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杜拂亭忽的勾唇一笑,“未曾經(jīng)歷真正的禍事之前,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可以是幸運的。然而人如棋子皆在局中,每落一子皆有牽連,還是不要太抱有僥幸了。免得到時,一切皆來的使你猝不及防?!?p> 他還算沒經(jīng)歷禍事?陶仲淮在心里呵呵一笑,接過話來:“運數(shù)這局棋是輸贏難定,但人活當下只要落子無悔便可。杜先生若想談論人生,晚輩自知閱歷不足,實在是奉陪不得了。還請杜先生不要為難?!?p> 杜拂亭再次端起了茶盞,一邊品茶一邊觀摩起紫砂茶盞上的圖案紋理,道:“我只是好意提醒你。你以為你誤入了潭溪山棠春谷就這么容易走出去嗎?”
棠春谷?這三個字怎么聽起來有點熟悉?
陶仲淮的心咯噔一下險些跳出來,太刺激了!剛被幾個自稱棠春谷的什么殺手折騰的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這又自己羊入虎口的送上門來?難道真的是天要滅他?
而且那鼎鼎大名傳說中可以“落筆成真”的畫師杜拂亭竟然就在所謂的棠春谷?那……那他們的目的都是……?!
一個畫師和殺手混在一起,難怪淄川城里的人怕成那樣。
陶仲淮腦補了一下面前這位大名鼎鼎的畫師平日里和一群殺手在淄川城里橫行燒殺搶掠的畫面……
偶買噶!好變態(tài)哦!
“杜畫師夜里沒做過噩夢嗎?”聯(lián)想到如上那些,陶仲淮出于好奇,忍不住問出這句。
“我從來不做夢。”杜拂亭淡淡道,“這世上最愚蠢的事情,就是毫無準備的去決定什么事情,特別是去拼命。小兄弟,說一句實話并非難事,可毫不知情的就去賭注,就真的要掂量一下自己是否賭得起了。”
陶仲淮滿臉的不明所以以及不以為然,滿室的木調(diào)香氣卻特別的提神醒腦,原本困乏至極不在狀態(tài)的身子也覺得漸漸恢復了一些力氣。
“你只要告訴我在哪里遇到過那個女子,便可以從這里走出去,并且我會給你足夠的銀兩供你在赴京途上使用?!倍欧魍さ馈?p> 陶仲淮聞言稍有猶豫,開口卻說:“杜前輩,您這樣為難人不好吧?我都不知道您口中的‘那個女子’是說誰,這銀兩您讓我怎么賺呀?若是為了滿足您來編個謊話騙您,這錢我拿了心里也不踏實呀?!?p> 羅漢塌上坐著的杜拂亭又飲起了茶,語氣仍是淡淡的:“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我方才失禮。趁現(xiàn)在天亮走吧,恕不送?!?p> 這也沒有歉意的感覺呀,出了名的人就是拽!
陶仲淮又慫又怒又疑惑的扶著酸痛的老腰站起身,推門走了出去。
復又回頭問了一句:“呢個……請問,從這里出去怎么走能到城里?”
“出谷后正西方直走,二十里便是淄川城。”
“哪里是正西?”
“太陽落山的方向?!?p> “謝謝!”
扶著腰一瘸一拐的下了竹樓,陶仲淮難得警惕的又回頭看了一眼,沒跟出來,那么,他真的就這么可以走了?
倒霉慣了的陶仲淮滿心懷疑,看著山陵邊映射來的落日余暉以及清澈溪水上的紅霞倒影,真的覺得天色不早,離開是要趁早了。
雖然一整天沒吃東西,又累又餓,但真的還是該走的。
為了平生的凌云壯志,為了在名人面前不那么自卑那么慫,他大不了一路上行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