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去安慰他,畢竟他也有自己的苦衷,我若讓他留下,便是給了他機會,我們之間的糾纏又不知道會到什么時候,雖然他可以繼續(xù)追尋自己的夢想,但是卻又陷他于不孝,如今這樣,不如讓他離開。
我問他什么時候走,他說明天一早,我點了點頭??吹娇蛷d的鋼琴,便與他合奏了一曲,最后一個音符落下,他說,如果先遇到的是他,不是周玉峰,可還有改。其實一開始我沒有聽懂他的意思,弱弱的說了一句,周大哥是我的大哥,與你是不一樣的。他聲音有些嘶啞,說了句果真是不一樣的。
他的背影是哪樣的單薄,我恨自己為什么不愛上他,可是誰知道呢?他明明那樣無可挑剔,我卻只能當他是知己,是藍顏。愛情到底是什么?是我對榮譽真的執(zhí)念,還是越澤所說的,我喜歡周玉峰,其實,周玉峰對于我來說還沒有越澤重要,那是我那時最真實的想法,當我有這個想法的時候,心里沒有一點的難受,非常的空蕩。
終于生活再次回歸了正規(guī),我依舊每天去跟母親說話,安安靜靜的去上班,那本話本,我也完成的差不多了,鄭靜因為公司的事情,每天忙得廢寢忘食,可憐了戔戔,于是當我閑暇的時候,會帶著戔戔玩,教他鋼琴,這孩子也著實聰明,一首曲子不到三個時辰便能彈的十分流暢了。
每每看到戔戔一本正經(jīng)的彈琴,就會想起哥哥,這孩子的眉眼簡直和哥哥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對于哥哥的恩情,我無以為報,只能將這一切全部給他的兒子。
春天一直是我最喜愛的季節(jié),萬物復(fù)蘇,雖然還帶著一絲涼氣,但是這樣的天氣在眼光下玩耍是十分美妙的。
第十一章
不久前,鄭靜無意中跟我說,周玉峰在立春后要去一趟北方,言語中帶著些許的無奈和傷感?;蛟S是我的感覺比較敏感,因此稍微的留了心。本打算等著報社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就邀他出來吃吃飯,順帶著講講鄭靜和哥哥之間發(fā)生的事情。只是沒想到,他提前來尋我,幺幺打趣,問我是不是交男朋友了,我的心里居然有一絲的觸動。
我們倆在報社附近的餐館吃飯,他給我一個木盒子,我記得那日,榮譽真離世的時候,說過要給我一個盒子,后來我一直沉浸在悲傷之中,也就忘了這件事情,原來這盒子竟落到了周玉峰的手中,我料想周玉峰與榮譽真之間的關(guān)系必定不是那樣簡單。
之后他與我說,他本來不想現(xiàn)在就將盒子給我,但是他要北上一段時間,怕到時候忘了,所以現(xiàn)在就給我。心底的那種不安立馬升上來,回想鄭靜那幾日的不安,或許便是與周玉峰北上有關(guān)。一直知道他的工作十分神秘,說不定是什么殺手之類的,但是這一次,我卻有些感覺,周玉峰做的事情不是一點的危險,想必他便是擔心自己此次前去回不來,所以在為之后的一些事情作打算。
“既然現(xiàn)在不想給,那等你回來再交于我吧……”我將盒子推到他的面前,溫柔的笑了笑。他沒有動,緩緩的說了句,沒事,譽真的所有都在里面了。
“他的東西,怎會在你這里?!?p> “那日他身受重傷,便將這盒子一起帶著了,他跟我說,找機會交給你。”
“嗯,你要去北平做甚?”我低著頭,此刻的心是如此的清晰,他或許沒有我想象中的那樣可有可無,很多人說過,失去的東西才容易讓人珍惜。我這是要失去他了嗎?
