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寶閣,對于摘星樓內(nèi)的所有成員來說,包括三位祭酒,這都是一處神圣的所在。沒人敢侵犯這里的威嚴。
要說特例,也就那個一直睡覺的老頭。他似乎對這樓內(nèi)的一切都沒什么敬畏之心。所以人人都覺得他是怪人,并沒有人與之相交。不過這個怪老頭倒也灑脫,完全不在乎別人的目光,除了吃就是睡。
這怪老頭兒唯一的一個徒弟,就是那個帶領(lǐng)冷風流進入摘星樓的曾桐。曾桐的天賦相當不錯,是四燈中下品的天賦,不過卻被那怪老頭派去守摘星樓的大門。
也就是摘星樓這種地方能容得下這樣的怪人,換做另外任何一個宗門,恐怕都不會接受這樣的奇葩。
摘星樓是個介于有和無之間的組織。為什么如此說呢?因為摘星樓只是作為一個天師們的落腳地,它對個體的約束力并不強。也沒有什么嚴苛的規(guī)矩需要去遵守。所以有大量的天師在外謀事,或云游,或入宗門,或入宮廷。
整片大陸上,無論是宗門或是宮廷,都十分渴望天師的加入。甚至連在外云游的天師也總會有人湊上來與之相交。所以除了一些在摘星樓擔任了必要職務(wù)的天師,真正長期待在摘星樓的天師并不多。
但作為一個龐大的機構(gòu),它也有自己的晉升制度,每當天師對摘星樓的貢獻達到一定的等級,在摘星的地位就會隨之提高。
天師的實力等級是通過法徽來展現(xiàn),幾枝幾葉就可以判斷一個天師的實力。而一位天師在摘星樓的地位則可以通過法袍的顏色與質(zhì)地來分別。
灰色法袍代表初入摘星樓,尚無貢獻;達到一定的貢獻后可獲得靛色法袍,同時擁有居士稱號,所以靛色法袍又稱居士法袍;緊接著是墨綠法袍,稱號真人;其后則是祭酒稱號,身著藏青法袍,達到祭酒級別,對摘星樓的貢獻已經(jīng)不低了……至于再之上的,就距離冷風流非常遙遠了。
作出貢獻的任務(wù)形式,多種多樣,有難有易,可以獲得的貢獻度的高低與任務(wù)難度高低成正比。但是越高級的任務(wù)就需要越高的實力,所以一般不到大天師的實力,是很難達到真人級別的。每晉升一級,在摘星樓中可以享受的特權(quán)就越多。但是有的天師為了快速晉升,不自量力,最終落得枉死的結(jié)果,也屢見不鮮。
……
邁入陰陽寶閣的第一步,冷風流就感覺到了一股奇異的波動,這種波動是神魄深處的動靜,有些類似摘星樓巨門之上的龍形符號和《雷煞指法》之上的黑色符號帶來的波動,但是這兩種波動存在很大的差別。
陰陽寶閣,之所以稱之為陰陽寶閣,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其中供奉著摘星樓之中的極品寶器——陰陽寶輪。寶器分三品,即上中下。所謂極品寶器就是上品寶器里最頂尖的一部分。而陰陽寶輪不僅是極品寶器,甚至可以稱為極品寶器中的極品。這座摘星樓可以缺少一位祭酒,但絕不能缺少陰陽寶輪。
琉璃殿給人一種空曠的感覺,一座九階琉璃盞,一位守燈人,一面天賜墻,差不多是琉璃殿的所有擺設(shè)了。但是陰陽寶閣與其大有不同,苗人樹近些年的大部分時光都是守著陰陽寶輪,所以這里的的布置要精致許多。
陰陽寶閣內(nèi)有兩根朱漆柱子。
左側(cè)的柱旁,冷風流看到這根柱子后方靠近內(nèi)殿的地方,堆了一疊書冊卷軸,書旁還擺著套精致的茶具。自小在冠軍侯府這種地方成長起來的冷風流,自然看得出來這茶具十分講究。
茶盤是塊油亮亮的木板,并無雕花,也無紋飾,泛著淡淡的溫潤紅光。茶壺的形制幾近完美,雖是紫砂,但是已經(jīng)看不出粗糙的質(zhì)感了。一個玉質(zhì)的茶托之上坐著一高一矮兩個玉杯,瘦長者,曰聞香杯,低矮者,曰品茗杯,無論是茶盤茶托還是茶杯,都無紋飾,十分的素凈。
但是最有趣的是那個紫砂茶寵,一只可愛至極的肥胖小腳丫之上搭著一只蜘蛛。常人也許不知其意,但冷風流卻是恰好見過。一“蜘”一“足”,是為知足。罪莫大于可欲,禍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苗人樹年輕時就是不知足的典型,看來這個茶寵也是苗人樹在反省自己啊。
而右側(cè)的柱子旁,是一個造型特殊的三層木架,第一層木架上掛著三塊白玉牌,第二層是黑鐵牌,第三層是黃木牌。
第一層掛著三塊白玉牌,每塊上面都有一個名字,這三塊上的名字都能清晰的看見,“伍琦、苗人樹、秦皓”。冷風流猜測,這應(yīng)該就是那三位祭酒的名諱。但他不知道眼前這位祭酒是三位之中的哪一位。
