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提線木偶
整個過程中,這些人在屋里乒乒乓乓的摔著可以摔的任何東西。而我心跳加速,面紅耳赤,將頭深埋在膝蓋之間,不敢喘一口大氣!
偶爾乘他們不注意,抬頭偷偷的瞅著那些穿制服人,面容兇煞,動作粗暴。
有點像是以前抗戰(zhàn)片里的“三光”場景:翻光,扔光,摔光,反正就是不讓你繼續(xù)在呆下去的意思。
之后我們便被他們帶走,自是拍成一隊,被帶去那個以前總認(rèn)為神圣不可侵犯,只有作奸犯科,做了被人不恥之事的人才會進去的地方。
而當(dāng)我面對兩個目光兇狠的制度男怒斥時,竟羞愧的不敢抬頭。被問及姓名,年齡,學(xué)歷時,我竟有些難以啟齒,弱弱的答道“陳默”,“21”,“大專,”。
緊接著,只見中年制度男放下手中的筆,擰著眉頭沖我厲聲呵斥,那眼睛里迸發(fā)這光明與叫正義的東西。說我腦子是不是壞掉了,讓我回我該回的的地方,不要和這些人攪在一起,誤了前程……之類的好多人都重復(fù)的話。
而我當(dāng)時只能羞愧的低下頭,不敢去直面那些所謂的正義與光明磊落的事物。而心中卻還是對那些所謂的光明之下的陰影里的事物抱著好奇和希望。
之后便是按手印,拍照,留案底。整個過程中,新鮮感無奈感與羞愧感充斥在心中。想不到一直以來自認(rèn)為潔身自好,總想為人類社會盡自己微薄之力,如今竟在這正大光明的地方留下了不光彩的案底。
而旁邊的同仁卻面色沉著,心如止水。
甚至中間有段時間因為警員出警,留我們在院子里蹲著等待的時候,有個同仁還俏皮的偷偷摘了公安大院里一顆不知名的果樹上的果子,一臉成就感跟我們示威,像是再說,放心吧,根本沒什么事。
和他們說的一樣,只是拍個照,量個身高,按個手印便把我們放了出來。
同仁們解釋著,這負面正是所謂的暗中扶持,正確理解,而不被迷惑……這樣的話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
路徑一家網(wǎng)吧時,相隨同伴停下了腳步,嘴巴也停了下來。我也抬頭,南方這地方寸土寸金,連胡同巷子都這么窄,這么隱蔽。
一句眼神,這便是我們之間的默契。同伴激動的臉頰像是激動的在顫抖,沒有過多的言語,卻是眼淚盈眶。
只見他環(huán)顧四周,像做賊一樣進去。
自從來了這地方,基本和社會脫節(jié),尤其是身份證被收走。問及,總是以辦理暫住證為由,什么政府機關(guān)單位,辦事效率極低等等理由搪塞,心想也是。
轉(zhuǎn)念又想,既然有小杰和呂子超,那也不必過分擔(dān)憂。
而我也終于落了單,一個人真好。
后來,我越發(fā)渴望和珍惜獨處的時光。可這種地方,除了五谷輪回要獨自解決外,其余那種被跟蹤,緊隨的壓抑實在是讓人喘息不得,煩躁不得!
一個人的時候便漫無目的行走,穿越那喧鬧而雜亂的街市,看著這鬧市的人們熙熙攘攘,嘶聲叫賣,疲于奔命。
在以前總覺得我們和他們不一樣,而今又覺得沒什么區(qū)別,都是為了心中那虛無縹緲的夢想。
陽光溫?zé)?,褪去了勤勞者身上的外衣?p> 在這明媚陽光里,有一刻,心里突然很輕松。就在那個時刻,我突然渴望遇見一個人,那個人清新脫俗,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fēng)。這樣想的時候,心情變得很愉悅,連腳步都變得很輕盈!
不知走了多會兒,我已經(jīng)爬上了堤壩。
堤壩上人影稀疏,一家人踩著緩慢的步伐,悠然自得,這是我們曾經(jīng)擁有的,現(xiàn)在卻想都不敢想的奢望。心里不免還是浮起一陣落寞。
眼球跟著人影移動時,心也突然驚了一下,我好像在這人群中看見了一個久違的身影。
我癡癡的看向他時,我也被發(fā)現(xiàn)。
瞧,他正朝我招手,示意我向前。
我便像個提線木偶一樣,不由自主的移步向前。
某個時刻我盯著人群中的呂子超,看著他在這艷陽下,心想著,若是我們不在團隊,不在這鬼地方多好。我們可以盡情的坐在松軟的草地上,和當(dāng)?shù)厝碎L談,聊天氣,聊生活習(xí)慣,直到屁股發(fā)涼才相互提醒!