我不敢問自己,對他的心意。他喜歡的人一直都是我的鄭靜鄭靜,他總會用溫柔的眼睛看著姐姐,總會在鄭靜需要他的時候第一時間出現(xiàn)。所以,不管是什么樣的心意,絕對不能是愛情。
“有些事情,去去就回?!?p> “去多久,那鄭靜怎么辦?”
他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哀傷,我看的真真切切,除了哀傷,還有不舍,更多的卻是我說不出的情愫。
“不久就回回來……”每每與我說話,總是這樣不輕不淡的語氣,而對于鄭靜,那如沐春風的笑臉讓我好生羨慕。
我才明白,自己對于他的感情早已經(jīng)不是當初那種純粹的對待哥哥的感情了,我喜歡他了,與對榮譽真的感情是不一樣的,我想他能快樂,他能找到自己幸福,哪怕那幸福不是我。
我站起來,騙他要去一趟洗手間,便再也沒有回到飯桌上。我不想現(xiàn)在就拿到那個盒子,我擔心,我想他回來,然后再將盒子交給我,我想他活著。
那日我回了自己的小公寓,在路上遇到了夏瀾鈺,他依舊是那樣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我沒有多余的心情與他浪費時間,卻不料他不依不撓的去了我公寓,我以孤男寡女不應(yīng)該獨處一室為借口趕他離開,他卻說,既然孤男寡女不能獨處一室,那不如我嫁給他,成了夫妻,就不怕別人說了。我連打帶罵的將他趕出去,他在門口問我,想不想知道哥哥和父親的死因。
他真的是一個極好的上人,做起生意來完全不輸給那些在商場打拼了幾十年的生意人。我將門打開,他笑臉嘻嘻的站在門口,倚著墻,那樣子,真的是痞氣到了極點。
那一晚,他在我這里混吃混喝,很晚才離開,卻也沒有告訴我一個有用的消息,我發(fā)誓,不會再理他,他仍舊是那樣,笑嘻嘻的,玉面狐貍說的便是他吧,我想。
自從周玉峰離開,鄭靜也一直在公司忙,很少在老宅看到她,戔戔也一直由鄭靜的貼身丫鬟芋圓照顧,所以也都挺放心的,這些日子報社的事情也算的上多,一忙起來,很多事情都拋之腦后了。
之后的日子,不管我躲在哪里,夏瀾鈺都能找到,順帶著蹭上一頓飯再回去。我直罵他不要臉,他冷冷的看我一眼,多謝姑娘夸獎。
果真這人不要臉到了一定程度,真的是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他整日整日的沒事做,我戲謔他,幸虧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不然肯定得餓死。聽我這話,他眼睛也不抬一下,自顧自的吃著飯。突然站起來,“你懂什么?含著金鑰匙出生?”他冷哼一身,轉(zhuǎn)身出了我的門,我在背后大叫,以后不要回來了。
后來張堯才告訴我,那夏瀾鈺是夏家的庶子,上頭還有一嫡親的哥哥,五歲時候,一場風寒,夭折了。而夏瀾鈺與他同父異母的姐姐夏金關(guān)系似乎是不錯的,聽他們家下人說,因為生母的身份太過底下,一出生就被送到大房那兒照看,可那大房的夫人,那離容得下他,每日對他都是打打罵罵的,唯有這位大姐,對他也算的上好,所以說,這夏家二公子雖說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但是并沒有享受到則福分。童年的日子過得也算悲慘,夏瀾鈺在掌管夏家之后,做的一些事情其實也還是得到許多人的認可的,是出了名的孝子,不僅僅是將在外的生母接回來,連那大夫人也是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不過這些也大多數(shù)是我們這些外人茶余的八卦罷了,具體的事情也恐怕之后夏家的才知道了。
