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藏在琴包里的溫暖
十二月份恍然又快過了一半。
輔導(dǎo)員在周六晚上開班會的時候提到了學(xué)校今年會舉辦元旦聯(lián)歡晚會的事情,讓班上的同學(xué)都積極的報名參加,有機會在那天登臺表演。然后還說,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向全校師生展示自己的機會。
南夏一向低調(diào),不喜歡張揚。像上次的聯(lián)誼會,要不是亓晏說,可能要讓她上臺表演,為了以防萬一最好還是把吉他帶上。誰都不會想到,她居然還會彈吉他。事后,蘇墨還特意讓她有空的時候教教她。
周二下午,部門照常開例會。蘇墨在例會上說,因為元旦聯(lián)歡晚會舉辦在即,學(xué)校要求學(xué)生會的各個部門都必須出一個節(jié)目。而體育部和文藝部因為人數(shù)的關(guān)系,特意被要求要準備兩個節(jié)目。
一提到要表演節(jié)目,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體育部里,多數(shù)都是男生,除了會打籃球外,能唱能跳的人少之又少。這也是讓蘇墨很是頭疼的地方。
蘇墨問,有自愿報名的嗎?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南夏會彈吉他?!彼腥擞铸R刷刷的將目光向她投來。
南夏搖了搖頭,尷尬的推辭道:“我彈的不好,還是不要上去丟臉的好?!?p> 蘇墨說:“南夏另外有安排。”
南夏以為,上臺表演節(jié)目這種事情,就不會再跟她有關(guān)系了。然而晚上,蘇墨在群里發(fā)了一條通知。
通知的內(nèi)容是:經(jīng)過部門的再三考慮,部門決定接受文藝部提出的合作出一個四人彈唱的節(jié)目的提議。另外,體育部門還要再出一個七人合唱歌曲串燒的節(jié)目。此外,鑒于部門里只有南夏一個人會彈吉他,且還有與文藝部合作的經(jīng)驗,所以與文藝部合作的那個節(jié)目,部門委以重任給南夏。
南夏看到“委以重任”四個字后,已經(jīng)準備好的推脫的說辭,又不得不收回了。南夏現(xiàn)在才知道蘇墨說的,她另有安排,原來是這個意思。
真的是城市套路深,一踩一個坑。
通知剛發(fā)沒多少時間,蘇墨就給南夏打了電話。安撫她的情緒。南夏倒也沒有生氣,主要還是擔心,自己會拖后腿。她將自己的疑慮告訴給了蘇墨,蘇墨很爽朗的丟給她一句話:“心中有佛,不虛場合。放心,還有亓晏?!?p> 群里有人將上次聯(lián)誼會,她和亓晏一起表演的那個視頻發(fā)出來。所有人又出來排隊形:“南夏厲害,演出加油?!?p> 她自己厲不厲害,她的心里還是有點A、C數(shù)的。
十二月份,又有的忙的了。
周三下午,南夏胃痛突然犯了。她在抽屜里找了一圈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胃藥早就吃完,一直沒來得及買。洛林出去約會,她不好去打擾。
她痛得直不起腰,索性就側(cè)著頭趴在桌子上,冷汗浸濕了她的碎發(fā)。嘴唇發(fā)白,臉蛋毫無血色。她就那樣趴著,昏昏沉沉的睡去。
睡了將近一個小時,南夏被微信的視頻電話的聲音吵醒。
她看也沒看清楚是誰就直接接了。
接了才發(fā)現(xiàn),是溫言。溫言見她頭發(fā)有些亂,臉色也不好。
關(guān)切的問:“怎么了?臉色那么差,是生病了嗎?還是上次的感冒又復(fù)發(fā)了?”
南夏本來就有些脫力,但想到是溫言,她還是鼓足勁,坐起來,讓鏡頭能看到自己的臉。但是聽到他最后的那句“還是上次的感冒又復(fù)發(fā)”時,忍不住大笑起來。
“第一次聽說感冒還有復(fù)發(fā)的說法。溫言,你太逗了?!?p> 溫言表情嚴肅,他沒覺得自己說的有什么毛病。凡是病不都是又復(fù)發(fā)的可能嗎?見她笑成那個樣子,他有些尷尬,故意咳嗽了兩聲。
南夏聞聲,也收斂了許多。將大笑改為了偷著笑。
胃部突然抽痛了一下,疼得南夏忍不住“嘶~”了一聲。
溫言馬上緊張起來,“你怎么了?說話……哪里痛。”見她捂著自己的胃部。
語氣冷靜下來“是不是胃病又犯了?吃過藥沒?”
