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歷595年三月初三夜,北匈三十萬大軍突犯北境,前鋒軍五萬兵臨陽關,陽關告急?!吨芗o》
……
站在陽關的城頭,看著下面密密麻麻的北匈軍隊,秦川真真的被冷兵器時代的戰(zhàn)爭震撼到了。
人一過萬,鋪天蓋地,北匈人的軍隊從城外兩里地一直綿延到了天地相接之處,這數量至少在五萬以上,后面還有綿延不絕的黑點慢慢匯過來。
陽關城里只有一衛(wèi)兵馬,加上雜役至多也就六七千人馬而已,此刻除了騎兵,其他人基本已經全都拉到了城墻上,檑木滾石火油這些東西都是常年備好的。
秦兵們已經列好陣型,沒有絲毫的慌亂,看來已經對這些爛熟于心,現(xiàn)在的大周還沒有成熟的鐵器,大多數兵器還是青銅質地的。
排在城墻上第一排的是弓箭手,一身皮甲,身背箭壺,手持長弓,他們是遠程打擊的主力。
后面的是重裝步兵,身批銅甲,手持青銅短劍,豎起一人高的方形盾牌,盾牌是木頭制成,外面蒙了一層牛皮,中間還有一層銅板。
戟兵在盾兵后面排成兩排,將一丈長的長戟高高的豎起來,遠遠看去就像是刺猬一樣。
再后面是就是輕裝步兵,都是身披輕便的厚牛皮甲,只是身上的重要部位加了銅片,一手持著青銅短劍,一手拿著圓形厚木盾。
而是在城墻上間隔十丈一座的箭樓里,還有經過挑選訓練出來的弓弩手,嚴鎮(zhèn)以待隨時準備射殺敵方的低級軍官。
常年的邊境戰(zhàn)爭,秦兵已經探索出相對合理的編制和陣型,比如現(xiàn)在這樣的陣型,在防守之中可以說是滴水不漏。
北匈人要想攻城,首先頂著弓箭手的箭雨洗禮,即使勉強爬上城頭,不是被盾兵頂下去,就是被長槍手捅死在這里,就算是成功登上城頭,后面的輕裝步兵也會第一時間消滅他們。
按照編制,陽關衛(wèi)是標準的邊防混成衛(wèi),一個重步兵營,一個輕步兵營,一個弓手營加上一個騎兵大隊。
以往的戰(zhàn)爭中,大周都會或多或少得到風聲,提前進行部署,可是今次敵軍卻突然大軍壓境,完全沒有任何征召。
雖然有著堅固的城墻依仗,張辰也不敢太過自信,畢竟城下的敵人是他們的十倍以上,戰(zhàn)場上的事誰都不敢太自信,他第一時間點燃了狼煙,為了保險起見還派了騎手到玉門處求援去了。
在陽關后方兩百里,是大周西北有名的第二道關門,玉門關,那里駐扎著西北邊軍一個鎮(zhèn)的兵力,還有大周王師的一個鎮(zhèn),是陽關的第一援兵。
在玉門關后面兩百里,就是西北邊陲第一州,瓜州,西北邊軍的軍部就在那里,那里駐扎這一個軍團的兵力,包括一個軍的秦兵,一個軍的王師,這是大周的慣例,邊軍中王師和地方軍的比例是一比一。
按照軍令,敵軍犯邊,陽城衛(wèi)只需守住三日,三日之后那兩鎮(zhèn)兵馬就能到達陽城,接管陽城的防務,繼續(xù)等待后續(xù)部隊的到來
而西北軍團會在七日內到達,到那個時候,十萬大軍守在陽關,即使是百萬雄師,都很難跨過陽關半步。
令人意料的是,北匈人沒有第一時間攻城,由于韋七這一小隊的突然出現(xiàn),他們的計劃被打亂了,本來的夜襲計劃宣告流產。
在北匈前鋒的中軍帳里,阿禿兒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
“叔叔救我,叔叔救我,天知道哪里冒出來的秦兵,一定是有人泄了密?!?p> 阿禿兒的叔叔巴圖是這次北匈軍中的前鋒大將,對于自己侄兒犯的錯誤,他也是十分郁悶。
這次北匈帝國嚴密封鎖了消息,就是為了達成突然襲擊的效果,趁陽關不備,一舉破城,畢竟城里只有五千人馬,自己這前鋒軍有足足兩萬人,壓都能把里面的人壓死。
還死的秦兵,怎么會突然冒出來,難道真的有人泄密?巴圖心中也有些懷疑。
啪!