就這樣雙目柔柔盯著呂子超的時候,他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眼睛聚焦在我臉上的某個點。頭突然抬起來,伸向我這邊來。心不由自主的突突亂跳起來。
我就癡癡的站在一動不動,鬼知道我內(nèi)心的兵荒馬亂!等待著下一刻未知的美好!
那陽光也溫溫?zé)釤岬臑⒃谖业哪樕?,呂子超背上背著一縷縷的柔光,畫面美得簡直讓人窒息。
一瞬間,他點亮我心中那久久枯竭的心燈。
他用大拇指及掌腹扶去了額頭上的汗珠,稍有溫度,略顯剛勁,又不失溫柔。
如此近的距離,心怦怦直跳,目光竟不敢直視呂子超,幸福的快要讓人窒息!
我不知道我自己怎么啦,情不自禁的用手環(huán)住呂子超。我就想抱抱他,接著,我好像看到他臉上盛開出白蓮花的笑容。
還沒定神,突然覺得身上被一股力量推開,又好像覺得腳下有什么東西絆了一下,重心一偏,重重地跌落在水泥地面上。
這一摔,我的淚水和汗水同時被甩了出來,恍惚中,我只覺得身上生疼,心口如同堵了一塊石頭,憤怒羞恥無以言表。
“默默,你沒事吧?!?p> 幾秒后,呂子超突然如變了個人一樣,聲音急切而慌張,一只白皙的大手伸在我的面前,若不是旁邊沒有任何一個人,我是萬萬不會去懷疑剛才是他把我推倒在地。
“默默,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沒有接受他伸出的手。而是咬了咬牙,用生疼的手用力托起了沉重的身子。剛剛那一摔,手支撐了身體的大部分重量,現(xiàn)在竟覺得火辣辣的痛,痛的我都想罵人。
“我只是不想被別人知道?!蔽铱粗鴧巫映哪槪粫r間他的臉上好像沒有什么情緒變化。
終究還是這些條條框框!我看著他,默不作聲,就像是渾身的疼痛一樣,無以言說。
他突然掏出手機,一首戀人手中櫻花草柔柔的響起,這鈴聲曾多少次聽我神馳心往,可如今缺有點煩躁。
呂子超撥通了電話,美妙的旋律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呂子超一聲聲急促的講話,寥寥數(shù)語,眼神還不時的看向我這邊,聽聲音是一個女的,被痛傻的我看一下呂子超,趔趄的向前。
“默默,一會兒你和他們回去,我不能和你回去。你就在這里等等,家人們會找到你!”呂子超打完電話,追了上來,聲音突然變得嚴(yán)肅而緊張,像是在認(rèn)真的教育一個孩子,卻隨時都可能把孩子嚇哭。
說完便堅決的邁開步子,毅然離去,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的光和亮突然熄滅!
心中一陣?yán)湫Γ疫@是在哪里,我在這里干什么,這里什么鬼地方,我怎么這么留戀?
一個人坐在發(fā)涼的草地上,手悶悶的生疼??粗@偌大的場地,人影熙熙,又各忙其事。
良久。
“姐,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心里一陣顫抖,有些難以置信。
回頭,是小杰和霍思佳。
“我不想在這鬼地方呆了,我想回家!”,一瞬間淚如雨下,或許是疼的吧!
我趕緊把那個泛青浮腫的手藏到腿后。
“姐,你怎么老是這樣情緒化,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是一個大學(xué)生,你要拿出一個榜樣的態(tài)度!你這樣怎么能成大器!怎么能擔(dān)得起一個團隊的榮辱?!?p> “我憑什么要做榜樣,我擔(dān)不起,我也不想擔(dān)!反正我是不想呆了!放我走,我一分鐘都不想在這里呆!”我情緒有些激動。
“你走,走了去哪里?以你現(xiàn)在出去連生存都不能保證,你告訴我去哪里!回家嗎?我們能回家嗎?回得去嗎?”霍思佳在一旁按耐著小杰激動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