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一點(diǎn)她不明白。
沐意眉心微蹙,陷入沉思。
她還記得當(dāng)初的沐語堂對她是如何的冷漠,如何的不屑一顧。
從小,他和她說過最多的話便是:“我沒你這樣的妹妹,別自作多情!”
“我們家不歡迎你!”
“你給我滾出去!”
后來,兩個人漸漸大了,沐語堂漸漸變得沉默寡言,他對她常常是愛答不理,實在受不了沐意跟著她,就冷漠地吐出一句:“別逼我揍你!”
“你怎么這樣不要臉?!”
后來,他有了未婚妻,沐意傷心,鼓起勇氣求他不要娶別人,他不屑一顧:“你不是說你是我的妹妹?你就是這樣對你的哥哥的?”
她記得最清楚的那一次,是三年前,面對她的求救,他絲毫不理會,第一個救的卻是他的未婚妻。
那一刻,她才徹底明白,原來,他從沒愛過她,甚至連他的妹妹都算不上。
她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過去的都過去了,她不愿再計較他的變化,因此這個疑惑也只是一閃而逝。
想到方才沐語堂的觸碰,沐意就感覺像有根針刺入心里,盡管已經(jīng)洗了無數(shù)遍,還是難受。
沐意苦笑,當(dāng)年那件事終究是留下了陰影。
三年前,沐意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大小姐,自小被爸爸媽媽當(dāng)做親生女兒般對待,從未缺過什么,要說唯一缺少的便是哥哥的疼愛。
從小,沐語堂對她除了厭惡還是厭惡,那時候她還只是把他當(dāng)做哥哥一般,想要擁有一個正常女孩子應(yīng)該擁有的哥哥的疼愛。
后來,她對他的感情變了,變成了一種女人對男人的依戀。
原以為自己的堅持終究能換來他一個溫柔的回顧,誰知,一切都是她一廂情愿。
若非那一場意外,她怕是還會繼續(xù)不計后果地等下去。
那場癡戀終究是讓她遭到了報應(yīng)。
她后悔了,死心了,名為養(yǎng)病,實則也是對曾經(jīng)感情的放手。
她垂眸看著自己方才被洗的紅了的手腕。
她確實做到了,她忘了那個人,心里也成功地住進(jìn)了另一個人,只是有些東西終究無法抹去。
在回來之前,沐意一度以為自己克服了那一關(guān),忘記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可是,當(dāng)沐語堂觸碰自己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心里還是會恐懼。
原來,她終究還是在意的。
或許,這是她一輩子也無法抹去的污點(diǎn)。
好在,還有他。
想到那個人,沐意心里的恐懼和不適漸漸散去,嘴角也有了笑容。
那段日子,若非有他的陪伴,沐意怕是依舊被困在那場枷鎖中無法清醒,也許一輩子也就那樣了。
或許冥冥中自有天定,讓沐意在最無助最絕望的時候遇見了他。
“鐺鐺鐺!”正在這時,敲門聲忽然響起。
沐意收拾好心情,出去打開門,看見沐語堂站在門外,微微一怔。
不過這時候她已經(jīng)收斂了自己所有的脆弱和無助,重新露出淡淡的笑容。
只是那笑極淡,透著疏離:“哥,你怎么來了?”
注意到她的變化,沐語堂微微瞇了瞇眼,冷冷地說了句:“爸叫你去書房?!比缓蟊泐^也不回地走了。
沐意愣了愣,這才回過神,關(guān)上門,下樓去了一層?xùn)|邊的書房。
“鐺鐺鐺!”敲了門,聽到里邊響起低沉的一聲“進(jìn)”,沐意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
“爸,您找我?”站在書案前面,沐意有些緊張地握緊了手,露出一抹笑容。
沐天??吭诒澈蟮囊伪成?,深邃幽深的眸定定地看著她,一語不發(fā)。
沐意疑惑:“爸,您怎么這樣看著我?”
“為什么突然回來?”
驟然聽到他的話,沐意怔了怔,隨即咬了咬唇,良久,吞吞吐吐:“我……想家了。”
“之前不想?”
沐意的頭垂了下來,不知如何回答。
好在沐天睿并未逼她,而是問起了另一個問題:“這些年去了哪兒?當(dāng)初你媽回來,說是你留了一封信就走了,去了哪兒也不說,只說想一個人散散心,你媽當(dāng)時擔(dān)心的不行,擔(dān)心你大病初愈,在外面出了事,若不是定期收到你寄回的平安信,還不知會如何。”
“爸,我錯了?!便逡庋廴σ患t,嗓音微哽,為自己的任性和自私感到愧疚。
沐天??粗?,神色漸漸和緩:“父母永遠(yuǎn)不會怪自己的子女,你心情不好,去外面散心無可厚非,只是你瞞著我們獨(dú)自離開,一走就是這么久,可知我們有多么擔(dān)心?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萬一在外面被人騙了,出了事,我們怎么辦?你可有想過?”
他的語氣并不嚴(yán)厲,甚至帶著些嘆息,卻莫名聽的沐意一陣心酸難受,兩手十指緊緊地絞在一起。
“說吧,去了哪里?和誰?這些年可還好?”
沐天睿起身繞過書案,走到她面前,雙手放在她肩上,不再如之前的冰冷疏離,恢復(fù)了以前的慈愛關(guān)切。
沐意眼眶一熱,吸了吸鼻子:“爸,我、我和別人一起去的,我只是不想那么早回來,想去散散心,又怕你們擔(dān)心不讓我去,這才不告而別,那個人是當(dāng)初在國外認(rèn)識的,是一個很好的朋友?!便逡庖晃逡皇匕涯切┦露颊f了。
“國外認(rèn)識的?”沐天睿眉頭緊皺,面露疑問:“你媽沒說當(dāng)時你有認(rèn)識的朋友?!?p> 沐意有些心虛:“是、是媽不在時認(rèn)識的,其實媽也見過,只是當(dāng)時可能沒在意?!?p> “哦?是男是女!”看著她臉通紅,說話都不利索,沐天睿起了好奇之心,又有些猜測,只是并不確定。
“男、男的?!?p> 看著她一副害羞緊張的樣子,沐天睿心里有了答案,呵呵笑了起來:“男朋友?”
沐意被戳破了心思,沒好意思抬頭,點(diǎn)了點(diǎn)頭。
聽了她肯定的答復(fù),沐天睿神色漸漸嚴(yán)肅了起來,沉吟片刻,問:“既是國外認(rèn)識,莫非是外國人?你和他聊得來嗎?可別被人騙了。”
沐意連忙搖頭:“不是的,他是華人,只是正好也在國外,我們在醫(yī)院認(rèn)識了,很聊得來,然后就熟悉了。爸,他跟我們是一個城市的,我也沒想到那么巧,我想著過兩天帶他來家里見見你們,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