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隨意操控重力的神諭讓下山之路變得比較輕松,明微身邊流光四起,將他和喻朝汐圍繞得像是童話里輕快的精靈,在崎嶇的雪山路上躍起又落下,越過諸多阻礙,甚至可以沿著山坡滑雪不用擔心摔跤。
腳下積雪逐漸變薄,直到完全消失,意味著他們至少下到了半山腰。
可惜黑熊的神諭消耗不小,喻朝汐是開心了,明微很快氣喘吁吁。
“你的神諭只能維持兩天?”喻朝汐得知后表情變得困惑,沒聽說過這種事情。
“我沒辦法解釋太多,總之不要把我當做神諭者。”明微說。
喻朝汐思索了片刻:“所以這場意外跟你的這種能力有關嗎?”
明微一時語塞,他想了好一會才回答:“我不清楚,昨天那些人綁架陳璃畫的時候就想殺我,但我以為重點是陳璃畫,飛機上機長說的話聽起來像跟那些人是一伙的,他們之間的確有一個人會駕駛飛機,但他昨天就已經(jīng)把一架飛機劫去了巴黎,不可能今天又大搖大擺地在佛羅倫薩的飛機上當機長,還有一名空姐也很奇怪,我發(fā)現(xiàn)她的脖子后面竟然有盧恩符文構成的標志,假設機長和空姐都是某一密教的人,難道他們?yōu)榱俗屛宜蓝几试笭奚约簡??而且我看那空姐大部分時間挺正常的,更像是有人能夠在某些時刻控制她,機長或許也是如此?!?p> “綁架陳璃畫的原因、想殺我的原因,無論怎么想都太突兀了,一定隱藏著更多不為人知的東西?!泵魑⑼蛏n涼的月光,他的死活什么時候變得如此重要?
有沒有可能綁架陳璃畫的重點不是陳璃畫,而是他?那就意味著對方甚至清楚他與陳璃畫的關系,知道綁走陳璃畫他一定會動身前往,這樣才能在特定的航班上安插眼線。
就像喻朝汐說的,如果他真的這么值得大動干戈,難道這暗處的神秘密教知道些什么?這點同樣讓人費解,畢竟他隱藏得這么好,就連被對方劫走的陳璃畫對此都一無所知。
搖了搖頭,他的腦子好像不適合思考這些,只希望到了巴黎之后吳可非他們已經(jīng)掌握了許多信息,當然最好已經(jīng)把陳璃畫安然無恙救了回來。
他跟喻朝汐的這趟佛羅倫薩與巴黎之間原本三小時的旅程,現(xiàn)在不知要拉長多少倍。
兩人從山上眺望遠處,在叢叢樹林間,他們隱約看到山腳處似乎有微弱的燈光。
“你知道阿爾卑斯山附近是什么地方嗎?”明微遲疑問道。
“我怎么知道?你把我當百科全書???”喻朝汐攤手。
明微揉了揉太陽穴,他好像習慣別人給他提供信息了,帶著一名神諭者居然還得自立自強。
“你身上有現(xiàn)金嗎?”明微又問。
“沒有。”
“那我們怎么去巴黎?”
“你看我上飛機需要錢嗎?”喻朝汐驕傲地挺起胸膛,“有我的神諭在,衣食住行通通不是問題?!?p> 雖然不太道德,好像也只能這樣了。
沒有積雪的山路多少更加崎嶇,兩人不知要走多久才能到達燈光所在。
“話說你的神諭為什么叫渡鴉?”明微問。
“咳咳。”喻朝汐突然清了清嗓子,“渡鴉,雀形目鴉屬鳥類,十分聰明,能夠模仿環(huán)境以及人類的聲音,看起來通體黑色,在夜晚很難被發(fā)現(xiàn),但渡鴉的羽毛能夠反射太陽光中各種頻譜的射線,在許多動物眼中其實如同鉆石般閃耀,只是人類看不見而已?!?p> 明微目光狐疑地打量她片刻,問:“你是不是只有這一段值得顯擺?”
“屁,我知道的可多了好嗎!”
“你高考多少分?”明微問。
“不到七百?!?p> “那是多少?”
“三百……左右?!?p> “噗。”明微頓時沒繃住捧腹大笑,“居然有人跟我差不多哈哈哈哈……”
“差不多你笑成這樣?”喻朝汐露出鄙夷的眼神,第一次見這么賤的。
“沒什么,只是好像其他神諭者都很優(yōu)秀,難得看到一個學渣?!泵魑⑹諗苛诵θ荨?p> “我只是沒有認真!”喻朝汐憤憤不平地咬了咬嘴唇,想著明微現(xiàn)在能使用神諭和盧恩符文,等過兩天再給他點顏色瞧瞧。
這場空難本沒有引起IACO的重視,直到吳可非和格洛麗亞動用組織權限,從意航空官方那里拿到了所有乘客的信息,然后吳可非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明微?”吳可非當即瞪大了眼睛,大概算是不幸中的萬幸,明微的后綴是整張名單里唯一的下落不明,可整架飛機墜毀,他生還的概率有多大?
