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一個鐘頭便到了東大陸的南岸。黎明游戲里的設(shè)定很有趣,不論去哪里,也不論用什么交通工具,兩地之間路程花費時間最多一個小時。
因此只是撥開迷霧行駛了一會兒,就遙遙地看見南岸那頭車水馬龍的景象了。
黑發(fā)淡眉的女生名叫遙月心,年紀比我小一歲,說話做事卻比我利索得多。她說是因為自己小時候是留守兒童,所以懂事得早,但同時她也非常缺愛,所以只好瘋狂追星來填補內(nèi)心空缺。
“所以我是在追某某某的現(xiàn)場時發(fā)生了cai ta事件死的?!彼龜偸值馈?p> “真慘,比我還慘……”我默默想道。
“不過沒關(guān)系,我在黎明游戲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新的偶像!長得賊帥,入股不虧!要不要跟我一起追啊……”遙月心滿面紅光,呶呶不休地給我安利她的小偶像,怕我不信還從系統(tǒng)背包里掏出照片給我看。
“你看——帥吧,還是神職人員,長得帥技能強,常駐東大陸,幸運的話還能見到他……”
我正想婉拒,余光卻捕捉到了熟悉的影像。
這人濃眉入鬢、星目直鼻,一張臉端正好看得要命,分明就是那個惡劣魔王陸淵!
“你不會認識他吧?”她見我一言不發(fā)地盯著照片看,狐疑道。
我沉默著,一時不知改點頭還是搖頭。
“看姐妹你的表情,難不成跟他有過一段?”她觀察著我的臉色,摸著下巴道:“但是那畢竟都是你們生前的事了嘛,人總要向前看,你不能攔著人家追求自我實現(xiàn)啊,人家現(xiàn)在做神做得好好的,前不久還鎮(zhèn)壓了魔王,迷妹一大把……”
“做神?鎮(zhèn)壓魔王?”我遲疑道;“他不是叫陸淵嗎?他不是魔王嗎?”
“你從哪里聽來的虛假情報,人家叫顧長空,被鎮(zhèn)壓的那個大魔王才是陸淵?!彼崎T把愣在原地的我拉進去,原來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走到她的住處了。
我躺在陌生的床鋪恨恨地想:這個陸淵,哦不,顧長空到底騙了我多少事!
叫我在黎明大陸等你來找?你這么有名,還是等我來找你吧!我看你是做神太閑了,出來招搖過市騙小姑娘!
氣鼓鼓地在床上翻滾了一會兒,意識便漸漸朦朧了起來,背后學校宿舍一般硬的硌人的床板也架不住我眼皮子打架?;秀遍g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喊我的名字。
做了一晚上稀奇古怪的夢,身子重的不行,我努力睜開迷蒙的雙眼,下意識地避開窗外明亮的光線。
“光?!”我昨晚睡之前不是把窗簾拉上了嗎!
我猛地坐起來,卻被肚子上的重量壓了回去。
我震驚地看著趴在我肚子上這個黑不溜秋長著一對小翅膀的黑煤球。
此刻它正舒坦地酣睡著,鼻子(如果那兩個小黑孔是它的鼻子的話)里呼嚕呼嚕地響。
一個活的,毛絨絨的,黑不拉嘰的煤球怪?
屏息凝神觀察了30秒,我伸出食指戳了戳這個小煤球的眉心(如果那兩抹濃毛算眉毛的話)。
觸感意外的柔軟舒適,于是忍不住張開五指揉了揉——細膩絲滑得能拍洗發(fā)水廣告。
然而小東西不合時宜地睜開了眼,順便呲出一嘴尖牙。眉眼下壓,一副牙尖嘴利不好惹的樣子。
我趕緊舉手投降狀:“別咬我,是你先趴我床上的!”
大概是意識回籠了,它睜大眼看了看我,竟然認得我般親昵地蹭上來,往我肩上拱,蹭得人癢癢的。
我毫不客氣的一把摟住,雙手開擼,送上門給擼的毛絨絨小動物有誰能拒絕呢?