巴圖將一只酒杯砸碎在阿禿兒身邊,蹦起的碎片在他臉上劃了幾道口子,任憑鮮血直流,阿禿兒也沒敢動。
“阿禿兒,我給你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攻城的時候,若是你不能第一個爬上城頭,那你就不用回來了?!?p> 阿禿兒不敢不從,抖抖索索的出了大帳,對那一隊秦兵的恨意更濃,該死的秦兵,我一定讓您們見識到我阿禿兒的厲害。
……
北匈的人終于動了,從那一片黑云里面慢慢的分出來一片來,足足有一個萬人隊的兵力扛著云梯慢慢向城墻靠了過來。
北匈帝國地處草原,軍隊幾乎都是騎兵,這一個萬人隊的步兵也有很大可能是騎兵客串的。
西北缺水,所以陽關前面沒有什么護城河之類的,這一個萬人隊很順利的就接近了城墻,在距離城墻五十丈的地方停下來。
那里已經超出了弓箭手的射程,所以北匈人盾都懶的舉,這時候從北匈人的隊伍有一個騎馬的人出了軍陣。
這人舉著一只銅皮做的喇叭筒子,對著城墻上喊到。
“嗨,秦軍弟兄們,我是北匈帝國先鋒軍統(tǒng)帥巴圖,快快打開城門,讓我的大軍過去,我巴圖向你們保證,決不與秦人為難,我們只要周天子的頭顱。”
城墻的秦兵不為所動,這樣的勸降手段實在是過于低劣,沒有任何一個人因此心動。
在張辰身邊,一個披著黃色輕甲的人冷哼一聲,說道:“大言不慚,這人真是討厭,張統(tǒng)領,快快出城拿了他的頭顱,咱家一定會給你請功的?!?p> 這原來是一個閹人,聽他的話,就能看出來,這人就是一個軍事白癡。
張辰眉頭緊皺,明顯是有些不高興:“吳監(jiān)軍,敵眾我寡的情況下,貿然出擊只是送死,難道你是要置我秦軍性命于不顧?!?p> 大周朝軍制當中,在主將身邊通常設一監(jiān)軍,監(jiān)軍由皇族子弟或者太監(jiān)擔任,直接對周天子負責,目的在于防范主將有二心。
陽城衛(wèi)比較特殊,屬于獨立的單位,所以理所當然的也設了監(jiān)軍,軍中的主將與監(jiān)軍通常不和,所以就有了這一幕的發(fā)生。
這閹人聽到這話,面色也黑了下來,說道:“原來秦軍也有怕死之輩,吳用算是領教了?!?p> 秦川聽到這話,火冒三丈,作為秦候的兒子,這個閹人當面說父親的部下的不是,他怎么能忍,就算是為了慘死的韋七等人,他也必須給這閹人一個教訓。
秦川一個箭步沖上前去,一巴掌打在吳用臉上,怒道:“放肆!”
吳用捂著被打紅的臉頰,嘴里的牙都掉了一顆,張口一吐,紅色的血混雜著掉落的牙齒噴了出來。
他哪里受過這氣,指著秦川,尖著嗓子叫到:“哪里來的小崽子?竟然在咱家面前撒野,來啊,給我把他綁了?!?p> 每個監(jiān)軍身邊都有幾個護衛(wèi),這護衛(wèi)一般從天子身邊的禁衛(wèi)軍中選出,吳用當然也有。
幾個同樣身著黃色輕甲的人竄上來,欲動手捉了秦川。
張辰一把拔出腰上的銅劍,擋在秦川面前。
“陽城衛(wèi)聽令,敢犯公子虎威著,殺無赦?!?p> 瞬間周圍的軍士都劍拔弩張,矛頭對準了吳用等人。
秦川冷笑一聲,說道:“吳監(jiān)軍好膽,當著本公子的面還敢說我秦軍怕死,還罵本公子是崽子?你告訴我,是那種崽子???”