吳可非和格洛麗亞的直覺是對的,這次事故極有可能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為了確認信息,格洛麗亞動用了普羅會成員的權限,獲取到了明微的定位軌跡,果然看到信號最后消失在阿爾卑斯山脈,然而超出他們意料的是,除了明微,喻朝汐的定位軌跡與消失時間竟然也完全重疊,意味著他們兩個結伴同行,吳可非再三確認,乘客名單上并沒有喻朝汐的名字,這很奇怪。
無論什么情況,吳可非和格洛麗亞都在第一時間就把發(fā)現(xiàn)上報給了組織,兩名成員遭遇空難下落不明可不是一件小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本就不明朗的情形頓時變得更加糟亂,吳可非的心情亦是如此。
深夜,吳可非終于得到了后方調(diào)查人員的反饋,客機上都有兩個黑匣子,一個在飛機頭部記錄駕駛室內(nèi)的語音,一個在尾部記錄駕駛內(nèi)的操作,前者被猛烈的爆炸毀壞,后者則幸存了下來。
黑匣子的記錄表明,飛機飛行途中沒有遭遇任何故障,一切操作指令都是從控制臺發(fā)出,這便意味著這場空難完完全全是機組人員的刻意而為。
這一信息官方尚未公布,也絕不會公布,否則日后還有誰敢搭乘意航空的航班?誠然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相當于把航空公司架在火上烤了,就連IACO都在懷疑這航空公司是不是真有問題。
但眼下IACO各位的任務是找到失蹤的明微和喻朝汐,勃朗峰上魚龍混雜,各種官方與非官方的人都有,要知道現(xiàn)在可是大半夜,甚至比白天游客多的時候還熱鬧。
顯然,他們是一無所獲的,因為兩人已經(jīng)徒步下山了,走到山腳后他們發(fā)現(xiàn)那里只是一條有隧道的公路,遠處蜿蜒曲折的山路和公路之外才有一座小鎮(zhèn),要是靠雙腿不知道要走到那年那月,于是他們在隧道外的停車場觀望了好久,終于等到一輛即將發(fā)動的轎車,他們不知這輛車會去哪,但還是悄悄隱身爬到車頂。
喻朝汐的神諭可對光線進行細致入微的操作,哪怕隱身也能看清對方,并且他們互相覺得對方此時的模樣很是滑稽。
哪有人搭車是趴車頂上的?
然而車子啟動后他們知道自己高興早了,距離城鎮(zhèn)還有很遠的山路,而那一道道急彎幾乎要將他們甩下車去,好在司機開得不快,不然從空難中幸存的人可能會死于車禍。
“你別擠我,要掉下去了!”喻朝汐努力扶著車頂,壓低聲音吼道。
“我沒擠,這地方就這么點大?!泵魑⒏杏X自己也要掉下去了。
終于他們還是有驚無險停在了一座小城鎮(zhèn),應該就是他們在遠方看到的那座,或許是因為勃朗峰山的災難,深夜的城鎮(zhèn)并未徹底安眠,喻朝汐和明微化身江洋大盜在城鎮(zhèn)的商鋪里又拿吃又拿穿,明微發(fā)誓,這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不道德的事,以前最多只是在網(wǎng)吧偷偷玩別人忘了結賬下機的電腦。
不對,偷盜可不只是道德問題,而且是犯罪。
只好回頭讓組織把錢給補上。
他們最后找到一間旅館,老太靠在躺椅上蓋著毛毯呼呼大睡,面前的柜臺像是見了鬼,抽屜自行打開,兩枚鑰匙從中漂浮而出,然后消失不見,抽屜又自行關閉。
一通操作行云流水,神不知鬼不覺。
喻朝汐拿著鑰匙跟明微躡手躡腳上樓,這里的樓梯都是木質(zhì)結構,一不小心容易發(fā)出巨響。
“呼~”站在房間門前喻朝汐才長松口氣,將其中一把鑰匙交給明微,“不客氣?!?p> 明微沒打算說什么,今天的確夠累的,該好好休息,所以便準備找鑰匙上標的房間號,然而他張望了片刻,一臉絕望地看向了喻朝汐正在開的那扇門。
“你是不是傻?這兩把鑰匙是同一間房?!泵魑⒁а缐旱土寺曇?。
“???我怎么知道?”
“再去拿一把?!?p> “抽屜里只有這兩把?!庇鞒忉?,她把門打開,不出所料只有一張床,畢竟這又不是大都市的豪華酒店,兩個流浪的人能對它提多高的要求呢?
“你睡地板?!庇鞒苯诱f。
“憑什么?”明微不服。
“難道你忍心讓我睡地板嗎?”喻朝汐裝模作樣地嘟了嘟嘴。
“嘔,少給我來這套,我可太忍心了?!泵魑攬龇籽?。
喻朝汐氣鼓鼓地把被套拆下來,又把床單鋪到地上,嘟囔:“我睡就我睡,算我欠你的!”
“哎,你拆光了我怎么睡啊?”明微忍不住抗議。
“那跟你換?”喻朝汐說。
“不?!?p> “那你說個屁,什么都不給讓我干睡???你是不是人吶?”喻朝汐瞪大雙眼。
“行吧,就這樣吧?!?p> 趁對方忙碌,明微抱著衣服一馬當先沖進浴室。
實在無奈的喻朝汐開始填飽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