“你把我發(fā)型都搞亂了?!睈瀽炗种蓺獾穆曇魪奈覒牙镯懫稹?p> 嚇得我把懷里會說話的這東西往外一丟。
剛才那一瞬間我仿佛抱著一個會說話的人頭!
小黑煤球一臉受傷地撲打著小翅膀飛回來,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樣子。
“咳,你會說話啊。嚇到我了?!蔽也缓靡馑嫉負蠐媳亲?。
原來黎明游戲里還有會說話的小怪獸,不知道可不可以自己養(yǎng)著。這家伙太好擼了,比貓咪還好擼,還很親人,得想個辦法留住它。
“你是誰呀,怎么會睡在這里?你餓不餓呀,要不要吃早飯?”這個小煤球聲音像小孩子,所以跟它說話也不由自主地像跟小孩子說話。
“我是小圓,是你的……你的魔寵!我好餓!”小煤球見我語氣放軟,馬上撲騰著翅膀粘上來。
我!的!魔!寵!
哈哈哈哈哈,生前沒能養(yǎng)貓一直是我的一大遺憾,如今,我竟然有魔寵了!會飛,會講話!
“叫媽媽?!蔽业靡獾?。
“啊?”它一臉茫然。
下樓逛了一圈,才發(fā)現(xiàn)遙月心早已出去了,飯桌上留了一張閃閃發(fā)光的字條,一碰到它便自動展開了,遙月心的聲音伴著字跡的浮現(xiàn)響起:“我去店里忙了,覺得無聊可以來找我,地址:鳳凰西路88號?!?p> 地址旁邊還有一個小坐標,點擊它就會出現(xiàn)一條紅線在現(xiàn)實空間里一路指引你到目的地,簡直路癡必備。
“嚯,高科技呀!”我兩眼放光道。
“這種小道具在這里隨處可見,不值一提?!毙∶呵蚨自谖壹绨蛏险f道。
“你這語氣”,好像我沒見過世面似的。
后半句我咽了回去,因為跟游戲世界原住民比起來,我確實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xiāng)巴佬。
我話頭一轉(zhuǎn):“你這語氣倒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小煤球不說話。
略合計了一下,索性我就跟著遙月心給的路線去了,我也想見識一下在游戲世界如何創(chuàng)業(yè)致富。說不定我也能有樣學樣,賺得大把金幣,好換取生存天數(shù)。
黎明游戲里,通用貨幣是金幣,可以換取生存天數(shù)、道具等。生存天數(shù)固然重要,但沒有趁手的道具或武器,游戲里也很難獲得成功,自然就會導致任務(wù)失敗而死亡,因此如何合理分利用金幣也是一門學問。黎明游戲里還有專門的咨詢機構(gòu)幫玩家“理財”,當然這也是要花金幣的。想要獲得金幣,就要做任務(wù)、刷副本或者像遙月心一樣開店,用技能或手藝換取金幣。
我一路走,一路翻著在新手村領(lǐng)到的新手手冊。昨天事情太多,都沒來得及細看。
遇到一些抽象難懂的地方,小煤球還會給我細心解釋一番,儼然一副老手指導菜鳥的樣子。
越想越覺得蹊蹺,我啪地合上冊子,對它開玩笑道:“小兄弟你是不是來給我開掛的?這對其他玩家不太公平吧?!?p> 我原以為魔寵在黎明大陸是很常見的,但走在熱鬧的街頭,沒有哪個玩家像我這樣身邊跟著一個會飛的小魔物。而且還收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禮。
“魔寵,魔寵,是不是還有神寵?你是魔界那邊的?”拎著它走到一個偏僻的角落,我板起臉問道。
它那毛茸茸的圓臉上的大眼睛水汪汪濕漉漉的,語氣也是十分可憐卑微:“你嫌棄我是魔界那邊的嗎?你嫌棄我是黑色的魔寵嗎?嗚嗚嗚,我可以變成白色的,白色的就跟神寵比較像了。不要趕我走……”
它的話佐證了我的猜想,但這可憐巴巴的樣子簡直像貓咪撒嬌一樣讓人無法拒絕。
“你認識陸淵嗎?你跟它什么關(guān)系?!彼悄Ы缒沁叺?,突然出現(xiàn)在我屋里,一看見我就認識我,語氣神態(tài)跟陸淵極為相似……
他不會是陸淵的……兒子吧?!