所以說,那日我說他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他會那樣失常也是因為碰觸到了童年的傷口,在英國是學(xué)過一段時間的心里學(xué)。人稱這種叫做心理創(chuàng)傷后遺癥,尤其是在童年就受到很大心里創(chuàng)傷人,隨著年齡的增長,心里的陰影也會越來越大,原來這夏瀾鈺性格之所以如此陰晴不定,便是因為小時候受到了大夫人的折磨呀。難怪,這一瞬間,我倒是沒有那么討厭他了,相反的還有些許的同情。
本來想著下次見到他跟他道個歉,將他伺候好了,說不定他能將我家的一些事情都告訴我,我要問我為什么不去問鄭靜,那當然是無果,所以才來問夏瀾鈺的。
從那以后,一連很多天都沒有見到夏瀾鈺,他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一周悄然而逝,再次見到他是在老宅,因為大嫂懷孕了,他陪著夏夫人,也就是他生母來看大嫂,我想找個機會跟他說說話,順著讓他告訴我那些事情,卻怎么也找不到機會。
待他走的前一個時辰,他拉著我的手在眾目睽睽之下出去,那時我心里是惱他的,這樣肯定會讓鄭靜他們誤會的,果不其然,誤會了,走出大門的那一刻,聽到薛姨說,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戀愛方式,我們就不要管的太多了。
我掙開他的手,他才放開我。
我徑直給了他一巴掌,他玩味的摸了摸臉,“味道真不錯……”
我急紅了臉,踢了他一腳,轉(zhuǎn)身要回去,聽到他嗷嗷的叫聲,我頭也沒有,突然被他一拉,剛好靠在墻上,如果不是他的手在我的背后,我想也許要骨折,實在太疼了,靠在墻上的那一刻,他卻像什么事情也沒有似得。
“著急什么……”說著臉湊了過來。
我威脅他,“你再過來我就叫人了……”
“你叫呀,最好是把所有人都叫過來,這樣我便可以名正言順的娶你了,省的還要追你……”
我睜大眼睛看著他,真是不要臉到了一個極點,“……你?!?p> “你不是想問我你哥哥是怎么死的嗎?那我告訴你呀……”
“我不會再相信你了……”我咬咬牙,狠狠地說。
“不管你信不信,我還是要說的?!?p> “……”
恰好聽到仆人叫我們的聲音,他松開我,我脫離了桎梏,趕緊跑了出去,他緊接著跟上來,一前一后出現(xiàn)在眾人的眼睛里,都像是在壓抑著笑容一般。
背后傳來夏瀾鈺的聲音,“下次再好好聊……”我深深的吸了口涼氣,聽見夏夫人說,“我們家宇兒也只有一房妾,若是……”
“娘,天色暗了,我們先走吧,就不打擾了。”他連忙打斷他母親的話,我算是聽出來了,他娘這是在說,我若不介意就當他的大夫人……
怎么可能,越澤那樣優(yōu)秀的我都拒絕了,對于夏瀾鈺這樣長得也沒有越澤好,性子還差,還已經(jīng)有了一房妻子的,給越澤提鞋都不配,且不說我不喜歡他,不會嫁給他,更不用說喜歡了,何況我也不喜歡他。
我喜歡的那個人現(xiàn)在在北平呢,而他的心里卻一直有一個人,那個人,我們曾家欠了她好多。我既盼著鄭靜能接受周玉峰,又盼著不能,我還是自私的,將自己所愛的人推到另一個人的身邊實在是太難了,我想如果周玉峰能夠喜歡我,哪怕得罪全世界,我可以心甘情愿,我也可以毫不猶豫的與他在一起……
真的驗證了那一句話,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夏家二公子與曾家二小姐相戀的事情變成了第二天的頭版頭條,甚至還添油加醋的說,我和他即將訂婚,兩大房地產(chǎn)公司即將會合并,豈不是壟斷了江城的房地產(chǎn)市場,這又是商業(yè)場上的一件大事。
