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夜深了,月影闌珊,得風(fēng)手里的彼岸花突然消失了,他迎風(fēng)而笑:“歸魂渡沒了,哥哥,真的走了。”
經(jīng)歷生死的妖族,終是剩他一個人孤獨的煎熬著。
“六兒是九溟的,初月是妖族的,而我雖為妖王,此刻卻只能自己望月嗟嘆,若無光,連個影子也沒有?!?p> 天宮,建在一片冰凌廢墟之上的天宮,莫靈手握梅花欽命錄,看著一個個新生,一個個舊命。
“想我這樣無情的人,只能在此……”他負(fù)手而望,蒼茫宇宙,竟想起了孤逢夜隱,他一片赤誠,又那樣的傻。
他低頭,為他書寫了一生:靜和安泰,佳偶常伴,永世為人……
狂沙牢獄中,砂石如刺風(fēng)如刀,碧淵在狂風(fēng)中,無處可躲,他還不太會走路,他的衣袍被沙礫銼磨的很是破舊,他的胳膊和腿也在不斷練習(xí)走路過程中摔的血肉模糊。突然,狂沙中竟然下起了雨,風(fēng)止,沙軟,龍卷風(fēng)是的牢獄變成了一道道不可逾越的結(jié)界,莫靈從天而降。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碧淵問道。
“因為,魚不能沒有水啊。”
“若如此,何不把我放回大海?”
“因為,你想我一個徒兒,人不錯,就是太傻。你不會放你走的,這牢獄之中,怎可沒有典獄長。你在這也呆了不少時日,這里關(guān)押的犯人都察清楚了嗎?”
“這狂沙牢獄自宇宙之初就存在,犯人太多了,有些經(jīng)不起折磨已經(jīng)死去,活著的都非等閑之輩,既然被關(guān)進(jìn)來,定時十惡不赦的。”
“牢獄之中,不乏冤屈,你就在此幫我問問這些犯人是誰,如何被關(guān)到這的,整理成卷宗,交給我?!蹦`話音未落已消失于無形,狂沙的雨也隨之而停。
碧淵稍稍埋怨道:“小氣……”
碧淵開始了沉重的詢問工作,因為那些犯人很兇,很自以為是。
碧淵走到一個兇神惡煞的壯漢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戮,屠戮的戮。我殺了石葵星五百八十人。小爺我在這已經(jīng)九千五百年了。”他一臉驕傲,仿佛罪孽加身他不覺得恥辱,反而是一種光榮。
“這狂沙,還能有如此美貌的典獄長,我要是女人,我就嫁給你!哈哈……”戮嘲笑道。
碧淵手指輕輕一彈,一個藍(lán)色的水球堵住了他的嘴,他幾乎要窒息的模樣,惹來一旁犯人的大笑。
之前,他們彼此并未見過,因為龍卷風(fēng)沙礫相隔,現(xiàn)在透明的結(jié)界里,他們還能時不時聊兩句,碧淵竟然有些羨慕他們的日子了。
“你叫什么?”碧淵來到另一個人面前,那人的慵懶的依靠在石頭上,看都不看碧淵。
“你叫什么?”碧淵再次問道,仍然沒有回應(yīng)。
“別問了,他死了!”此人上方牢房的人說道。
“他死了正常,自從他被關(guān)進(jìn)來就郁郁寡歡的,八成是心病?!绷硪粋€人說道。
“聽說他有銅墻鐵壁似的身軀,沒有人能傷的了他,除非他自己想死。”有人說道。
“好了,別吵了!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嗎?”碧淵問道。
“叫鐘離?!币粋€低沉渾厚的聲音從碧淵身后傳來。
碧淵轉(zhuǎn)身一看,有一男子,風(fēng)姿綽約,遺世獨立,若按顏值來計量,他絕對是正義的代名詞??墒?,他現(xiàn)在在牢獄里,還是狂沙。
“你認(rèn)識他?”碧淵問。
“他是我胞弟。我叫鐘煙。”
“那,你們?yōu)槭裁幢魂P(guān)押在此?”
“天狼紫微之亂?!?p> “這我知道,百萬年前,宇宙曾爆發(fā)過一場戰(zhàn)事,就是天狼紫微之亂,天狼星主與紫微星主爭奪主星之位,大戰(zhàn)爆發(fā),被力量波及的小星都碎了,星上的生命也都為這場權(quán)利角逐陪了葬。聽聞天狼星主是為絕世美女,可是心思卻毒的很。要不然,她怎會穩(wěn)坐紫微呢?!甭菊f道。
“那,你是紫微星主?”碧淵問男子。
男子搖搖頭說:“我不是,我那胞弟才是,他中了那蛇蝎女人的美人計,喝下了她送的毒酒……我兄弟二人戰(zhàn)敗,被流放關(guān)押至此?!?p> “這樣說,你是被冤枉的?”碧淵道。
“我除了這條命,一無所有,冤枉與否,不是我想考慮的事情了?!?p> “你還活著,就要放棄報仇了嗎?”碧淵握緊了手中的筆。
“報仇?那個女人拉著整個紫微星的百姓威脅我,我如何報仇!”男子痛道。
“你是條漢子!但是太窩囊!不像我,我什么也不會顧忌,敵人也永遠(yuǎn)威脅到我!”戮說道。
“我可以幫你。”一個可愛的女聲傳來。碧淵轉(zhuǎn)頭她已經(jīng)站在了自己面前:“你,你怎么出來的!”
