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涼風襲入襟懷,陶仲淮一個哆嗦,天已破曉,受寒的感覺上頭,“居然做了一個這般罪惡的夢……罪過罪過!”
夢里的感覺著實真實,若不是他現(xiàn)在還是一個人抱著膝蓋衣襟嚴實的縮在竹樓下真的以為他剛和什么女子親熱過。
他感覺他真的快耗不下去了,離家這幾日以來一直都在棠春谷原地打轉,毫無進展,若正常的趕路,此時少說也應該到臨清了吧。再這樣下去,怕是真的趕不上科舉了。
趕不上科舉就要再等三年,再等三年就要回家再讀書種地三年,再回家讀書種地三年就要再辛勞三年,再辛勞三年就要再窮三年,再窮三年就要再買不起稿紙三年,再買不起稿紙三年就要再無法成為作家三年,再無法成為作家三年就要再無法展示才華三年,再無法展示才華三年就要再浪費青春三年,再浪費青春三年就要再……天吶!太可怕了!
如此算來,今年的春闈一旦錯過,就幾乎是錯過了全世界啊!這樣的損失,他怎么能接受得了!
想著這些便激動起來,陶仲淮站起身,卻沒敵過又是一夜的受寒和幾日折騰下的虛脫,一頭栽倒在地……
“什么事情這么激動?”剛好從竹樓上下來的杜拂亭看到這一幕“關切”的問了一句。
陶仲淮不語,又是極為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帶著幾分費力的樣子爬起來。
杜拂亭又是抱著幾副畫,拿到昨日未收的長桌上來曬,不遠看去依然是山山水水草草木木或動或靜,仍是未見得那副名動天下的“《海棠迎春圖》”。
念及總要想辦法出去繼續(xù)踏上行程的,陶仲淮強忍著如今內心對眼前之人深深的反感,想了半天走上前去開口道:“杜先生的畫果然是神來之筆,不愧為‘落筆成真’,今有幸一見當真是大飽眼福……請問,如此這般的神作,您一般都……賣多少錢?”
“……”杜拂亭仍在鋪畫。
“這幾日被困在此地,起初我還不甘,但自從昨日一見您的畫,忽覺自己是生來何其有幸能得一睹先生親筆之作,得見先生本尊更是三生有幸……”見杜拂亭仍然不動聲色陶仲淮又靠近了一些,“既然有緣千里來相會,先生又不舍得放晚輩走,可否順便成人之美,讓小生一睹先生的代表名作‘《海棠迎春圖》’,如此小生縱是立馬死去也……咳咳……”
正自顧說著,原本還不動聲色的杜拂亭忽的轉身同初見一樣一把扼住了陶仲淮的脖子,不!詳細點說應該比上次更狠!枯骨般的手更能赤裸裸的讓人看清骨節(jié)上的發(fā)力,如同尋仇厲鬼一般的恐怖,倒霉而不知詳情的陶仲淮瞬間半點也掙扎不動。
“這五個字你也配說出來?”杜拂亭沒了原本的風輕云淡,恨聲道。
眼看著陶仲淮漸漸提不上氣來,手上又欲使力,卻在下一刻忽的一陣抽搐猛然松開了陶仲淮,轉身一口鮮紅的血吐在了桌上的一張水墨繪制的山川圖上,黑白的山水間瞬間多了一抹如火般灼目的顏色,一眼望去觸目而驚心。
“你……你和她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