分先來后到,不過是我蓄謀已久罷了....”
那個人啊,那個人現(xiàn)在恐怕還不知道自己也是心悅她的吧?
沒關(guān)系,她馬上就能知道了。
和安止謙相識了很多年,很多年,頭一次看到這樣的安止謙,聽到安止謙那喜怒不形的人說這樣的話,她才明白,自己是徹底輸給了。
安止謙他是人,雖性格些許孤僻,可是提到那個人他會笑,他會生氣,他又喜怒哀樂,就僅僅提起,都能引起他的情緒變化,她是真的輸了。
李真真勾唇苦澀的笑了笑:
“我明白了,你走吧....”
安止謙未曾回應(yīng),轉(zhuǎn)身就離開,李真真卻又開口喊住了安止謙:
“止謙....你一定要幸福....”
安止謙一怔,輕聲回著李真真:“自然....”
這一走,便是永遠,李真真笑,死心了,死心了,真的死心了,以后她再也不會干這樣的傻事了。
刻骨銘心的深愛,一生一次就給一個人吧。
那也就這樣了吧。
就這樣了吧。
身后的搶救室亮開了燈,兩廂背道而馳,安止謙終于離開了,離開了那個傻姑娘深愛的情深里,離開了那姑娘的青春和年少的歲月。
從此兩不相關(guān),咫尺天涯。
......
回道梧桐苑的安止謙沒有找到言妖,他掏出手機給言妖打電話,那邊占線中,莫名來的心慌讓安止謙心里一怔,緊盯著言妖房間的方向,久久未曾離開。
今天辯論賽,孫離他們肯定會給言妖慶祝,想著那丫頭指不定又被人孫離他們約去那里了,他給孫離打電話,孫離迷迷糊糊的聲音從那邊傳來,說:
“學(xué)長,這言妖精整天跟猴子一樣,上躥下跳,指不定又去那里了唄...”
匆匆掛斷電話,安止謙又給陳谷打了電話,陳谷打著游戲,中途來了電話,生氣不已,回著安止謙:
“別看我們玩的很好,可是言妖精的事情我們可都不清楚的....”
一個一個,挨個挨個的打著,仍舊毫無所獲。
周一的學(xué)校言妖沒有去,原本打算在校會上表揚言妖的老鐵板知道言妖沒有去,大發(fā)雷霆,又?jǐn)?shù)落了言妖種種的歪風(fēng)習(xí)氣。
兩天,三天,言妖沒有去,秦云晴沒有去,直到第四天,秦芳來了學(xué)校,給言妖和秦云晴都請了假,安止謙匆匆跑去問,秦芳搖頭,臉色滄桑,看著安止謙,疲憊道:
“止謙,別問了,言言會回來的....”
他再問,終究是一無所獲。
再見言妖,已經(jīng)是一星期之后的事情,那個人一臉憔悴和疲憊,手里抱著一個骨灰盒,站在門口,微風(fēng)吹起那人的長發(fā),眼眶通紅,她喊:
“安如玉....”
他忍住滿心顫抖,輕聲應(yīng)著:“嗯?”
言妖忽然就哭了,她說:“安如玉,我沒有姥姥了....”
安如玉,我沒有姥姥了,真的沒有姥姥了。
姥姥死了,死在海城冬夜的街頭,無人問津。
死在送她回秦家的那一年,十三年來,沒有墓碑,沒有家人,尸骨無人供奉,無處安家,孤魂野鬼啊。
安止謙喉嚨一緊,眼眶澀澀的,言妖又道:
“安如玉,你救救我,救救我....安如玉,你救救我,救救我....”
黑暗有時候就像一只嗜血的怪物,它無情的吞噬著一個人的生命力和氣息,一點一點一點的吞噬著。
直到那人終于受不了,折磨自己,折磨旁人,殺了自己,方才是結(jié)束。
安止謙守在言妖的床邊守了好久好久,看著那個人抱著骨灰盒,蜷縮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空洞的令人絕望,他坐在床邊輕輕的拍打著言妖的背,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他說著:
“阿言,這是我媽媽幼時給我哼的曲,今天就哼給阿言聽一聽...”
言妖的淚水就那樣從眼角流下,陷進了床單里。
一如孩時的那般姥姥。
冰糖葫蘆啊,碎冰渣啊,冬天的雪拌糖啊。
誰家的小乖乖啊,又串進了誰家的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