“呵……你看到的只是我一個分身而已啊,放心它傷不到你。在結(jié)界里,我沒有法力神通?!蓖蝗荒莻€分身被收了回去,只留下了一道藍(lán)色的軌跡。
碧淵抬起頭,在自己正上方,有一張可愛的臉探了出來:“我在這呢!”
她的樣子如同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姑娘,你這么可愛,怎么會被關(guān)押在此??!”有個犯人問道。
女孩不屑掃了一眼眾人道:“下面這位叫鐘煙的哥哥玉樹臨風(fēng)的樣子,不照樣在這嗎?典獄長這幅動人心魄的樣子不也在這嗎?”她的嘴太伶俐,很快便沒有人說話了。
“我是個瀾生門的刺客,被渡主流放在此?!?p> “瀾生門,歸魂渡……你殺了誰?”
“我誰也沒殺?!?p> “呦,又一樁冤獄!”有人說道。
“我本就是刺客,有今天不冤,反倒那個渡主反復(fù)無常,他也該被關(guān)押在此……”
“據(jù)我所知,瀾生門的刺客都是沒有靈魂的,我看你的樣子,不像是沒有靈魂?!北虦Y問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渡主疏忽,給我留了一魄也不一定?!彼灰詾槿坏恼f。
“你叫什么名字?”
“許六兒!”
此時,不知為何得風(fēng)的心痛了一下。
碧淵的筆遲遲不肯下,他抬頭遲疑的問:“我記得,前任天君梅花九溟有位藥師也叫六兒?!?p> “這么俗的名字,重復(fù)也不奇怪??!”
“哎,那位大哥哥,你還報仇嗎?殺人我可沒有失手過!”她驕傲的站在結(jié)界里。
“姑娘,你已身在牢中,自身難保,又怎能幫我報仇?”
“典獄長,我們都幾萬年無人問津了,今日你又問名字,又問罪行的,難不成要處決我們?”有人問道。
“不錯。今日罪孽深重的人,都會死!”碧淵道。
“哼!老子不怕死,至少老子曾快活過!”
“各位,今日被處決,死于你們之手的無辜人已輪回再生,而你們只能萬劫不復(fù)了……”
結(jié)界突然被收緊,吞噬著牢獄中的人,他們變成了牢獄更堅實的屏障。
整個狂沙牢獄里,只有鐘煙和許六兒還活著。
“不殺我?為什么?”許六兒問道。
“因為,你太囂張,不說實話,至于鐘煙,既然有冤,就無罪釋放?!北虦Y抬手收起結(jié)界,釋放鐘煙。
鐘煙邁動雙腿,他已百萬年,一步都沒有動過了:“你放我出來,我無處可去?!?p> “怎么會,紫微星不是你的家嗎?”碧淵道。
“我沒有家了……紫微星就是位置,誰都想爭搶的中天位置?!?p> “你和典獄長求求情,把我也放了吧,我?guī)湍銏蟪穑 痹S六兒道。
“好?!北虦Y收回了許六兒的結(jié)界。她重獲自由。她落在碧淵面前有些不敢相信:“你,你怎么會這么輕易的就放了我啊?!?p> “因為你想出來,我便成人之美。”碧淵收回筆,隱于無形處,不見蹤影。
“這個典獄長,真可怕?!痹S六兒抱怨道。
“他放了你,你為何還這樣說他?”鐘煙道。
“反復(fù)無常,無法琢磨,跟那個歸魂渡主一樣!”許六兒低著頭像是在想什么心事。她看著自己手腕黑色的彼岸花,想起舊人來。
她癡心于渡主不忘,可是他像是一塊冰讓人無法靠近。她是他最得力的刺客,可是有一天,她卻被不忘流放狂沙,她從未忤逆不忘,那次也沒有。她始終想不明白,到底為什么,她要在此受罪。
“你知道,你為什么有靈魂嗎?”玄雪冰獵出現(xiàn)在許六兒身后。
“你是誰……”
“人間仙門玄雪冰獵。不忘舊友。”
“你來干什么!”許六兒有些不高興。
“因為不忘來不了了?!?p> “什么意思?”
“歸魂渡沒了,不忘死了?!?p> 晴空霹靂在許六兒心頭閃過:“不,我不信!渡主之力無人可破,怎么會死!”
“再厲害的人,他自己放棄,誰也救不了。你之所以沒有像其他瀾生門刺客一樣,是因為,你早就死了,你的存在本來就是靈魂。”
“我,我死了……”許六兒恍惚道。
“你的存在知識另一個人的映影,當(dāng)她出現(xiàn),你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玄雪冰獵一掌打散了許六兒的魂魄。
鐘煙道:“你為何殺她!”
“我沒有殺她,她手腕上那朵黑色的彼岸花就注定了她的死亡。不忘是不會背叛九溟的,哪怕是一個映影?!毙┍C離開了。
茫茫沙漠,再無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