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用終于上了城墻，劫后余生的他首先看到的就是秦川。
吳用臉上的仇恨之色一閃而逝，他不敢再招惹秦川，于是向秦山哭訴道。
“世子殿下，您終于來了，奴婢終于等到您了?！?p> 秦山對閹人雖然也不喜歡，這時候也得做做樣子，這種人能不得罪最好，偏偏那個弟弟還闖了禍，要好好安撫一番。
“吳監(jiān)軍受累了，愚弟年少無知，有些不懂事的地方冒犯了您，吳監(jiān)軍切莫要怪罪?！?p> 出乎秦川的意料，吳用沒有向秦山告狀，反而說道：“哪里哪里，要不是三公子在這鎮(zhèn)守，陽關(guān)哪能守的住，都是三公子的功勞啊?！?p> 事出反常必有妖，秦川沒敢想這閹人會替他說話，說不定心里有什么鬼點子。
秦山看了看吳用狼狽的樣子，立刻吩咐手下：“來人啊，還不給吳監(jiān)軍尋一身干凈衣服來，把隨軍醫(yī)師找來，為吳監(jiān)軍療傷?！?p> 手下領(lǐng)命帶著吳用走了，秦川心有不甘。
這種閹人，不早點解決，總歸是個麻煩。
秦山是個典型的保守派，也可能是因為他是世子的緣故，做事情顧慮太多。
有自己這個大哥在，恐怕想弄死吳用也只是想想。
秦川有些郁悶，就帶著韋九四處轉(zhuǎn)悠。
陽關(guān)犧牲的秦兵的尸首都已經(jīng)搬到了城墻下面，白布蓋在上面，幾乎鋪滿了陽關(guān)。
等到明天，他們會被下葬。
秦川走到這里的時候，燕青竟然在這里。
他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好酒，擺在自己身前，秦川記得他把酒全搜出來的，這貨看來有私藏。
燕青在陽關(guān)呆了幾年時光，陽關(guān)的士兵他大多都認(rèn)識。
平日里朝夕相處的兄弟，一下子損失這么多，都躺在了這里，燕青心里肯定難受的很。
他看似粗人，其實內(nèi)心很細(xì)膩，要不然也做不得弓手營的統(tǒng)帶，一個不細(xì)心的人能耍出一手好弓嗎？
燕青嘴里一直在說著話，秦川走近了才聽清楚。
“狗日的劉老二，你婆娘還在家里等你的，你連你家娃都沒見過，你就這么著急走了？”
“還有你李四，騎兵隊里老子就愛跟你喝酒，帶著公子回來，多大的功勞，唉，你可沒有享受的福氣啊?！?p> “兄弟們，別怪老哥啊，老哥也想給你們個個造一副棺材，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下葬，可是這方圓百里，一根樹毛都沒有。”
“馬皮倒是有，有些不夠了，兄弟們，就將就些吧?！?p> 燕青的一席話，道出了現(xiàn)在陽關(guān)的窘迫，英雄戰(zhàn)死，連個容身之處都沒有。
秦川走了上去，坐在燕青身邊，燕青急忙起身行禮，被秦川拽住。
“別多禮了，燕大哥，我這么叫你不介意吧?！?p> 燕青高興還來不及，哪敢說介意啊。
“公子怎樣都行，燕青無妨。”
秦川說道：“方才聽燕大哥的意思，說是軍士們沒有容身之處，我這里有一法子，不知道可否?！?p> 燕青喜上眉梢，既然秦川說有法子，那一定是好法子。
“公子快說，這事情愁壞老燕了?！?p> 秦川開門見山道：“明日軍士們就不要下葬了?！?p> 燕青一愣：“公子，這怎么行，這么多尸體，會生瘟疫的?！?p> “燕大哥莫急，聽我說完便是?！?p> 秦川指著滿院子倒空的酒壇，說道：“這里這么多的酒壇，咱們改成火葬，將將士們的骨灰裝入壇中，再想個法子送回家長，這樣豈不更好?！?p> 燕青猶豫了：“這樣會不會對英雄有些不敬啊，也不知陽關(guān)的弟兄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這其中可是有不少人是兄弟當(dāng)兵的。”
秦川想了想，也是，干脆跟燕青說道：“走，咱們?nèi)枂査麄儾痪秃昧恕！?p> 陽關(guān)城內(nèi)的空間并不大，，一下涌進(jìn)來一萬多人，略顯有些擁擠，陽關(guān)城原本剩下的千八百人，被聚集在一個院子里。
秦川和燕青進(jìn)了院子，軍士們都還沒睡，一片沉悶的氣氛圍繞。
看到秦川進(jìn)來，軍士們都圍了過來。
秦川看到，之前在城墻上討論秦川的那個二狗還在，胳膊吊在胸前，應(yīng)該是斷了。
和他一起的同鄉(xiāng)沒見到，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在戰(zhàn)斗中陣亡了。
“二狗，你看本公子有沒有逃，像不像個秦人？”
二狗趕緊答到：“公子威武，我們都是看的到的，公子若不是秦人，那我們什么都不是了?！?p> 秦川爽朗一笑，說道：“都坐吧，大家都坐下?！?p> 等軍士們都坐下，秦川接著說道：“我來這，首先是要給各位賠罪的，我知道各位的親人同鄉(xiāng)，有戰(zhàn)死在這里的，但是我只能說，我們連棺材都給不了他們，我秦川代表秦家，向你們致歉，我們對不起英雄?！?p> 秦川彎腰鞠躬，久久沒有起身。