吳用此時也有點懵了,往日威風慣了,今天卻是踢到了鐵板上,語無倫次的指著秦川。
“你是~~~”
秦川道:“自我介紹一些,我叫秦川,我爹是秦戰(zhàn)?!?p> 吳用嚇得腿都軟了,當場跪在地上,小臉煞白:“不只是三公子大駕光臨,奴婢有眼不識泰山,還望三公子饒命啊?!?p> 秦川看著卑微的像個蟲子一樣趴在地上的吳用,心里一陣鄙夷。
這種閹人大多都是這樣,身體的殘缺已經扭曲了他們的心靈,仗著皇權四處發(fā)泄,一旦遇到他動不了的人,就會被打回原形,裝可憐。
秦川淡淡的道:“吳監(jiān)軍剛剛可是威武的很哪,我秦軍都是怕死之輩,自然比不得監(jiān)軍威武,要不監(jiān)軍為我們這些怕死之輩做個榜樣,下去取了那人的頭顱如何?放心,我一定會稟明父親,將此戰(zhàn)首功記在監(jiān)軍的頭上的?!?p> 吳用嚇得如同小雞一樣不停的顫抖,不住地磕頭,也不管地上的石頭堅硬,幾下就滿面鮮血。
“公子饒命,公子饒命?!?p> 秦川冷笑一聲,指著吳用對張辰說道:“看,這就是閹人,看起來威武的很,貪生怕死之輩而,沒把兒的男人,還能做什么事情?”
秦川的話惹得周圍的軍士一陣大笑,吳用沒有半點脾氣,只是一個勁兒的磕頭。
“起來吧,下次再聽到你侮辱我秦家軍,必取了你的人頭,剁碎了喂狗。”
“謝公子,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吳用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起了身,帶著幾個手下手下灰溜溜的走了。
張辰感激的看著秦川,說道:“多謝公子為我將士出頭,這下可是好好殺了這閹人的銳氣?!?p> 秦川也知道張辰的無奈之處,主將雖有兵權,但是與監(jiān)軍也算是平級,所以那吳用才敢說出那樣的話,他是吃準了張辰奈何不了他。
“張統(tǒng)領無需多言,你的難處我也知道,這些閹人著實可恨,日后我一定會對家父如實相告,定要想個法子,好好治治這幫跋扈的閹貨?!?p> 張辰更加感激,當即抱拳鞠躬:“三公子大恩,屬下無以為報。”
秦川忙扶起張辰:“統(tǒng)領多禮了,當務之急,還是好好琢磨一下,怎么守住陽關城吧,敵軍勢大,統(tǒng)領要多費心啊?!?p> 張辰看著城下依然還在叫囂的巴圖,也是眉頭一皺,這一仗不好打啊。
張辰向秦川說了他的想法,現(xiàn)下敵眾我寡,當然還是以守城為主,只有憑借陽城的高大城墻,盡最大可能給北匈人以最大的殺傷,殺出氣勢來。
陽關確實易守難攻,而且兩面靠陡山,且一時半會兒無法繞過去,也就只有一面城墻對敵,不用面臨四處分兵的麻煩。
這樣就大大限制了北匈軍一次投入攻城軍隊的數量,從一定程度上彌補了陽關兵力不足的劣勢。
秦川也覺得只要指揮得當,不瞎浪,守住三天問題不大,現(xiàn)在關鍵就是要盡可能的拖住對手,為援兵再爭取些時間,誰都不敢百分之百保證,三天之后援軍會按時到來。
可是計劃總歸是計劃,總有些人不安分啊,這邊還正在商量對策,不遠處的一座箭樓里卻射出一支箭矢,正正沖樓下的巴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