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錢財就要徹底告罄,周靖軒愁眉不展中,猛然想起自己從前在學院里時,最要好的朋友袁昃旰來。
那袁昃旰比周靖軒大一歲,從小就是周靖軒最堅定的追隨者,平時偷瓜摘棗的事情也是沒少干。
可是有臭名昭著的周靖軒在前面擋著,是以夫子們的注意點極少落到他身上。
當日離開書院的時候,袁昃旰也曾經一再叮囑:實在沒有去處的時候,就來找自己!
這袁昃旰父母都是菜農,在菜場里摸爬滾打已經好多年了。
要是能帶著自己也在里面擺個攤,賣賣果蔬。得個落腳的地方,順便混飽肚子也是好的。
周靖軒對此報了很大的希望。
此時正是早上,還沒有到上學的時間。
周靖軒想著袁昃旰此時一定在菜場里,逐背著行李包袱,和石仲竹一起找了過去。
此時的菜場里各攤主,正在熱火朝天地收拾著自己的攤子。因為太早了,此時也沒幾個買菜人。
等周靖軒主仆找到袁昃旰時,他正在幫著自己的父親卸菜下車。
袁昃旰的父親長得五大三粗的,見周靖軒背著個包袱,又說沒有去處。頓時橫眉怒目,抄起一根扁擔就沖著周靖軒打了過來:
“我家旰兒就是被你這個小兔崽子帶壞的!老子沒去找你麻煩就不錯了!想不到你個兔崽子,竟敢找上門來!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周靖軒嚇得左躲右閃的,根本來不及說出此行目的,就拉著石仲竹落荒而逃。
而袁昃旰則嚇得站在原地,大氣也不敢出,更別說半句求情的話了!
投靠同窗不成,主仆二人再次茫然地走在大街上,只恨當初結交錯了人。
兩人正郁悶著,就見兩個仆人打扮,賊眉鼠眼的人過來,問他們是不是在找工作?
石仲竹一改剛才的憂郁,換上討好的笑容連連點頭,說他們主仆只要有個落腳的地方,什么苦都能吃!
那兩人自我介紹說自己,是司徒魏大人府上的。一個叫魏依龍,一個叫魏依虎,是奉命出來替府上,尋找兩個護院的,只要年輕又能吃苦耐勞就行了!
周靖軒主仆見此都歡喜得不得了,說他們正好符合這個條件,問魏依龍幾時可以去工作?
魏依龍看了看石仲竹背后的包袱,這才慢條斯理地開口:“這要經過大總管的允許才行!”
“那就快帶我們去見你們的大總管呀!“周靖軒早已急不可待起來。
兩人點點頭,隨即一前一后七拐八繞的,把周靖軒主仆帶到了一處僻靜的院落外面。
到了地方后,魏依龍突然說自己要方便一下,轉身往旁邊而去。
魏依虎則前去敲門。
從里面走出一個四五十歲,肥頭大耳的黑袍男子來,自稱是大管事魏祠生。
他居高臨下地把周靖軒主仆打量了一番,這才慢悠悠開口問他們是哪里人氏?
周靖軒忙說自己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因為突生變故,錢財用盡,兩人這才流落街頭的。
魏祠生聞言面色變了變,瞪向魏依虎:“你這是胡鬧!”
魏依虎一下子傻眼了:明明他們說自己在京城舉目無親的,又背著行囊,我才帶他們來的呀?當時怎么就不問問他們是哪里人呢?
事到如今他只好硬著頭皮,對著黑袍男子點頭哈腰:“他們的條件都還不錯的,還望大主管收留?!?p> 魏祠生皺著眉頭大手一揮:“你們不符合規(guī)定!“他說完不待眾人答話,直接進去關上了院門。
魏依虎面帶難色望向周靖軒主仆:“二位,真不好意思,本來我們總管是想招幾個外地來的,這樣無牽無掛的,就能更盡職盡責了。誰知在下剛才沒有問清情況,還請二位見諒!”
“我們也無牽無掛的!“石仲竹十分地在意這次機會。
可是魏依虎不容他們解釋,直接做了個請的手勢。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周靖軒主仆只好轉身往回走。
也許是怕他們找不到回去的路,魏依虎忙在前面帶路,一直把他們送到了大街上,又倒了幾聲歉這才轉身走開。
石仲竹見那魏依虎送他們時繞了好幾段彎路,雖覺得奇怪,但也沒有多問。
兩人沒走多遠,就見一個伙計模樣,身著粗布麻衣,約莫十八九歲的年輕男子東張西望地走了過來。
這個伙計一看到他們,眼里頓時放出光彩來:“喂!你們是不是姓周?”
石仲竹不明所以,只是點頭:“在下石仲竹,我家公子正姓周。”
伙計聞言松了一口氣,隨即自我介紹說他叫牛排,是行善堂的學徒,現(xiàn)在奉老板之命過來,問他們可愿到行善堂里去當伙計?
石仲竹聞言連忙點頭,并保證只要老板愿意,自己可是什么苦都能吃的!
經過方才那一出,周靖軒卻覺得沒有這么好的好事,說不定又是一個忽悠自己的。
他拉著石仲竹讓他別上當:“咱們跟那個賈老板非親非故的,他怎么那么好心讓咱們去?”
雖然聽說那賈老板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石仲竹還是決定去試試:“青天白日的,怕什么?”
行善堂是做藥材生意的,除了牛排,還有一專門負責抓藥的坐堂先生:姓馮,五六十歲的樣子,人稱馮先生。
老板賈仁慈是個四十多歲的精明老頭,留著一圈又短又密的胡須。
他斜著三角眼將周靖軒盯了半天,又把石仲竹打量了一番,這才慢條斯理的開了口:“雖然老夫是受朋友之托收留了你們,但如果你們不認真干事,老夫一樣不會留情面的!“
“受朋友之托?“石仲竹急忙問賈老板是受誰所托?
賈老板搖頭:“無可奉告!”
他交代完周靖軒主仆要做的事情,就讓牛排先帶著他們去熟悉熟悉環(huán)境。
雖然工錢不高,但只要能包吃包住就行了!
放下行李,石仲竹就拉著周靖軒到街上買了些生活用品。
回來的路上就遇到了袁昃旰。
此時的袁昃旰滿頭大汗,一張被太陽曬黑的胖臉通紅通紅的,身上穿的灰色布衣大褂也扯了開來。
見到他們,袁昃旰分外高興,用灰撲撲的袖袍擦去額頭上的汗珠,喘著粗氣嚷起來:“你知道嗎?我都找你們老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