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姜竹聽說沈寒要去什么屠龍之谷,雖然料想到是個危機重重的地方,但不再過多阻撓,只一遍又一遍的囑咐他注意安全,不要惹上麻煩。
沈寒告別了娘,背上一包谷物干糧,對著緊閉的家門用力地磕了三個響頭,便頭也不回的轉(zhuǎn)身離去,他是那樣堅定,以至于腳下步履匆匆,生怕自己忽然因為娘的一聲呼喚而回頭。
但由始至終,姜竹在屋子里,一步也不敢邁出來。其實母子兩人之間的顧慮是一樣的,古人云父母在,不遠(yuǎn)游,遠(yuǎn)游必有方,這個堅毅的少年,自己的兒子,正為了一個遠(yuǎn)大而危及重重的目標(biāo)而去,作為母親,他比誰都擔(dān)憂,但也不可因為自己的私欲而奪去少年之志。
“去吧,娘會在這里,等你回來?!苯穸糁撇蛔?nèi)心的失落,起初是小聲啜泣,繼而干脆放聲大哭。
沈寒離開了家,徑自來到那間來客茶館。
茶館換了新的伙計,是個面像憨厚的矮壯少年,臉上堆著笑,把沈寒請到座位上,那矮胖掌柜的正忙著,抽空看了一看進(jìn)門的客人,于是不由自主想到那天的不好回憶,臉色鐵青,連忙躲到房里。
沈寒不理會個人別詫異的眼光,謝絕了伙計為他安排的位置,徑直落坐到一處原本有三個人的桌邊。那三人是魁梧壯碩,皆佩著劍,其中一位馬臉見自己的座位上忽然來了客人,微微皺眉。
“幾位好漢、大俠,小子冒昧,有一事想要請教各位?!鄙蚝?,微笑道。
那三人原本就有脾氣,卻因為這一番抬舉,心情緩和不少,顯然十分受用那兩聲好漢和大俠之稱。
“何事請教,速速說來,別耽誤了咱家?guī)孜淮髠b喝酒!”馬臉男人厲聲道。
“敢問各位可曾聽說過有一處叫‘屠龍之谷’的地方?”沈寒問道。
“怎么沒聽說過,那可是享譽江湖的六大門派之一的屠龍谷,以體術(shù)冠絕眾派,端的是霸氣非凡!”馬臉男人都不帶猶豫,顯然懂得不少,末了,又道:“你小子問這干啥,難不成想去拜師學(xué)藝不成?那屠龍谷可不同與一般門派,號稱有‘屠龍之術(shù)’,因此自然也不是尋常人能進(jìn)的,要想通過屠龍谷的考核,須有兩百鈞之力,且年紀(jì)不得小于十八周歲......何其艱難!”
