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漢良正在自己田里收割油菜,他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彭良斌在他栽插“越光”水稻田埂上轉(zhuǎn)悠,手里還拿著個本子。
良斌啊,來歇會兒!杜漢良朝正在田邊轉(zhuǎn)悠的彭良斌說。
好嘞,馬上來。彭良斌見杜漢良叫自己,連忙答應(yīng)著。
杜漢良見彭良斌來了,他倆席地而坐,杜漢良說:良斌啊,不知我該不該說啊,我怎么覺得你家的這個水稻葉是黃顏色的呢,總覺得好像是營養(yǎng)不良啊!
這個問題我問個趙老師了,這是樣的,因為“越光”稻我們施的是農(nóng)家肥,是豆餅之類的肥料,像這樣的肥料一般后勁足,全在土壤里。不像化肥,化肥來得快,吸收的快,所以稻葉看上去綠油油的。彭良斌把趙老師教給他的好運一套又重新說了一遍給杜漢良聽。
你看我們家的水稻雖然葉子是黃的,你看他的根頸部分很結(jié)實,這樣他就能承受住沉甸甸的稻谷。彭良斌非常自信地說。
杜漢良接著問:那這個“越光”稻為什么要比我們的常規(guī)稻提前這么多天呢?而且也沒看你打農(nóng)藥,也看不見蟲害??!
這個、鼓良斌摸了一下頭,沒有回答的上來,他翻了一下小本子,他見小本子上也沒有,他笑著說:你問的這個可能比較專業(yè),我也回答不上來,等回去我問一下趙老師再告訴你哦,不過呢,我覺得我們家栽的這水稻呢,我?guī)缀趺刻於紒砜?,一天一個樣,你看,這槳灌的都飽滿啊,每一顆都很沉,我看再過一個多月可能就要收割了。
杜漢良看著彭良斌那喜滋滋的樣子,趕忙在言語帶點酸溜溜的味道說:可能產(chǎn)量沒有我們常規(guī)稻高。
趙老師不是說了嘛,這種稻產(chǎn)出的米要賣到八九塊一斤呢,哪能像常規(guī)稻那樣啊!所以說金貴著呢!說完,彭良斌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泥土合上小本子,朝杜漢良說:漢良哥,你勸你這茬收完了還是栽插“越光”稻吧,我已看到希望了。
杜漢良望著彭良斌遠(yuǎn)去的背影,看看他那些在風(fēng)中長勢正好,在清風(fēng)中搖曳的稻穗,杜漢良有點躊躇不定。他站起身來,看看自己田里待收的油菜,再朝遠(yuǎn)處眺望一眼望不到邊的油菜、小麥看看,杜漢良苦笑了一下,嘴里自言自語道:長勢喜人,可就是不值錢,這樣下去到哪天才能致富呢?說完,杜漢良又埋頭割起了油菜。
一天中午,彭良斌把水稻的生長情況向他老爹彭愚公詳細(xì)介紹了一下。
彭愚公聽完,抽了一會煙,他突然作出決定:你悄悄地去灑點化肥,現(xiàn)在正是施肥的關(guān)鍵時期,如再不施肥恐要完了,再說我們悄悄地去施點,別讓趙老師知道,或者晚上去,他不會知道的。
不行,絕對不行!這事我不能聽您的!趙老師千囑咐萬叮嚀不能悄悄地施化肥,一旦施化肥那前面的那些工作就白做了,現(xiàn)在稻葉子黃,但水稻的秸稈很有勁,很結(jié)實,我每天都在仔細(xì)觀察的。彭良斌一聽說他的老爹要他去悄悄地施化肥,立馬就急了。
父子倆正在爭論要不要去施點化肥時,趙致富背著個雙肩包來了。
我就知道你會有這么一個舉動,我非常贊成良斌說的話,當(dāng)前水稻葉子黃這就是農(nóng)家肥與化肥的區(qū)別,如果馬上施化肥,不要三天時間水稻葉子立即會變得綠油油的,而且看上去也非常好看,可這不是我們要的效果,我們要的是它的稻米的質(zhì)量,要的是它那顆顆飽滿的稻谷,不是為了好看,農(nóng)家肥肥在土壤里,化肥肥在谷物上,土地肥力足,那長出的谷物才粒粒飽滿、結(jié)實。趙致富進門就給彭愚公上了一課。
這兩天“越光”稻到了關(guān)鍵期,彭愚公家這七分田的“越光”稻那是試驗田,一定要確保成功,千萬別有什么閃失,于是他把田間管理的方法讓彭良斌記下來,每天讓去看水稻的生長情況,并把相關(guān)變化記下來。
彭良斌定期會向趙致富報告。趙致富感到這兩天是“越光”稻的關(guān)鍵時期,他是來約彭良斌一起去看看水稻生長情況的,還沒進門就聽到父子倆的爭論了。
彭愚公見趙致富這么一說,不吱聲了,他又習(xí)慣性地蹲一邊抽煙去了。
趙致富見彭愚公不說話了,趙致富語氣平緩地說:我們都差不多大,按年齡我要比你大些,論種田,你可能經(jīng)驗比我豐富,可我們這是新品種,是有機稻,產(chǎn)出的是有機米,我為什么說要賣出八九塊錢一斤的米呢,道理就在他是有機的,它沒有任何污染。戴莊這個地方以后要建成有機稻示范基地,因這個地方的環(huán)境相當(dāng)好,沒有遭到破壞,生態(tài)也保護得很好,現(xiàn)在像這樣山清水秀的地方真的不多了。
彭愚公聽完趙致富的話,他把煙頭往地下一扔,非常無奈地說:好吧,趙老師我聽你的,在技術(shù)上我不如你,你是大專家,我是土包子,對技術(shù)不懂,看來我們原來種田的那一套方法沒得用了。
說完彭愚公拄起拐杖走到里屋去看他那躺在床上養(yǎng)病的老婆了。
走,良斌,陪我去稻田里看看。趙致富對彭良斌說。
好嘞。彭良斌立即把小本子帶上,和趙致富一起去田里看看水稻的長勢。自己雖然每天都去,但他不專業(yè),也發(fā)現(xiàn)不了問題,跟趙老師一起下田,那肯定是長知識的。
王孟子賣完第一批桃子剛到家,屁股還沒有落板凳,黑皮就上門來催著還債了。
孟子叔啊,聽說你桃子也賣了,你看我那小店的帳給結(jié)下吧。說完,黑皮又把那一沓白條拿出來,他將他那又黑又臟的食指送到嘴唇邊上沾了點口水,從中捻出一張白條遞到王孟子的面前說:諾,你看一下,是這張嗎?
