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最后一課
晚上回了寢室，又是一頓惡補，雖然腰酸屁股痛，但心潮澎湃，豁然開朗。
最后點到了精髓——“投資”，課程到此終止。
大家都各忙其事，尤其是小杰，更是置我于不顧。我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激動，追去問阿杰是不是已經(jīng)加入了？叫我來是不是也想讓我……
當(dāng)一連串問題拋向小杰時，小杰沉了沉，冷靜的對我說：“對，我已經(jīng)加入了，在座的他們也都是老板。你加不加入，那是你的事，我只是負責(zé)讓你知道這世上還有這么一個行業(yè)，你該去學(xué)校去學(xué)校，該繼續(xù)你的四年繼續(xù)，出來照樣也是找工作……”
對啊，小杰當(dāng)時的每一句都觸動我的心。
那晚呂子超回來的特別早。聽說我第二天要返校，便要回來陪我聊聊天，我被這突如其來的關(guān)心有點受寵如驚。向一只兔子乖乖的坐在馬扎上，在離呂子超最近的地方故作沉穩(wěn)，卻心花怒放。
我們聊了很多關(guān)于話題，關(guān)于興趣愛好，關(guān)于在外打工，又關(guān)于在學(xué)校里的事。說說笑笑，很輕松。而霍思佳則在行李處幫我整理東西。有些家人相繼道了晚安便離開。
之后，霍思佳也挨了過來，靜靜的坐在跟前，聽我和呂子超說著，偶爾笑著附和。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呂子子超說讓我早點休息，可我心里還是有些不情愿。如果可以，我愿意就那樣徹夜長談。
我終于還是回了女寢室，不能徹夜長談，卻成了徹夜未眠。
次日，小杰霍思佳送我去了車站。正碰上陰雨天。南方的陰雨天不同于北方。陰冷濕膩，雨雖然下的很小，雨滴自帶冰感，凍的臉頰僵滯。氣壓低的要命，讓人連呼吸都不順暢。
候車廳里，霍思佳將我的東西安置好。我們便坐了下來等待檢票時間。
手機滴滴聲不斷，我打開qq，同一個寢室的都差不多到了，就差我了。我快速按鍵回復(fù)著。
小杰突然囑咐我讓我回去千萬不要和他們說什么，要有自己的主見。我是一個比較容易接受別人建議的人，沉默是金的道理還是懂得的。
正如我的名字一樣，霍思佳也開著玩笑。
“陳默…”
我猛一回頭，是呂子超，一臉暖暖的笑。感覺血液上升，僵滯的臉頰又被燒紅。
“你怎么來了，主任？”我故意壓抑著內(nèi)心的激動。
“不是說好的下午走嗎，怎么提前了！我怕我的寶馬趕不上你的列車，就打的來了！”呂子超的短寸上還掛著水汽，朦朧的讓人有些窒息。
“呵呵”我有點合不攏嘴。
“你等一下，我去給你買點東西，省得你路上餓肚子！”說完便大步流星的朝候車廳周圍的柜臺走去。不送我有辯駁的余地。
不知怎么的，那天列車晚點了一個小時。呂子超提著一大包東西返回來時，我簡直驚愕的有些愧疚。
在這種地方理財?shù)阶儜B(tài)的地方，這樣的破費實在是讓我誠惶誠恐！
而剩下的時間，我們就坐在候車廳促漆而談。
我當(dāng)時突然有種一定要殺回來的沖動！
……
茶館里，暖色的燈光亮了起來，屋外顯得更加黯然。姜峰聽的入神，看我停頓下來又焦急的問之后的事。
我看了看他，端起紅茶，輕觸嘴邊，冰涼。便又放了下去。
話匣一開，我又忘記了時間。
我轉(zhuǎn)頭看著窗外天色說，“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下回再跟你說！”便起身。
“嗨，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再走？”
“不用了，不想讓他們等太久！”我邊說邊起身。
