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的最后一天,村里顯得尤其熱鬧,天還沒有大亮,就聽見噼里啪啦的鞭炮聲。
為了迎接新的一年的到來,一家人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掃了個遍,除去老舊的對聯(lián),貼上嶄新的春聯(lián)。
通紅的紙張,印上蒼勁有力的書法,讓家里增添了許多年味,廚房也被貼上了灶老爺?shù)漠嬒瘢恳簧却皯羯弦操N上了精美的剪紙。
陳爸用自制的漿糊刷在墻上,把一張張福字倒貼著,預(yù)示著福到了。
家里個子最高的林陌晨被陳爸派去門口掛燈籠,鮮艷的中國紅,高掛在門頭上。
張姨簡單的做了些早飯,便開始張羅起中午的家宴,一年到頭親人們很少能聚的那么齊,這頓團圓飯她還是很重視的。
小姑和小姑父是第一對來的,兩人來到話都沒說幾句就開始在廚房里幫忙,素素和林陌晨把桌椅板凳都擺好,準備了茶水和水果。
陽光漸漸明媚,小院里也越來越熱鬧,大人們圍在廚房里張羅團圓飯,小孩們就在客廳里看電視,聊天。
廚房里傳來陣陣的菜香,引得人口水連連,小孩們迫不及待的坐在椅子上,眼巴巴得望著從廚房里端出來的一道又一道佳肴。
家里人口多,大人和小孩分了兩桌,每道菜也都分了兩份,直到鞭炮聲響起,大人們端起酒杯互相祝賀新的一年的到來,小孩們才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享用美食。
雖然素素算是小孩里年齡比較大的,但在那些叔叔伯伯眼里她還是沒長大的小丫頭。
素素坐在孩子堆里,儼然是一個孩子王,素素端起面前的果汁,向長輩們獻上新年賀詞,要不是已經(jīng)工作了,差點就想向他們磕頭索要紅包了。
小孩子餓得快,飽得也快,沒過一會兒,那些個對他們口味的菜就被席卷一空,該玩得玩,該鬧得鬧去了。
大人們吃飯喝酒,談天說地,這頓飯就持續(xù)到了下午三四點,素素和林陌晨就擔當起服務(wù)員的角色,把碗筷洗刷干凈。
另一邊張姨和小姑姑帶頭,剁餡的,和面的,搟餃子皮的,包餃子的,反正都沒閑著。
大家圍坐在一起,歡聲笑語,喜氣洋洋,素素和陌晨最后也加入到包餃子的序列,兩人包餃子的技術(shù)簡直是有天壤之別。
林陌晨包的每一個餃子像是被賦予了靈魂,各個精神抖擻的直立在案板上,而且還小巧精致。
再看看素素包的餃子,就像是蔫了的茄子,軟趴趴的睡在桌面上,沒一點美感可言。
小姑姑見此也不忘數(shù)落素素一番,“小姑娘家的,連餃子都包不好,還不讓我給你相親,你看誰以后敢娶你?!?p> “哎呀,能吃就行,下到鍋里不都一個樣。”素素無所謂的說,“反正又不是我自己吃?!?p> “跟人家陌晨好好學學,多大個人了,飯也不會做,縫衣服也不會,我看是誰娶你誰倒霉。”
小姑姑也是盼素素趕緊找個對象好好照顧她,誰知道這孩子,老是拿各種理由搪塞她。
“我樂意!”素素對著小姑姑擺了個鬼臉,對象怎么樣都好找,但合適的不好找啊。
再說了她還打算好好發(fā)展一下事業(yè)呢,怎么能讓愛情這種不切實際的感情,影響自己前進的步伐呢!
除夕這天,每吃一頓飯都得放一次鞭炮,自打城里禁止燃放煙花爆竹后,素素很久沒聽到過如此此起彼伏的鞭炮聲了。
林陌晨見素素似乎對點燃爆竹這件事躍躍欲試,就主動向陳爸攬下這個任務(wù)。
“走吧,我們一起放鞭炮?!绷帜俺渴掷锉е槐P鞭炮,暗紅色的塑膠皮衣裹在火藥外面,只留下一根細長的引子。
“不要吧,我怕被炸到?!彼厮刳s忙往后推了兩步。
林陌晨一把拽起慌張的素素,拉到門外,“沒關(guān)系,我保護你!”
林陌晨把鞭炮擺放好,把打火機遞到素素手里。
素素咬緊下唇,拿著打火機的手顫顫巍巍的向前,但始終沒接觸到引子。
“我不行,我真害怕,我在旁邊看著好不好?!彼厮貙χ帜俺咳鰦傻?。
林陌晨拿她沒辦法,只好拿起鞭炮靠近她,握住她的手打開打火機,迅速點燃引子,然后拋了出去。
鞭炮在空中畫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火光也在空中炸裂開來,林陌晨站在素素身后,兩只手捂住素素的耳朵,任憑煙霧彌漫,除了刺鼻的火藥味,兩人仿若仙境。
“陌晨哥哥,素素姐姐,伯母讓你們進去吃餃子了?!贝鬆敿业男鹤幽搪暷虤獾亟兄鴥扇恕?p> 素素超級喜歡她這個小表弟,長得萌萌的,說話聲音也萌萌噠,素素不自覺得蹲在地上,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臉蛋,“走,咱們一起去吃餃子嘍!”
素素牽著他肉乎乎的手往屋里走去,此時林陌晨的臉就像是即將大暴雨來臨前昏暗的天空,陰沉可怕。
素素見林陌晨遲遲沒有跟進來,轉(zhuǎn)身看了一眼還杵在門口的林陌晨,他雙手插在褲子口袋,站在還未散去的濃煙里,讓人看不清表情,但隱隱能感覺到他在注視著她。
素素招了招手,喊著他的名字,林陌晨這才從煙霧中慢慢走出來,臉色雖然沒有像剛才一樣晦暗,但也摻雜著一絲不高興。
“怎么了?”素素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剛才還好好的,這怎么就生氣了?
林陌晨頭也沒回得從素素身邊走過,頭昂得像只高傲的企鵝,她怎么能隨隨便便捏別人的臉,明明以前她最喜歡捏他的臉,牽他的手了,哼,生氣了,不好哄的那種。
“素素,幫你姑姑端幾個盤子到客廳。”
“好的,來了。”素素沒來得及多想,就被叫去幫忙了,忙活了好一會兒才坐下吃飯。
素素吃著吃著突然咬到一塊堅硬得東西,牙齒差點沒磕進去,吐出來一看,原來是一塊硬幣。
素素開心得跳起來,連忙握在手里許愿,希望新的一年家人平安,事業(yè)順利,林陌晨學業(yè)有成。
這份來自餃子里的幸運,讓素素開心了一整個晚上,嘴角時不時得揚起。
家里的頂梁柱們不知道從哪里抬了一臺麻將桌,放在里屋里,稀里嘩啦的搓起麻將。
女人和小孩兒們就在客廳里磕著瓜子聊天看電視,等待著每年如期而至的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
林陌晨縮在沙發(fā)一角默默地看著手機,不發(fā)表任何言論,話題只要扯到他那,就會被他的冷漠而終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