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公主死于正派人士之手,聽起來便是好大的噱頭,一個不小心豈不是就該飛黃騰達,于這江湖中揚名立萬?眾人步步緊逼,微微舔舐著干涸的嘴唇,眼中盡是狂熱。
殺!殺!殺!
有人殺紅了眼。
男人半跪在女子身側,抓起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南渝,我在,”他垂首,聲音低沉嘶啞,像是從喉嚨間硬擠出來一般。
女子的手在男子臉上細細摩挲,“寒衣,都是我不好,連累了你,又連累了雪月樓?!迸虞p聲。
“其實我是......”
有指停駐在她唇上,止住了之后的話語,“我知道,我都知道,”男人輕聲說,替她拭去了眼角的血淚,緩緩抱的她更緊。
“也對,你一向聰慧,此事又怎能瞞得過你呢?”女子苦笑搖頭。
“南渝,不要再言語了,我已經(jīng)封住了你的七經(jīng)八絡,你閉緊氣,我?guī)銢_出去!”男人手臂用力,想將女子扶起,沒想到力有不逮,自己險些站立不穩(wěn)。
他微微偏頭,一道猙獰傷痕橫亙在自己右側小腹,深已入骨。
“寒衣,我今日走不掉的,不過你可以,你可以......”女子眼中有光,隱隱有著希望。
“不可!”男子一聲暴喝,儒雅高貴的臉龐上絲絲青筋畢露,恍如惡鬼。
“寒衣,照顧好樓兒。”女子輕笑說,下一瞬不知哪里來的力氣,張開雙臂緊緊抱著面前男子。
胸口迎著他的劍尖。
擦!利刃穿過身體的聲音說不出的悅耳。幾滴鮮血飛濺,落入男子那雙不可置信的眼眸,染紅了整個世界。女子胸前驟然盛開出一朵血色蓮花,生機如水般淡淡消散。
“寒衣,以后萬莫要樓兒學你做一個清風雪劍的好人,亦沒莫學我做一個改邪歸正的惡人,就教他做個禮佛的惡人吧,不好亦也不壞。左手慈悲,拈花渡雪,右手殺生,乘風斬月?!迸淤N在男子耳邊輕吟出聲,一雙血淋淋的眼眶望向天際,手臂遙遙高舉,那里......似乎有個孩童在朝她奔來,滿臉笑意。
“樓兒最乖了,可惜娘親看不見了啊,”女子喃喃道。
高舉的手臂突然間墜下,女子依靠在男子胸膛,悄然間香消玉殞。
“南渝!”男子仰天長嘯。
嘯聲直達天際,霎時間,天生異相,猩紅之氣扶搖東來,天雷滾滾,瓢潑血雨潑灑而下,恍如滅世前兆,又似邪魔降世。
血雨連綿天際,一滴滴打在這群不速之客身上,竟粘稠似血。
不多時有人破開血雨而來,不是妖魔,勝似妖魔。
依舊是那個男人,不過氣勢卻是大不一樣,男人低頭垂首,拖著那柄江湖中人夢寐以求的絕世好劍,走的那么穩(wěn),仿佛下一腳便要將天地踩于腳下。
男人緩緩抬眼,一雙眸子中寒風裹挾著宿雪,只需一眼便能凍住人的心魄。
“劍名絕情,”他無悲無喜。
下一瞬,有一萬丈猩紅巨劍從天而降,重重砸于眾人頭頂之上,巨響過后萬籟俱寂,原本高聳的山丘竟教這一劍砸成了山谷,谷內(nèi)殘肢斷臂,鮮血泥土混雜著肉糜。
男子恨意不減,乘風而起,一夜之間江湖十大宗門十去其八。大梵音寺七位聞字輩高僧被劍意活活震死,龍虎山上風字輩的四位青紫衣道人更落得個尸骨無存,云頂天宮更是凄慘,傳承了數(shù)百年的諾大宗門竟教人連帶著身后的山岳一并斬開,數(shù)千弟子跌落云間,不知所蹤。
絕情劍成,下可斬山斷水,上可屠神戮仙,果真不是一句妄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