“呵呵，真是羨慕嫉妒恨！”
“??！”
“呵呵，沒事，”姜峰微笑著不再說什么。
我搶先一步走到收銀臺前付賬，想用霍思佳放在包里的錢去付賬，當(dāng)時只是覺得不想再欠別人的。
那茶餐廳的服務(wù)員接了姜峰的錢，還用詫異的眼神看了看我。
末了，姜峰說以后如果有需要我?guī)兔Φ牡胤竭€希望我不要拒絕。
我點頭答應(yīng)。
……
燈火闌珊處，有人影在晃動，天氣微寒，卻心中涌出一股暖流?；羲技岩苍S早已經(jīng)將一切準備好。
推門而入，竟讓我吃了一驚。小杰，霍思佳、方哲、馮波四人圍坐餐桌，旁邊一個椅子赫然空著，像是等待已久，那四人的眼中也是滿滿的期待。
卸下風(fēng)塵，準備落座，霍思佳和馮波兩人突然同時起身去奪雞湯中的勺子。兩只手同時觸碰，有只手縮了回來，馮波輕輕落了座，我們?nèi)丝丛谘劾?，都低下頭。
“默默，來喝點湯，暖暖?！被羲技盐⑽⑿χ＝又忠灰皇M。
“今天真是巧，竟然會碰見馮波。”霍思佳想打破沉默。
“默默姐，你現(xiàn)在還好嗎？”馮波看我的眼神有點躲閃。
“我啊…我挺好的！”我故作冷靜的笑著作答?？尚睦镞€是涌上一股強烈的悲傷。低著頭將用湯匙一口一口的往嘴里灌雞湯，大口說著好喝。
這兩人應(yīng)該不會告訴馮波吧！也許他們就是在路上遇見，回來吃頓便飯。怎么馮波看我的眼神有些躲閃，像是愧疚，而我也明白他們對我心存愧疚。畢竟我們之前都是在和命運作賭。而我押的更多，輸?shù)母鼞K。怎么可能說釋懷就釋懷。
“告訴大家一個秘密吧，其實我也被騙進過傳銷，我可就沒有你們那么幸運！那會兒挨揍不說，我的東西都被沒收，只留一條內(nèi)褲那么凄慘?。 狈秸苷f完突然又注意到什么不妥，臉上又騰起了歉意的笑。
我莞爾一笑，幾個男孩子也露出了的輕笑，可又不是戲謔的意味。
“是啊，太多了，一點都不夸張，像是大網(wǎng)捕獵一樣，而且你根本不知道會給捕進什么網(wǎng)中。”霍思佳說話的時候像極了一個智者。
“雖然有過這種經(jīng)歷，可我們又不能隨隨便便的氣餒?！?p> “對，雖然艱難，但是大家改變了很多，多多少少都從里面學(xué)會了很多東西，咱們不能讓以前流過的淚白流，受過的苦白受對不對？”小杰打氣的時候眼神有意的瞥向我。
“對，那么難我們都過來了，以后希望我們做什么都像在里面一樣自律自主，就不信有朝一日出不了頭！”
“嗯，大家都加油?！蔽颐靼状蠹业牧伎嘤眯?，也奉上了勸勉的話。
“好，好……”滿屋都飄散著濃郁的雞湯味。
“其實，今天是我的生日?！辈恢秸苁窃谡{(diào)節(jié)氣氛，還是真的生日。
“是嗎？不早說，早知道給你準備一個驚喜?！被羲技研χf道。
“現(xiàn)在知道也不晚嗎，可以補上的！”
“好，祝你年年享清福，日日有雞湯！”說完將剛舀好的雞湯舉在方哲面前。
“哈哈”
……
滿屋子都是歡樂的氣氛，可歡樂掩蓋下的悲傷只有自己能體會。
在傳銷窩里這么長時間，大家早已學(xué)會不讓傷痛外露，只有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躲進黑暗里獨自舔舐著傷口。
夜已深，我依然輾轉(zhuǎn)難眠。夜涼如水，這厚實的被窩除了給人溫暖外，些許還帶給人安全感。
可這樣的安全感也只能是一個人在安靜的夜里才會有！
飯桌上的話也只能是關(guān)上門來，一群有過相同經(jīng)歷的人們在一起說說而已。
這樣的經(jīng)歷像是吃了蒼蠅一樣惡心，又不敢逢人便說，怕招來非議或是笑話！
至于那些說在里面學(xué)到了東西，得到了改變倒像是摔倒了，抓一把沙來銘記，要不摔的多沒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