第二層的黑鐵牌就要多一些,有十來個,這是那些除去三位祭酒之外的大天師,冷風流倒是沒有注意他們的名諱了。
再往下第三層,就是眾多的黃木牌,這些應(yīng)該是那些一至三枝天師的牌子。冷風流還看到了熟人,正是那個黃子明。
目光并未在此停留過久,冷風流的視線就被懸在兩柱正中的一個詭異輪盤吸引住了。又是那股莫名的熟悉感襲上冷風流的心頭。
“為何我總是產(chǎn)生一種熟悉的感覺,到底我與這些東西有什么糾纏?”冷風流似乎自從十歲那次知道了天師的存在之后,就一直沒有解除過疑惑。冷風流有種感覺,恐怕這些疑惑還將陪伴自己許久。
冷風流克制住自己內(nèi)心的疑惑之感,目光匯聚在這個輪盤之上。
輪盤的形制是冷風流從未見過的,輪盤的外圍,是一黑一白的兩道如龍似蛇的異獸在半空首尾相接,互相追逐,形成一個持久轉(zhuǎn)動的圓,異獸明明是某種金屬雕刻而成,但卻似乎有生命,就這樣一直互相追逐,永不停歇。
輪盤中部,是一副類似浮雕的東西,有山有水,草木郁郁,日月共存,十分生動,尤其那一輪彎月尤其傳神。整個輪盤懸浮在半空,并無支撐,就是安安靜靜漂浮在半空,默默的旋轉(zhuǎn)著。
苗人樹帶著冷風流走到了陰陽寶輪的另一側(cè),一個破舊的蒲團擺在不遠處,這蒲團是苗人樹日常修煉所坐的。陰陽寶輪之下也有一個蒲團,這個蒲團半黑半白,是個太極的圖案。
苗人樹指了指那個太極蒲團,對著冷風流說道:“去坐那里吧。”
冷風流遵命,走到陰陽寶輪之下的那個太極蒲團旁邊,然后坐了下去?!昂伲€挺舒服。”冷風流心里此時已經(jīng)不像剛剛在琉璃殿那般緊張,反正天賦品級已定,總不會再出什么岔子了吧。
苗人樹也坐在了自己的蒲團之上。
“冷風流,你乃是來我處求緣法之人,那么便要依我摘星樓之規(guī)矩。九階琉璃盞測汝天賦品級,而此陰陽寶輪將為你選擇一位進入天師之門的引路人,但此師承關(guān)系并不限你自由,日后你也可自尋良師。”苗人樹面色嚴肅,對冷風流說著。
冷風流對著種擇師模式,還真有點好奇。不過反正這寶輪為冷風流選的僅是個引路人,算不上師父,所以冷風流并不擔心。若是陰陽寶輪幫自己找的這個師父不合自己心意,大不了自己再拜托二哥給自己找個合適的師父。冷風流知道二哥冷風游在外游歷時,也結(jié)交到了一些天師朋友。
苗人樹沒有耽誤,又繼續(xù)說道:“我將尊請陰陽寶輪啟動,你只需靜坐,聽我安排即可?!?p> “弟子遵祭酒命!”冷風流答道。
雙目微閉,苗人樹雙手結(jié)起特殊的印法,中指曲回,其余八指,兩兩緊貼,置于胸前。慢慢的,苗人樹仿佛喚醒了一股力量,印堂之處凝聚出了一個紅色液滴,像是一滴鮮血。就在紅色液滴將要脫體而出之時,苗人樹雙目忽然睜大,沖著冷風流暴喝一聲:“速速逼出一滴精血!”
冷風流不敢耽擱,伸出雙掌,左掌平攤,右掌化刀,而后掌刀一揮,冷風流同時運起勁力,一滴精血激射出來。這滴精血剛剛離體,苗人樹印堂之處的紅色液滴也激射而出,包裹著冷風流的精血,直沖到陰陽寶輪的正中央。
陰陽寶輪外圍的兩條異獸仿佛受到精血的刺激,轉(zhuǎn)速提升了十倍不止。黑白兩獸簡直融在了一起。中部的浮雕也變得更有靈氣,草木枝條好像都在快樂地搖擺一般。
忽然,外圍的那兩條似龍似蛇的異獸一下子鉆進了中間的浮雕之中,黑白兩道光亮一左一右,在正幅浮雕世界之中亂竄。過了片刻,白色光亮停留在浮雕上的太陽星辰之中,黑色光亮駐足在太陰星辰之上。
看到這個情形,苗人樹立刻雙掌交纏,食指中指交疊,點在自己眉心印堂,然后一道神魄之力從眉心射入浮雕正中,神魄之力剛剛觸到浮雕,剛剛停息的一黑一白兩股光亮,瞬間從日月之中躥出,好像兩條惡龍出洞,要搶奪這股神魄之力,朝著那股神魄之力發(fā)了瘋一般的沖去。
“嘭”,一黑一白兩股光亮同時抵達,撞擊消融之下,最后只剩下冷風流的那滴精血。這滴精血好像有了力量,徑直飛出陰陽寶輪,沖著那三層的木架激射而去。
苗人樹都忍不住緊張起來,因為他也是有資格收冷風流為弟子的。若能收到一個八燈天賦的弟子,足夠讓一個五葉大天師激動了。而且苗人樹身體衰朽的很快,他也很渴望得到一個好徒弟。
但那滴銀色精血并沒有奔著最頂層的三塊白玉牌而去,而是沖著二層的黑鐵牌飛去。
苗人樹忍不住嘆了口氣,“唉,還是無緣??!”
啪嗒一聲,精血落在了一塊黑鐵牌上。一口氣還沒嘆完,看到那個黑鐵牌上的名字后,苗人樹臉色瞬間變十分古怪。
“怎么偏偏是那個怪人?!如此的好苗子,偏偏落到這樣的人手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