我的心情極為復雜,但這個可能性很大。
只見小煤球扁扁嘴,小翅膀緊張地加快了揮動頻率,它試探性問道:“可不可以等過段時間再告訴你,我不會害你的,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p> 和它大眼瞪小眼地互盯了幾分鐘后,我松口道:“什么時候告訴我?!?p> “一個任務(wù)之后!”它飛快地答道。
我還真是不會拒絕人,哦不,是拒絕不了毛茸茸的小動物。
如果游戲BOSS是這樣可愛的小動物,我肯定沒辦法痛下殺手。
這么懊惱地想著,紙條上顯示我已到達了目的地附近。
“這邊是86,對面是87,那這間應(yīng)該就是鳳凰西路88號了?!?p> 我不敢相信地看著面前的這間店。
紅底白字的大招牌,內(nèi)里一覽無遺的透明玻璃門,玻璃上貼著小吃店常用行楷字體紅色大標語,門前一地紅鞭炮放完的殘渣,門口方凳上扎著大紅蝴蝶結(jié)的喇叭傳出變了音的遙月心的聲音:
“月心足療店,扦腳美甲一條龍。干凈衛(wèi)生,技藝精湛?!?p> “您身邊的雞眼專家!現(xiàn)開業(yè)大酬賓,雞眼拔一送一!”
“只需十個金幣,您就能體驗從腳到頭的輕盈!”
這該死的土味與熟悉感竟讓我感到無比的親切。
“這就是你室友的店?”小煤球驚到忘記扇翅膀,一屁股坐在了我腦袋上。
我把它扒拉下來,裝進帽兜里走進店內(nèi)。
“感覺咋樣?”忙活了一陣,給客人從腳到頭的無上快感后,遙月心終于有空來招呼我了。
“非常有創(chuàng)意。呃,各種意義上的有創(chuàng)意?!蔽艺嬲\道。
“我跟你說哈,拔雞眼,這可是一項非常實用的技藝。有了這技術(shù),可以說是走遍天下都不怕……”她拉下臉上戴的口罩,開始給手消毒。
“你想啊,在黎明游戲里,技能和道具的廣泛應(yīng)用使得我們在現(xiàn)實世界里因技術(shù)原因難以解決的問題變得不是問題了。反而是這種比較原始的技藝比較吃香,比如做飯,比如扦腳?!?p> “有遠見!”我豎起大拇指。
“而且雞眼這種難以啟齒又存在感強烈的毛病,實乃阻礙人類自由健康發(fā)展的重大難題!長了雞眼、得了腳氣,一時治不好也就算了,關(guān)鍵時刻還總拖人后腿你說是不是!你見過哪個超級英雄跟敵人對戰(zhàn)前先脫了鞋坐地上摳一會兒腳再戰(zhàn)的?”
“通透!”我繼續(xù)豎大拇指。
“行走江湖,怎能被雞眼腳氣所擾?所以說,拔雞眼乃安身立命之本;治腳氣乃完善自我之根!”
“啪啪啪啪啪!”店里一片掌聲,連剛被拔完雞眼疼得呲牙咧嘴的客人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我懷疑她的技能是洗腦?!蔽亦嵵氐嘏袛嗟?,小煤球舉雙爪贊同。
寒覘
第二十五章被屏蔽了,導致情節(jié)有點不連貫,正在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