軍士們也都被秦川的話勾出了淚水，一個個的不說話。
秦川接著說：“現(xiàn)在有一個法子，我們可以將戰(zhàn)死的弟兄的遺體保存起來，等以后，我們歸去的時候，可以把他們帶回家鄉(xiāng)，不知道各位怎么想?！?p> 立刻有人說道：“三公子，你說的是真的，我可以把我叔帶回家？”
秦川點點頭：“之所以要跟大家商量，就是這種方式有些對不起英雄了?！?p> “三公子，你快說是啥法子吧?！?p> 秦川掃了一眼所有的軍士，緩緩說出兩個字：“火葬！”
軍士們炸鍋了，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現(xiàn)在的人還沒有火葬的習(xí)俗，可以說秦川是要開一個先河。
“靜一靜，聽公子說完?！?p> 燕青出來維持秩序。
秦川接著講道：“我知道，這樣做肯定不合大家心意，但是大家想一想，把這些戰(zhàn)死的弟兄埋在邊關(guān)這不毛之地，消逝于風(fēng)沙之中，英雄之魂豈能安息。”
“我們活著的人把他們的骨灰?guī)Щ厝?，至少他們還能入土為安，受后人祭拜，供他人敬仰，這樣可否?！?p> 二狗首先打破了軍士們的沉靜，率先說道：“公子說的對，死都死求了，管他是不是完整的，關(guān)鍵是要能回家，在外面飄了這么多年，到死了，連落葉歸根都做不到，那我們的死有個毛的意義。”
“對，公子說的對。”
軍士們紛紛附和，秦川獲得了成功，這還不夠，他繼續(xù)說道。
“剛才我說的還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們把戰(zhàn)死的弟兄們的性命登記造冊，我們要在這陽關(guān)立一座碑，把他們的名字都刻在上面，供每一個來到陽關(guān)的人參觀，讓兄弟們的名字流傳千古?！?p> 這個提議一出，軍士們更加激動了，流傳千古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那還有誰不同意的。
燕青直接跪在地上，對秦川拜了下去。
“公子之法若是能成，必使我陽關(guān)衛(wèi)名揚天下，也算告慰了兄弟們的在天之靈，我燕青代兄弟們謝公子大恩?！?p> “謝公子大恩?！避娛總円布娂姽蛄讼氯?。
秦川最討厭動不動就跪啊跪的，自己又沒死。
“又跪，又跪，該死的，以后老子要是帶兵，誰敢給老子跪下，打斷他兩條腿，奶奶的，搞得跟老子燁歸天了一樣?！?p> 秦川的抱怨聲讓軍士們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又一個個大笑起來，之前的壓抑氣氛一掃而空。
在院子的門外，秦山站在那里，看著秦川和軍士們打成一片，面露喜意。
“去京城的人走多久了，還有，確定是小川殺了巴圖？”
身后的手下恭敬稟報：“探馬走了四個時辰了，那個人，經(jīng)過確認(rèn)，就是北匈塔吉部大將巴圖，聽說公子還活捉了他的侄子?！?p> 秦山笑了：“再派一人，把小川殺了巴圖的消息報給老公爺，要快?！?p> “是！”
屬下領(lǐng)命走了，秦山看著秦川，心里默默的想，好弟弟啊，三年不鳴，一鳴驚人啊，你可是把老哥給驚到了。
秦川的紈绔形象早已經(jīng)深入人心，突然的爆發(fā)之下，確實讓人有些驚喜。
陽關(guān)城漸漸地安靜下來，只有巡邏的士兵還在巡邏，在一處昏暗的屋子里，吳用正在奮筆疾書。
“秦川，你辱我之仇，我一定后報，看你裝紈绔裝的挺像，竟然騙了所有人，若是太子知道秦候第三個兒子都是如此優(yōu)秀，不知道會怎么想啊?！?p> 吳用果然不是省油的燈，他已經(jīng)想好了報復(fù)的法子，最關(guān)鍵的，是要把秦川并非紈绔的消息報告出去，那樣，后面才有文章可做。
……
在北匈人的中軍大帳里，呼延灼正在召集部下，傳達(dá)軍令。
“明日起，拔營撤退，后撤三十里在青風(fēng)峽扎營?！?p> 有手下大將不服，三十萬大軍面對一萬人就主動退了，任誰都不情愿。
“統(tǒng)帥，我們就這么撤了？是不是太膽小了些，周軍才一萬人，我們?nèi)f人用不著怕他們。”
呼延灼一臉的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白癡，你以為我愿意后撤？五千周軍就把你們擋了兩天，還死了三萬人，這一萬人你們準(zhǔn)備攻多久？五天，還是半個月，等你們打下來陽關(guān)，大周的大軍早就到了，到時候把我們的大軍一鍋端了，你就滿意了？”
手下還是不太情愿：“可是這有損我北匈帝國的軍威啊?！?p> 呼延灼毫不客氣的說道：“你們有個屁的軍威，都是群廢物，休要多言，按我說的去做，一旦大軍駐扎，迅速搜集石頭和稻草。”
“要這些干什么？”
呼延灼冷冷道：“筑城！”
天堂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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