我看到這一通報紙的時候,上面還有昨日他和我的照片,我的天吶,怎么會這樣,萬一被周玉峰看到了,我又該怎么說的清楚呢。
這是張堯過來說我,這么大的新聞,竟然讓別的報社強登了,還八卦的問我是不是真的和他在一起了,讓我一定要好好考慮一下,我與他解釋清楚了事情的真想,幺幺聽了氣的快死,說要替我去教訓(xùn)他,后來說他媳婦兒懷孕了,他一定要保住性命,那夏家的公子,想著必定有人在身邊保護,他這樣前去一定是送死,我先是送上了祝福,而后又說了他慫。其實我倒是知道幺幺也是這么一說,倒不見得要他真的去教訓(xùn)夏瀾鈺一頓,可是不知道為何在我自己家,怎么會被拍到……
晚間的時候,鄭靜送來一個盒子到我的房間,我一眼就認出是周玉峰那天要給我的盒子,鄭靜坐下來與我說了很長的一段話,中間最多的還是夏瀾鈺,她說我若真的喜歡他,不用顧忌曾氏,喜歡了就去追求,但是希望我一定要考慮清楚自己需要什么?我是一個音樂家,有著自己的事業(yè),如果嫁給夏瀾鈺,肯定是要放棄很多東西的,如果我不愛他,她可以送我到英國去,繼續(xù)留學(xué)。
我跟鄭靜表明我的觀點,我絕對不會喜歡夏東宇的,至于我喜歡的人,他早已經(jīng)死了,我這樣說,鄭靜肯定死以為我還放不下榮譽真,便說,“這些事玉峰托我給你的,因為公司有些事情忙不過來,所以就一直放著,今日才想起來?!?p> 說完鄭靜出來門,又轉(zhuǎn)回來說了句,“有些東西該放下就得放下了,還是的向前看,未來的路還還長著呢?!?p> 我知道她說的意思,“那么鄭靜可能放下二哥?”
“……”
“哥哥已經(jīng)走了兩年了,嫂嫂何時能放下,珍惜眼前人,嫂嫂都沒有做到呢?!?p> “我自當為他守孝三年……”
“那三年之后,嫂嫂可考慮眼前的人……”
“你還小,如何會懂這些,早點休息吧。”
說完便離開了,我不會懂的,我怎么不會懂,或許我只是不懂你和哥哥之間的感情吧,究竟是怎么樣的一種感情能讓一個女人為他生下孩子,撐起家業(yè),面對萬般柔情也不為所動。真的是非常羨慕哥哥,縱然離世多年,卻仍有我們這么多人一直懷念著。
那年哥哥送我去英國,撫摸著我背后的長發(fā),“下次見到你,怕是要到這小腿。”
“哥,不會的,下次回來也會這么長,如果長長了,我會剪的,你就不用擔心了,有時間,定然會來看哥哥?!笨墒悄且蝗ケ闶前四?,與哥哥再見就剩下了冰冷的尸首。
感覺鼻子酸酸的十分難受,擺在眼前的盒子,就像一段濃厚而沉重的記憶,打開盒子,里面是幾本話本和一些沒有寄出的信件,以及一些我寄給他的信件。
我隨意拆開一封,里面大致的內(nèi)容是,他娶了曾家的嫡女,卻沒想到此嫡女非彼嫡女,里面有一些消極的話,莫過于我為什么騙她,我完全搞不清楚,為何他會在信中說我騙他,而這些信卻未寄出去。
我又拆開一封,看看日期比剛才那一封要晚上一個多月,看看這封信的內(nèi)容,這知道,他原本以為娶的人是我,沒想到竟然是我的姐姐,在父親那兒才得知,他娶的是嫡女,而我的姐姐是以曾家嫡女的身份嫁入的,他說了一些對不起我的話,唯恐我們的誓言不在,又擔心我不原諒他,所以才一直隱瞞所有的事情來與我通信,希望我能原諒。
另外一封卻是我們那段小時候的回憶,他在信中問我,是不是不愿意嫁給他,明明我是可以堂而皇之的嫁給他的,而卻讓姐姐給替代了。他說他一直記得,我小時候說的要報恩,要嫁給他……
我一封一封拆開,最后一封看日期是他去世不久前寫的,也是沒有寄出去。他說等戰(zhàn)爭結(jié)束,他就去英國找我,他會和姐姐和離,愿意將榮家所有都補償姐姐。
看著看著眼淚不由自主的落下,滴在信上,仿佛一朵朵盛開的櫻花。
