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叔叔點頭，道：“您腳步虛浮，中氣不足，面色無華?？磥泶瞬〖m纏你應(yīng)該不會短于三個月，能說說由何而起嗎？”
“明兒是五月六日不見的，到今天已經(jīng)整整四個月了。自從明兒不見了，我就這樣了。我這，應(yīng)該不是真病而是心病。”崇嬸說完低下頭，顯然還沒有從失子之痛中緩過來。
劉叔叔點頭不語，取出個玉枕放在桌上，崇嬸將手?jǐn)R了上去，劉叔叔又取出塊絲帕蓋在她腕上，靜靜把起脈來。
片刻，劉叔叔問：“您四個月前可是曾潛入深水？”
崇嬸點頭道：“不錯，我疑心明兒落進湖里，就下水去找過?！?p> “在水里時可曾被什么東西劃傷？”
崇嬸又點頭道：“是被劃傷了小腿。當(dāng)時水下太暗，看得不大真切，像是塊鋒利的石頭?！?p> “恕我直言，您應(yīng)該是位武者，什么樣的石頭能劃傷您？您就沒感到奇怪？”劉叔叔道。
崇嬸苦笑道：“當(dāng)時心思全不在自己身上，壓根沒顧得上想這個?！?p> 劉叔叔點頭收起玉枕道：“據(jù)脈象來看，您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了?！?p> “中毒？”崇善跳了起來，“之前的醫(yī)生都說是受涼了！這些庸醫(yī)，騙錢就算了，還耽誤我娘的?。 ?p> 崇嬸微微向崇善搖搖頭，示意他少安毋躁，又不緊不慢地問：“先生懷疑那石頭上有毒？”
劉叔叔道：“那應(yīng)該不是石頭，而是一種蚌殼。我們通常稱它為龍?zhí)?，您可曾聽說過？”
“龍?zhí)椋课衣犝f那種東西是生活在龍?zhí)独锏?，倒不知它還有毒?！背鐙鸬馈?p> “有毒的不是龍?zhí)楸旧?，而是它的寄生蟲。寄生蟲通過傷口進入血液，一開始生長得非常緩慢，讓人很難察覺。漸漸地，它們會通過血液游動到身體的各個部位，感染者會感覺到頭暈、乏力，容易疲倦。接下去，感染者的聽力、視力都會受到影響，人會迅速衰老，并像耗盡精力一般死去。這種寄生蟲造成的死亡，只在后宮中發(fā)生過兩例，所以，也被稱為妃子怨?！?p> “啊，原來是這樣?？晌覀冞@既不是后宮，也沒有龍?zhí)栋??！?p> 不僅崇嬸和崇善驚訝，艾雅這個見多識廣的現(xiàn)代人也從沒聽說還有這樣的寄生蟲。
“那有什么辦法可以治嗎？”崇善著急地問。
“我曾在古書上見過個方子，但從沒試用過，只能說有三四成把握，而且能不能弄到藥引子還得看運氣。”劉叔叔道。
崇善聽說只有三四成把握，瞬間紅了眼眶。
崇嬸卻平靜地微笑著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盡人事，聽天命吧?！?p> 劉叔叔再次用贊賞的眼神看了看崇嬸，道：“承蒙您的信任，我一定竭盡全力。我想先去您下水的地方瞧瞧?！?p> 崇善主動請纓帶劉叔叔和艾雅去了門前湖邊。
這是座風(fēng)光秀美的湖，湖面不大，湖水碧綠、平靜，靠近岸邊的地方生著高高的蘆葦。湖的西面連著農(nóng)田，田里的稻子已經(jīng)成熟，沉甸甸地低著頭。天色向晚，農(nóng)人們扛著鋤頭大聲談笑著歸家，湖邊還有幾個洗菜的婆娘在高聲聊著家長里短。
兩個中年大嬸一見到崇善就兩眼放光，一個瘦高的笑瞇瞇地道：“小善來了呀，你娘的病好些了嗎？我下午讓我家翠翠送點黃精黃芪去你家哦，是翠翠爹剛從山上挖到的，補得很。”另一個矮胖的也不甘落后，道：“我家剛得了點融火城最時興的布料，一會我讓嬌嬌給你娘送去啊，你娘那身段，穿起來一定好看！”
崇善甕聲甕氣地道了個謝，就悶頭向前走。兩名大嬸瞧著艾雅和劉叔叔面生，問道：“小善，這兩個人是誰呀？”
崇善想了想道：“是我家的客人?！?p> 兩名大嬸沒管劉叔叔，上下打量著艾雅，矮胖的點評道：“小伙子長得挺好看，就是太瘦了，一看就不能干活。”
瘦高的反駁道：“瘦點怎么了？穿衣服省布料！不過看這手腕子就沒勁，還是小善能干，家里家外一把手，小小年紀(jì)就能撐起一個家了?！?p> 崇善忙領(lǐng)著大家向前走，艾雅跟在后面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哎呀，原來你這么吃香，早早就被未來丈母娘盯上了。翠翠、嬌嬌，這兩個聽名字都不錯，挑誰呢？唉，還真是有點為難呢！”
崇善臉呼地紅了，嘟噥著：“別瞎說。我誰也不挑！”
艾雅蹦蹦跳跳地走在崇善身邊，看著他臉紅到脖子根，不禁興起了調(diào)戲小鮮肉的惡趣味：“你今年多大了呀？”
崇善答：“十四?！?p> “啊，才十四，怪不得還沒長胡子?！?p> “什么呀，我明明已經(jīng)開始長胡子了?！背缟撇粷M地嘟噥道。
艾雅伸過頭做出認(rèn)真端詳?shù)臉幼拥溃骸芭?，原來嘴唇上的是胡子呀，我以為是洗臉沒洗干凈呢。”
崇善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問：“那你今年多大呀？看樣子比我還小呢！”
艾雅咯咯笑著，做出摸胡子的動作，道：“年輕人，其實我是山中的老妖，已經(jīng)修煉了八千年了，只是保養(yǎng)得好，你看不出來罷了?！?p> “什么老妖，明明是個小孩子?！背缟评^續(xù)嘟噥。
這時一直四處張望的劉叔叔突然一拍手掌：“哈，藥引子有著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