“我看你小子年紀(jì)要求倒是滿足了,至于這兩百鈞之力么......癡人說夢?!瘪R臉男人身邊一位黝黑大漢調(diào)侃道。
“敢問怎么走?”沈寒沒有理會他的調(diào)侃,問道。
“此地以西五百里,過沅州十三城,再淌過一條大江,便能到那依靠著大荒山的屠龍谷,這點路程對于身強體壯之人不在話下,但像你這樣的孱弱小子,只怕還沒到便死在半道?!瘪R臉男人毫不忌諱道,根本沒把這個志向遠(yuǎn)大的少年放在眼里。
“多謝幾位好漢、大俠,這頓酒,小子替幾位結(jié)了!”沈寒再度抱拳,朗聲道。說罷,大聲把那憨厚伙計召喚過來,掏出好幾個做工粗糙、材質(zhì)一般的首飾遞給他,“把這些給你們掌柜,就說是我替這幾位結(jié)的賬?!被镉嬑ㄎㄖZ諾地退下了。
“哥幾個,這小子不會真要去屠龍谷吧?!我看他也不像身懷兩百鈞之力的人啊?!蹦樕詈诘哪腥嗽尞惖?。
“管他呢,總有幾個不怕死的?!瘪R臉男人一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模樣。
沈寒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他已經(jīng)義無反顧的出發(fā)了。
平安鎮(zhèn)本就是邊陲小鎮(zhèn),再往西去五百里,只怕荒無人煙,困難重重,五百里對于常人來說就算馬不停蹄,也得一刻不停的走上大半個月方能走完,更別說徒步了。
沈寒打算徒步而行,若是中途死在路上,那也算命已該決。但他已不是之前那個孱弱少年,他不光有遠(yuǎn)超常人的體質(zhì),更有超乎常人的決心。
從他踏上這條路始,便做好嘗盡人間辛苦的準(zhǔn)備。
這一路上,風(fēng)塵仆仆,煙沙、暴雨、悍匪、泥流......老天似乎為他安排了許多艱難考驗,但都被他一一挺下來了。長時間的破曬和風(fēng)沙的磨礪,將他原本白皙嬌嫩的皮膚變得黝黑、粗糙,宛如一個從來就生活在荒漠的野人。并且路上罕無人煙,餓了只能吃野果、生肉,渴了只能飲河水、露珠。
沈寒一邊趕路,一邊像別人問路,一點點糾正并確定屠龍谷的確切位置。終于,在這一日,他奮力游過一條寬闊洶涌的大江之后,來到了氣勢恢宏的屠龍谷前。
沈寒忍不住仰天長嘯,這兩個多月以來所遭受的歷練,都被他凝聚在這一聲長嘯里,爆發(fā)了出來。屠龍谷外,駱駝和馬匹排成長龍般的隊伍,他們的主人們聽到身后傳來那一聲中氣十足的驚人叫聲,都紛紛詫異的回過頭看。
不多時,眾人只見一個衣衫襤褸,披散頭發(fā),光著腳丫的健壯“野人”快跑過來,激起一地的煙塵。
“我的天啊,那是野人么!”有一個少年驚嘆道。
“不對,這是個少年人,莫非他也是來報投屠龍谷的?”少年有一位裹著頭巾的老人陪同,那老人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了沈寒的面貌。
“那他為何變成這幅樣子,難不成......”少年長大了嘴巴,忽然生出一個瘋狂的念頭。
“他是徒步而來的么?那真是太瘋狂了!”老人咂舌道。
沈寒一路小跑而來,趕到了隊伍末端,排到那位少年和老人身后。
“兩位,敢問這是在做什么?”沈寒擦了擦頭上的汗,咧嘴笑道。
那一老一少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久久盯著沈寒看,如同在看待一個怪人。
沈寒連連擺手,提醒他們,又把剛才的問題重復(fù)了一遍。
“咳咳!”那一老一少默契的干咳兩聲,終于回過神來,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裹著頭巾的老人回答道:“這些都是遠(yuǎn)道而來屠龍谷拜師學(xué)藝的,在此排隊,等待考核。少年,你也是來拜師學(xué)藝的么?”老人再說少年時,顯得有些勉強,因為從眼前這位少年的模樣,身材高大,形容邋遢,卻精神奕奕,像極了那些常年生活在山中,卻生龍活虎的野人。
“算是吧?!鄙蚝畬λ麄儽轮x,淡淡道。
“對了老人家,我聽說這屠龍谷內(nèi)有屠龍之術(shù),這是真的么?”沈寒好奇地問。
裹著頭巾的老人和少年面面相覷,良久,其中老人開口道:“是真的。如你所見,這里所有人都是奔著那‘屠龍之術(shù)’來的,但是真正能通過面試弟子考核的,只在少數(shù),跟別說有誰能一路晉升到核心弟子,然后學(xué)到真正的屠龍術(shù)了?!?p> “那是在太艱難,我想也沒有想過。能順利通過考核已是萬幸了?!鄙倌杲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