原來一切都錯了,為什么哥哥和父親從未與我說起這些事情,就連我回來后,大哥和薛姨也沒有說過。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老宅的,這個老宅依舊和原來一樣的冷酷,哥哥將生命都搭在了這里,母親一直昏迷不醒,我真的是受不了了,著老宅就像一個無形的鐵牢,里面扎著許多的釘子,我動一下就是滿身的血跡。
眼睛越來越模糊,含著淚水的眼睛看不清楚任何事物,只感覺有人將我抱起來,那樣一個溫暖的懷抱,我從未感受過,我抱住那人的脖子,調(diào)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緩緩的睡去,醒來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公寓的床上,桌上還放著新鮮的早餐,一張字條,上面的字剛勁有力,十分的正氣,但是卻怎么也想不起來昨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記得有一個抱住了我,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我真回想著到底是誰?但是仍然沒有一絲的印象,不禁抱怨,連個名字都不留,但是又一細想,那人能進來我的公寓一定是知道我的鑰匙是放在哪里的,除了張堯和越澤,應(yīng)該也不會有人知道了,而越澤在北平,所以一定是張堯了,于是吃完早餐便去上班了,想在上班時好好謝謝張堯昨日送我回家,沒想到張堯一口否認了此時,再三確認之后,張堯依舊說不是他,越澤也絕對不可能,難道他回來了,我搖搖頭告訴自己不會的,人家現(xiàn)在在北平好著呢,回來干么啊,傷人家那么深……
因為想不通,所以就所幸不想了。下午的時候,因為身體有些不適就先回去了?;毓⒅跋热タ戳四赣H,之后回到老宅去拿了那些書信,剛好遇到在花園里散步的大嫂,見我才進去又出來,“清尤,你這是把家當做旅館了,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昨天可讓人急死了,就那樣沖出去,還好多宇托人傳話,你回了公寓,昨日真是把我們都急死了,你這是要去哪兒呀,馬上就要吃飯了?!?p> 原來昨晚的人是夏瀾鈺,我一時失神,也沒聽見大嫂后面說了些什么,“沒事兒,我這幾天工作上的事情有點多,等我忙完這一段保證不這樣了,這幾天我就住在公寓了,你們不用擔心,吃飯也不用等我了。我先走了,大嫂,不要生氣,以免動了胎氣。”說完我就跑了,大嫂在后面仍舊在說個不停,但是聲音漸漸遠去了……
我想夏瀾鈺能有這么好,他肯定又是想著什么法子來玩我呢,上次害的別人以為我倆是戀人,連累曾氏的股點掉了不少。
于是我特地去找他,這一次不僅僅是想說句謝謝,也是真的想問他當年的一些事情,只見他歪坐在椅子上,手上一直金剛筆轉(zhuǎn)過來轉(zhuǎn)過去,十分耀眼。
“我這次來是想謝謝你昨日送我回家,還有今天的早餐……”我這樣說似乎感覺有些不對,如果是昨晚送我回家,那么今早卻為我準備早餐,豈不是在我的公寓待了一個晚上,我壓住心中的怒火。
“道謝,這可算的上恩情?”
我想了一下,生怕他又玩什么陷阱來讓我跳,便輕輕的點了點頭。
他又說,滴水之恩應(yīng)該涌泉相報,是也不是?
我又點了點頭,打量著他到底想干嘛?難不成真的要我報恩?
“那好,那送你回家之恩,早點之恩可是滴水之恩?”
“你到底想說什么?”
“呵呵,別急,既然滴水之恩應(yīng)當涌泉相報,那何況是救命之恩呢?你要如何報答?”