南夏點了點頭:“沒有藥了?!?p> 溫言搖了搖頭,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你找一下吉他的琴包里,那里有藥。”
南夏半信半疑的去把吉他的琴包打開,在那個小包里,果然放了一瓶藥。
拿出來一看,是治胃痛的藥,沒錯。但不是她常吃的那種。
“一次性吃五顆,味道有點難聞,建議放進嘴里的時候,捏住鼻子?!?p> 南夏按照溫言的指示到了五顆藥放在手心。藥的味道是有點大,但還沒到她不能接受的程度。
“你是怎么知道往琴包里面放胃藥,這種操作的?!蹦舷某酝晁?,又喝了幾口水。
“你不是有胃病嗎?我找我媽在她們醫(yī)院拿的。她說效果挺好的?!睖匮远⒅聊?,認真的說。
“哦,那你幫我好好謝謝阿姨?!?p> 溫言沒有告訴南夏,他當初國慶節(jié)放假在家,突然有一天晚上,他在翻到一條南夏很早之前發(fā)在朋友圈的一句話:這輩子,胃痛這道坎兒,怕是過不去了。
他直接走到客廳,問溫母,她們醫(yī)院有沒有專門針對胃痛常備的藥。
溫母還以為是溫言胃痛,溫言說是別人。南母問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溫言說,女孩兒。南母問那個女孩兒叫什么名字。溫言傲嬌的說,不告訴你。然后還讓南母改天給他那一瓶那個藥。
南夏走的那天,他還沒來得及把藥給她,她就上了車。后來,他只好把藥放進琴包里,隨吉他一起給她寄了過去。
他猜到了她不會發(fā)現(xiàn),沒想到真的沒發(fā)現(xiàn)。如果不是這次胃痛的話,她大概永遠都不會想到他在琴包里放了一瓶可以免她身體疼痛的藥。
溫言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看她疼的那么厲害,他又于心不忍,但是如果她不痛,就不會發(fā)現(xiàn)他給她準備的藥,自然也就不會發(fā)現(xiàn)他的好了。
“吃完藥,就好好睡一覺。不要熬夜?!睖匮远凇?p> “嗯?!蹦舷母杏X好受了一點。
掛了視頻電話。
南夏將那瓶胃藥緊緊的攥在手里,出神的盯著。心里是又驚又喜。
她現(xiàn)在像極了一個旅人,有一種,經(jīng)過長途跋涉,終于在耗盡自己最后一絲力量后,站在了夢寐以求的大峽谷面前,朝著大峽谷吶喊了很久,終于收到了回聲的感覺。
這種感覺使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大膽的敢想的更多,更遠。
十幾二十出頭的年紀,每個人的心里都住著一個集所有于一身的小怪獸。
這個小怪獸可能是關(guān)于喜歡,關(guān)于得到,關(guān)于失去,關(guān)于不舍,關(guān)于分離。而住在她心里的那個小怪獸是關(guān)于年少。
關(guān)于年少遇見的那個人,那個遺憾與希望并存,披星戴月,渾身是光的少年。
那個在她十七八的光景里,沒有參與過她的生活,但卻牽連著她所有喜怒哀樂的少年。
與胃病有關(guān)的還有另外一個故事。那個故事,時光有些久遠,但點點滴滴都被她記在心間。
高二下期,有一個周末晚上在家,她照常喝著咖啡熬夜刷物理題。
在喝完第二杯咖啡的時候,她依舊還是做著一個小時之前做著的那道物理題。她做不出來,心情抑郁的很。再加上胃病的來勢洶洶,身體上和精神上的疼痛終于壓倒了她。她還記得,當時外面的天空雖然漆黑一片,但仔細一看,還是能看到幾顆星星閃著微弱的光芒,似乎故意是在與黑夜做著對抗。
南夏也就在那個時候,腦子一熱,大膽起來,給溫言發(fā)了除節(jié)日祝福外的第二條消息:“胃痛,吃了藥也不管用,怎么辦?想了很久,也做不出來那道物理題,怎么辦?”
一口氣發(fā)完,將手機屏幕向下放著旁邊。重新拿起筆,滿臉淚水的繼續(xù)同那道物理題做斗爭。
過了五分鐘,她只在習題冊上,寫了一個“解”字。又過了五分鐘,手機震動了兩聲,她懷著忐忑的心情,點開消息。
溫言回的是:“把物理題拍下來發(fā)給我,我?guī)湍憬?,解完,就上床睡覺?!?p> “這樣題解了,睡一覺,明天早上起來,胃就不會痛了?!?p> 南夏如他所說,將那道物理題拍下來,發(fā)給了他。
十分鐘后,溫言發(fā)了一張圖片過來,圖片上是那道題的過程,很詳盡的過程。甚至還有簡單的解析。字也寫的好看。
“好了,可以安心的去睡覺了?!?p> 那天晚上南夏躺在床上興奮了很久,難以入眠。那天晚上也是她覺得自己最勇氣可嘉的一次。雖然被物理題給氣哭了,但是也被溫言的解題過程給治愈了。
想到過往,那些與他互動的點滴,雖然是她因為她主動才換來,她還是很滿足了。
一開始,第一次見到他,她也不過只是想知道他的名字而已。后來卻想要的更多,想要他的QQ、他的微信,想了解他的一切,想和他聊天,想和他再熟一點,更熟一點。
所以后來,她都做到了。
溫言在QQ空間里,翻到一張照片,拍的是一道物理題。他還記得,當時他也是在做物理題,已經(jīng)很晚了。突然收到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胃痛,吃了藥也不管用,怎么辦?想了很久,也做不出來那道物理題,怎么辦?”
他也不知道當時自己是怎么想的,就讓那個女孩把題發(fā)給他,他幫她解,還讓她在他解完后就睡覺。
其實那道物理是有點小小的難度的,剛開始做的時候,他也怕自己解不出來。所以他翻了很多的資料,十分專注的做。幸好,最后解了出來。沒讓她等得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