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沙丘旁,看了看營地,各個帳篷里都亮著燈,除此之外別無異樣,這才回到了六號帳篷。
漠漠說:“你頭還痛嗎?”
我說:“痛著呢!”
漠漠說:“要吃點止痛藥嗎?”
我說:“我不想依賴藥物,睡一覺自然就好了!”
我的偏頭痛是老-毛病了,從學生時代就開始,從來就不用任何的藥物,只需要好好的睡一覺,過一夜,醒來就能好,我早已經(jīng)不把它當一回事了。
漠漠嗔道:“你還說,你下午怎么一睡著,睡了那么長時間,頭痛不還是沒見好……”
木克土道:“你睡著了,我只好幫你指揮,黑水帶著我們繞了一個大圈子,沒想到,最后回到這里了,白跑了一天……”
我說:“你怎么不早點叫醒我?”
木克土道:“我看你頭痛得厲害,又睡得那么沉,怎么忍心叫你起來?再說了,叫醒你,又能怎么樣?”
我笑道:“也是哈,要是我指揮,說不定繞了一個大圈子,連這個地方也找不到了……”
“至少我們現(xiàn)在還在這個熟悉的地方……”
我的話音未落,好幾只拖鞋已經(jīng)扔了過來。
我說:“別鬧了,你叫醒我之前做了一個夢,你們知道我在夢里干了件什么事情嗎?”
漠漠一臉的不待見:“夢里,夢里,你還能干些什么事?”
木克土笑說:“莫非?”
Miss點點頭,道:“莫非你又做了一個春-夢?”
好一個“又”字。好傷。
我說:“我在夢里,寫了一個故事!”
果兒道:“這么神奇?”
我看了一眼果兒,道:“這有什么神奇的,我經(jīng)常這樣!”
我沒有說謊。作為一個苦逼的作者,這是我的基本技能。一邊要寫,一邊還要想后續(xù)的情節(jié),必須“瞻前顧后”,前面要有犀利的伏筆,后面要有驚艷的反轉,等等,醒著的時間完全不夠用,所以哪怕是睡著了,在夢中也會一直反復糾結,以夢的形式,不停的開動大腦,繼續(xù)創(chuàng)造情節(jié),繼續(xù)勤奮寫作。
有的時候,睡中創(chuàng)造的那些情節(jié)與文字會在醒后留存一點點,更多的時候,會忘得一干二凈,無從尋覓。
但今天下午這個夢,這個夢里的故事,我卻記得很清楚,一點都沒有忘記。就像是背書一樣,已經(jīng)背得滾瓜爛熟。
果兒說:“什么故事,你講來聽聽!”
我說:“這個故事的主角叫高丂……”
果兒打斷了我:“你說高考?”
我說:“是的,不過我說的這個字的寫法不是高考的考,而是有點像乞丐的丐字一樣的丂,發(fā)音也是考,有久經(jīng)磨難之后揚眉吐氣的意思……”
果兒說:“有這么一個字……”
我說:“有啊……”
然后我就開始給她們講我在夢中構思的那個故事。
故事是一個中篇,講的是一個名叫高丂的青年,醒來后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被困在一個奇怪的空間里,那個空間像是一所學校,學校里有一座高大雄偉的建筑,這所建筑從中間一分為二,左邊一半是教學樓,有著數(shù)不清的自習室,而右邊一半則是圖書館,有著數(shù)不清的圖書室……
確切的說,高丂就被困在了左半?yún)^(qū)的某一層樓某一個教室里。
在這里,他有著既是考生又是考官的雙重身份,一邊苦苦的尋覓著自己未來的方向,同時又主宰著別人的命運。
只有達到了某種契約的條件之后,他才能夠從這里跳脫出去。否則,他會被永遠困在這里。
教室里有十個人,像應考一般的坐成五排兩列。他們也一樣被這里的契約所控制。
高丂開始給他們講解規(guī)則并出題:“聽著,這里是三千世界,你們想要從這里逃出去就得先考第一名……”
一道道題目依序出現(xiàn),九十分鐘的考試正式開始……
……
Miss搶著問道:“將軍,這設定聽著有點意思啊,你說說,都有些什么題?”
我說道:“好,隨便來兩道玩玩,先來一道腦筋急轉彎的,聽好了,臺風天氣要帶多少錢出門才行?”
“臺風天氣要帶多少錢出門?才行?”Miss用雙手捂著臉,就像是一朵盛開的花兒一樣的,將小腦袋搖晃著,嘴里重復著題目。
幾個女孩子開始在思考。
片刻后,Miss忍不住問了:“將軍,這題好難的,臺風天氣帶多少錢出門好像也不行的啊,說,答案到底是什么?”
我說:“提示過你的,是腦筋急轉彎……”
“我知道是腦筋急轉彎,可是我都轉了半天了,就是轉不過來嘛……”
“那你就再往天氣預報上面想一想,假如你是天氣預報的播音員……”
“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Miss興奮得即使是坐著也不老實,仿佛參加一場音樂節(jié)似的身子搖晃了起來:“我知道了,臺風天氣千萬不要出門,所以,答案是一千萬,對不對?”
我搖了搖頭:“很可惜,答案不對,不過已經(jīng)非常接近了……”
“什么,不對?怎么可能?”Miss本來坐在我的一側,此刻卻雙腿一翻,已經(jīng)在防潮墊上跪坐了起來,近距離的睜著一對大眼睛,不肯相信的逼視著我。
“不對?!蔽艺f。
木克土輕輕的笑了起來:“答案是不是四千萬?”
“非常正確?!?p> “什么,為什么是,似……四千萬,而不是一千萬?憑什么,為什么……”Miss一急,就開始四十不分,成了大舌頭。
惹得我們全都笑起來。
我也學著她的那種翹舌音,故意口齒不清的回答道:“似啊,就是似千萬啊,至于你要問憑什么,為什么,聽好了,那是因為,臺風天氣沒四(事)千萬不要出門……”
“哈哈,你這個壞東西!”Miss一下子懂了,騰出一只小拳頭擂在我胸口:“不許借題發(fā)揮,繞著彎兒取笑倫家的發(fā)音不標準!”
哈哈哈,大家又笑起來。笑聲中,漠漠也在我身上捶了一把,罵道:“怪腔怪調的,一點都沒正形……”
Miss替我聲張道:“漠漠姐,你不懂,這樣才好玩著呢,將軍,快來下一題!”
“聽著,海為什么是藍色的?”
“太簡單了!”
“Miss,這回你真知道?”
“當然。因為魚吐泡泡的聲音就是布嚕布嚕的,所以海的顏色才是BlueBlue的……”Miss說著,還鼓起了金魚嘴。
“好的,答對了。加十分?!?p> “Yeah!”Miss歡呼:“快點,下一題!”
“少壯不努力,請接下一句?!”
“老大徒傷悲!哎,不對,是老大徒悲傷,咦,到底是徒悲傷還是徒傷悲來著……”Miss的記憶被自己搞得出現(xiàn)了偏差。
這就跟考試的時候一樣的,改來改去,有的時候還不如不改呢,往往腦袋里冒出來的第一意識反而是對的。
不過,那是說這句詩原來的上下文。我現(xiàn)在這題要問的并不是這個。
我說:“不對。”
“不對?老大徒傷悲不對?那老大徒悲傷呢,也不對?”
漠漠看了看我,剜了我一眼,笑道:“我知道答案。答案是,少壯不努力,you will be a pi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