“你不要給你帶高帽子了,你不過就送我回家,給我買了早點,哪里算的上救命之恩,大不了,我也如此還你……”
“你且說說看,這么冷的天,你要是在街上暈了,豈不會凍死,就算不會凍死,那必然是要著風寒的,不吃早餐,餓壞了,那可就不好了,說到底是不是救命之恩?!?p> “你……無賴?!?p> “好啦,我也不是那種愛計較的人,你既然說要原樣還給我,那也是可以的?!?p> “行,那你想去哪兒,我送你,之后請你吃一頓飯……”
“不,別著急呀,我還沒說完呢,當你我救你,可是在你屋子里待了一夜晚上呢,這個你也得還我,而且你既然說是要報恩,那定然要加倍的還,原樣,可顯得多沒誠意,我想清尤小姐一定不是那種只是說說的人吧。”
我咬一咬牙,所有的話都被他堵死了,“那行……一言為定。”
我說完,站起來就準備走,這時只聽見他在后面悠悠的說,別忘記了,今天晚上過來……
我狠狠的跺了跺腳,忽然想起有些事情要問他,便又轉(zhuǎn)身,“你還沒告訴我,那日你與哥哥在那山崖頂上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哥哥是如何落下去的……”
“你將本公子服侍好了,自然會告訴你?!彼劬Π盗税担瑩Q了個姿勢。
這些天總是煙雨蒙蒙的,雖然已經(jīng)是春天了,寒氣仍舊透骨,路上的行人越發(fā)稀少,我加快腳步,趕去夏家。剛才只是煙雨蒙蒙,此刻淋漓的小雨落了下來,,我腳下似生煙似得。到了夏家仍舊渾身濕透了,才到門口,就看見夏瀾鈺準備出去,見我落湯雞的模樣,竟然還笑出了聲,一群仆人憋紅了臉。心底的怒火瞬間起來,轉(zhuǎn)身欲往雨中跑去,卻被夏瀾鈺拉著,被他帶進了房,仆人臨走前還不忘將房門關(guān)上,小臉兒紅撲撲的,不知道在腦補什么。
我洗了個澡,身上暖和的很,心情也好了不少。只見他靠在床上,微微露出白皙的胸膛,手里拿著一本書,姿勢有些許的誘惑。
“那個,有衣服嗎?我衣服都濕了?!甭牭轿业穆曇?,他放下書,打量了我一眼,身著浴袍的我,有些許的不適應(yīng),攏了攏胸口的領(lǐng)子。只見他猛地站起來,沖我走來,我下意識的后腿。
“等一下?!彼蝗灰晦D(zhuǎn)身,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不一會,他回來。我坐在沙發(fā)上,不知所措,雖然說是喝過洋墨水的,不應(yīng)該太過在意這些,但是面對這樣一個喜怒無常的人,我卻是不得不防。
“你剛才在想什么?”他麻利的靠在床邊,又拿起了那本書,眼睛往我這邊瞟了瞟。
“我能想什么?說吧,你要我做什么?”
“……”
他不再說話,空氣中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以為是仆人為我送來衣衫,我接過來的時候也沒有想太多,直接進了浴室換衣服。卻萬萬沒想到高估了夏瀾鈺的不要臉,這哪里是衣服,明明就是情趣內(nèi)衣嘛?打死我也不可能會穿上的,我依舊是一身白色浴袍沖出去,手里還拿著那姑娘送過來的衣服。狠狠地扔在夏瀾鈺的臉上,只見那姑娘睜大了眼,狠狠地推了我一把,吼道,“你干什么?”