王孟子看著眼前這個令人討厭還又哭笑不得的黑皮說:你的鼻子還真夠靈的??!我前面剛賣完第一批桃子,你后面跟著就來跟我結(jié)賬啊,是誰告訴你的??!你消息怎么就這么靈通呢?王孟子氣不得還又惱不得地對黑皮說。
您甭管是誰告訴我的,你說等你第一批桃子賣了就給我結(jié)賬的,這不,現(xiàn)在可以給我結(jié)下了吧!我明天要去山外進貨,你也別給我拖了,都這么長時間了,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結(jié)了吧,叔!黑皮見王孟子不動聲色,真有點急了。
好吧、好吧,結(jié)給你吧!這樣吧,我先把去年的那八十塊錢結(jié)給你,剩下的等第二批桃子賣完給你結(jié),你看怎么樣?大侄兒,你就幫幫忙吧,我講話算話賣完第二批就全部給你結(jié)結(jié)了,決不拖欠。王孟子擠著笑說。
黑皮看看王孟子,再看看手上了那張白條,搖了一下他那胖嘟嘟的腦袋,嘆了一口氣說:您的意思是說還讓我把這白條拿回頭啊!
不、不,還掉去年的。王孟子跟著說。
行、行、行總比一分不還好,那你得說話算話,等第二批桃子賣完了,你給我全結(jié)了,不然,我下次真的不賒賬了,如果村上的人每個人都像你這樣,那我的小店早就開不下去了,那還不如去賣狗皮膏藥呢。
黑皮很不情愿地把那張白條上數(shù)字給改了下,又拿回頭。
王孟子也很不情愿地從口袋里掏出八十元錢還給黑皮,在遞錢的時候,又把那八張十塊的又重新數(shù)了一遍,甚怕多給了一張。
黑皮拿到錢之后,把那張白條折了一下,往他那黑乎乎的小包里一裝,抬起腦袋說:那你第二批桃子什么時候賣???
王孟子很不耐煩地說:賣的時候會告訴你的,不用我告訴你,你也會像今天一樣知道的。說完王孟子頭也回去進屋去了。
黑皮看了一下王孟子那離去的背影,“哼”他仿佛從喉嚨底下擠出一聲之后,邁著那得意的步子走了。
王孟子進了屋后,女兒王桂玲手里正捧著一本書,她看著滿臉疲憊的爸爸,她突然發(fā)現(xiàn)爸爸老了許多,那飄在頭頂上的那幾根白發(fā)在逆光中越發(fā)顯眼。
王桂玲合上書,走上前去,替爸爸撣去衣上的灰土,心疼地遞上一杯熱茶:爸爸先喝點茶,我們家還欠黑皮多少錢??!剛才黑皮跟你要賬的情景我都看見了。
小孩子,大人的事不要多問。誒,我問你,這次高考考得怎么樣?。⊥趺献咏舆^女兒遞過來的茶杯問道。
我自己感覺還行,不知道結(jié)果怎么樣。如果考不上,我就不考了,跟你上山去種桃子。女兒王桂玲說。
胡說,考不上也要考,爸爸就是借債也要讓你復(fù)習(xí)再考,一定要考出去,考出去就別回來了!種桃子,你以為桃子好種的嗎?你知道桃子值幾個錢,我今天三板車的桃子才賣了二百多塊錢。種桃子,你想都別想!那是沒出息的人才說出這樣話的。王孟子突然提高嗓門對女兒王桂玲說。
爸爸我們家桃子可能品種不行,我有一個高中同學(xué),他們家也是種桃子,規(guī)模很大,他們家桃子能賣到四五塊錢一斤,每年都有幾萬斤桃子都不愁銷。我同學(xué)他們家桃園叫修林桃園,是農(nóng)業(yè)專家趙致富親自指導(dǎo)栽植的。女兒王桂玲天真地說。
趙致富,又是趙致富,看來這位農(nóng)業(yè)專家趙致富還是位真神??!我真得要去拜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