我這才看清楚這姑娘的容貌,“江雨?!毖矍暗墓媚镂⑽⒁汇?,眼睛里閃過一絲驚恐,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此時,沒看見夏瀾鈺已經(jīng)站在了我的身后,只是這姑娘與石亞明照片上的女孩太像了,以前我錯認為那是小樂,現(xiàn)在看來,這姑娘真的是與那照片上的女人一模一樣,雖然現(xiàn)在穿的花哨了些,但是我是真的沒有認錯。
“江雨,你知道亞明和小樂一直在找你?!?p> “這位姑娘,你恐怕認錯人了,我不是你說的人?!闭f完,向夏瀾鈺行了一禮,就趕緊出去了,我欲追出去,卻被夏瀾鈺攔住。
只見他拿著那套情趣內(nèi)衣左看右看也沒看出個花樣來,“無賴……”我見他沒有想要放下那衣服的意思,有些尷尬。
“呵,這就有意思了。不知為何,這衣不合你胃口么?”
“留給你穿……”我氣呼呼的坐在一邊,不去看他。
“那好吧,就睡吧!”他轉(zhuǎn)了個身,將衣服丟給我,我嫌棄的扔在一邊。
“哎,你別睡呀?!?p> “怎么,莫不是要與我一起睡……”我嚇得趕緊后退幾步。
“剛才那姑娘叫什么名字?是你什么人吶?”
“你問這個做什么?”
“我只是覺得她很像一個故人。”
“嗯,府里一個下人罷了?!币娝艘粋€身,我有些著急,還有些事情還沒有問呢。
“還有,我哥……”
“噓……”他突然抬起頭打斷我的話,緊接著又鉆進杯子里。
“額,你……”我看了一下四周,“我睡哪兒?”我小聲嘀咕著,沒想到他會聽見。
“隨便……”見他將床摞出一半,我徑直睡在了沙發(fā)上,想著明天一早為他買來早餐,所有的事情也就算結(jié)了,再也不要和這種人打交道了,明天早上是最好的機會,問他我哥哥的事情,一定要把握好了,想著,眼皮也越來越沉。
醒過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旁邊的人,而應(yīng)該躺在床上的人早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被褥上海殘留著他的體香,很清新的薄荷的味道。
我走進浴室,里面整整齊齊的放著一件旗袍,這種天氣穿這樣的衣服不凍死才怪,這家伙真的是一點都不懂女孩子,我拿起沙發(fā)上的披風,披在身上,走出去,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在吃早餐了,這下我才記起來,今天應(yīng)該為他準備早餐,我的恩情才算報完了,這下可好了,指不定要被他說成什么樣子呢。
我忐忑的走過去,他連頭都沒有抬一下,“坐……”
我坐在對面,仆人為我添置了碗筷。沒等我說話,他就開口了,“昨天睡的可香?”我干咳一聲,胡亂答道,“還不錯?!?p> “嗯?!彼麧M意一笑,站起來,“吃完了,到我書房來。”
他前腳才走,江雨就過來了,仆人替他轉(zhuǎn)備好碗筷,她順著夏瀾鈺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問一旁站著的仆人,“少爺,可是吃了?!蹦瞧腿嗽诮甓呎f了幾句,江雨臉上的笑容瞬間多了起來。
她又看了我一眼,我只管塞了一塊面包刀嘴里。
“曾小姐,早餐可還適口。”
“嗯嗯,挺好吃的?!蔽倚南?,這樣的架勢,不像夏瀾鈺說的只是一個下人呀。倒像是這家的主人一般。
“昨日有些匆忙,招呼不周,曾小姐見諒?!?p> “沒事,是我太魯莽了。還不知該怎么稱呼呢?”
“我呀,是多宇夫人,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喚我姜樂也可以,不過呢,妹妹不介意,可以喚我一聲姐姐?!?p> “一家人?”
她咯咯的笑了,不再說話,心想,這夏瀾鈺的夫人估計是誤會了。我一想起昨日夏瀾鈺對姜樂的態(tài)度,估計是太待見她,心里不免為她悲哀幾秒。
我用完餐,便趕緊到書房去找夏瀾鈺。他站在窗前,手里一根雪茄燒了大半,估計是聽到我的聲音,掐滅了雪茄。
“今天不好意思,睡過頭了,要不,我就替你準備午餐,算是低了這早餐吧?!?p> “衣服還挺合身的,坐吧!”
“不,不用了,我就站著,你有別的什么事情就說吧,我能做的,一定做到?!?p> 他也不勉強我,自個兒坐下,“的確有件事情,是你可以做的?!?p> “洗耳恭聽……”
“嫁給我?!?p> “什么?”
“帶著曾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嫁給我……”
“此話何意?”
“你嫁給我,我便有借口幫曾氏度過這次難關(guān)?!?p> “難關(guān)?你這話說的什么意思?”我一臉霧水,不知道他在說些什么。
“看來,鄭靜沒跟你說呢?!?p> “……”
“曾氏財務(wù)出了問題,估摸著夏事會現(xiàn)在在逼鄭靜交出領(lǐng)導(dǎo)權(quán)呢。”
我本身就對曾氏是不是姓曾沒什么太大的興趣,但是鄭靜付出的心血我是看見的,自然是不希望她的心血白費,但是換個角度想一下,沒有了曾氏,鄭靜興許就活的沒有那么忙綠了。可以過自己喜歡的生活,聽薛姨說過,鄭靜之前是學(xué)畫畫的,嫁給哥哥后就放棄了,如今想來要是沒有曾氏了,也許能夠繼續(xù)自己的夢想,這也不缺是一件好事。
“然后呢?”
“哼,”他冷笑,“鄭靜會因此入獄,甚至?xí)蝗毡救藰寯?。曾氏的財?wù)問題如果只是簡單的財務(wù)問題,自然不足以撼動鄭靜的夏事長之位,可惜的是她在私底下是紅色資本家,這些年一直給□□提供資金援助,如果鄭靜因此被迫下臺,日本人就會介入,到時候,曾氏就會變成日本人的私產(chǎn),而日本人絕對會斬草除根?!?p> “怎么可能,鄭靜怎么可能是紅色資本家。
“你不相信?曾睜和你父親都是死在日本人手里,只要是個人都會恨吧?!?p> 他說的風輕云淡,語氣中帶著譏笑,似乎那只是一個過了很久的故事而已。
“我哥是怎么死的?”
“被日本人殺的……”
后面的事情他便不再愿意多說了,兩人之間的對話也由此結(jié)束。我回到曾宅時,鄭靜沒有像以往一樣在公司上班,而是極其平靜地在后院里與戔戔玩耍,小巧的臉上盡是溫柔,這樣一個溫柔的人,如果真的如夏瀾鈺所說,是那樣的結(jié)局那該有多可惜呢!我的心不停地顫動著,仿佛一顆炸彈正在我心中爆炸。
鄭靜注意到了我,于是我們倆一起陪著戔戔玩了一會兒。晚飯過后,戔戔已經(jīng)睡著了,我打算與鄭靜談?wù)勑?,腹中已?jīng)打好了所有的稿子。卻只見鄭靜從戔戔的搖籃下面拿出一個錦盒,輕輕地放在我的手中,我打開錦盒,里面放著兩張船票,我瞬間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她依舊是那樣的平靜,只是自打我進入房間,她的那雙手一直緊緊地抓著衣角,手上的青筋有些礙眼。
“我們不能一起走嗎?”
“不能,你帶著戔戔走。我只想求你一件事情,好好照顧戔戔,待他如親生的孩子……”
“早知道鄭靜你回如此,做妹妹的便沒什么好說的,只是鄭靜你真的舍得戔戔嗎?”
她不在看搖籃中熟睡的孩子,那一刻,我在想,如果我真的帶著戔戔離開了,有一天戔戔知道了真相可會怪我,有機會救他的母親,可會原諒我見死不救。我想了許多,離開的時候自然地帶走錦盒。我會走,不過不是去北平,而是去夏瀾鈺家。
我沒有辦法看著鄭靜就這樣失去生命,我會想,我死了之后,該如何面對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