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他來接她(二)
南夏不敢再說話了,低著頭安安靜靜的吃著面包,視線落在放在自己面前的那瓶純牛奶上,經(jīng)過剛才,她現(xiàn)在覺得純牛奶似乎張了一張嘴正在嘲笑她說:“你也有今天……你來喝我呀……怎么不來喝我了……我今天要為我被你喝進嘴里的千千萬萬的兄弟報仇?!?p> 南夏盯著純牛奶陷入自己的遐想里。溫言坐在對面,一口面包一口純牛奶吃得津津有味的。
“你不喜歡喝純牛奶嗎?你高中不是每天一瓶的嗎?”
南夏一下子清醒過來,“你怎么知道我高中每天一瓶純牛奶的?這個,我可沒有發(fā)過朋友圈、說說之類的?!闭f完,視線再次落在那瓶純牛奶上,停留了幾秒,然后,拿起來,開始喝了起來。
溫言一是語塞,但還是很坦然的說:“時彥在寢室說的,他說,她有一個朋友,上高中的時候每天都會喝一瓶純牛奶。那個時候,還被嘲笑是沒斷奶的孩子。我一猜,就知道是你。”
關(guān)于南夏高中每天一瓶純牛奶的事,時彥的確在寢室里說過,但是溫言在他說之前,就已經(jīng)知道了。更確切的說,他親眼見過。
高三最后一學(xué)期的前半學(xué)期,三個理科重點班的班主任突然要求自己班上的學(xué)生,每周星期天下午兩點到校。這件事本來不關(guān)他們平行班的事,可是偏偏十六班和十班的班主任仗著自己班在前幾次月考中的出色的成績表現(xiàn),便覺得自己班能干過重點班的,于是一高興,便將所有的時間改來和重點班的一致了。
當(dāng)時,南夏對每周星期天提前回學(xué)校這件事有很大的意見,可是奈何她的成績只能讓她敢怒不敢言。
剛開始的那幾周,她根本無法適應(yīng)那種很快節(jié)奏的生活。星期六下午五點放學(xué)回家,吃一頓飯,睡一覺,第二天早上,剛睜眼便要開始收拾東西,準(zhǔn)備去學(xué)校。
所以每周星期天,不管她早上是睡到幾點起得床,下午到學(xué)校都會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某一周星期天下午,公交車照常在學(xué)校門口穩(wěn)穩(wěn)停下,她提著七瓶純牛奶,下了車。
然后再昏昏欲睡的踏進了校門。
她走了好一會兒,突然后面?zhèn)鱽韮蓚€人的打玩的聲音,然后不知道誰從背后推了她一下,手一松,袋子掉下去,袋中的牛奶就掉了出來,七瓶純牛奶一動不動的躺在路上,呈好像有人故意擺放的姿勢。她也跟著踉蹌著向前走了好幾步。
這一推,不僅將她的昏昏欲睡推的不見了,也將她的怒氣推了出來。
她很氣憤的打算說一下,那個推她的人是怎么走路的。然而等她轉(zhuǎn)過身,來那個推她的人早已不知所蹤了。
只看到距離她不到三米處,溫言手里提著一箱不知道什么牛奶,和他的一個朋友,講著話,正朝她這邊走來。
她趕緊蹲下,一瓶一瓶的撿起地上擺放有序的牛奶。等他們走過了,她才站起來。跟在他們的身后。
當(dāng)時的溫言從進校門口起,就注意到了手里提著東西,走在前面,步子緩慢的南夏。
但是他沒有想到,就在他偏過頭說話的間隙,她手里的提著的袋子就掉了下去,牛奶散落了一地。
他還在想要不要去幫她,她就已經(jīng)蹲在地上撿了。
路過她的身邊的時候,溫言的的朋友還開完笑的說:“看,找到一個和你志趣相投的人,不去認(rèn)識一下?”說完,他還用眼神示意溫言看此時躺在地上的牛奶。
他才注意到他手上提的和她掉在地上的,同樣的都是伊利純牛奶。只不過,他提了一箱,她七瓶,不多不少剛好每天一瓶。
溫言滿不在乎的說:“我和全校的人都穿著一樣的校服,難不成,我要去認(rèn)識一下全校?”
“我的意思是,她挺可愛的,讓你去認(rèn)識一下,幫我要個QQ號?!?p> 溫言顯然沒有猜到朋友的意圖,“哦,要QQ呀……我有,回教室給你。”為了不讓朋友再轉(zhuǎn)過頭去看南夏,溫言一只手摟著朋友的頭,一只手提著一箱牛奶,快步的走著。
朋友不信溫言的話,被摟著走的同時,不停的問“你和她認(rèn)識?你剛才說的那話的意思,不是不認(rèn)識嗎?怎么又認(rèn)識了……”
溫言沒有回答朋友的話,但是他有悄悄的轉(zhuǎn)過頭去看身后的南夏。眉頭緊皺、面無表情,顯然是生氣了。
不過,他的心情很好,提著純牛奶的那只手緊了緊。
然而更讓他驚喜的是,那周星期五他十八歲生日的第二天早上,他在他的位子上發(fā)現(xiàn)了,一瓶純牛奶和一張紙條。那瓶純牛奶,他認(rèn)識,是她的。因為,在那瓶純牛奶上,他發(fā)現(xiàn)了明顯的擦痕。
當(dāng)然了,憑借一瓶純牛奶就斷定是她給的,是有點草率,但是那張紙條上的祝福,在之前的每個節(jié)日,和之后的每個節(jié)日,他都會從同一個人那里收到一句一模一樣的。所以他才會那么肯定,送他牛奶的那個人就是她。
真好,他還是發(fā)現(xiàn)了。
吃完面包,喝完牛奶,南夏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小會兒。
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早上八點了。
陽光透過便利店里的玻璃,懶懶的灑在桌子上,溫言一只手撐著,偏著頭,視線落在外面。
南夏順著溫言的視線看過去,有兩三個穿著藍(lán)色校服的高中生,正站在十字路口的紅綠燈處,等著過馬路。
“這么冷的天,都還在穿校服,也真是難為他們了?!蹦舷南氲阶约焊咧械臅r候,一到冬天,為防止自己被凍死,她就會穿很多衣服在校服里面,整個人臃腫到不行。
“我們也是那樣過來的,習(xí)慣就好……”溫言將視線移到南夏的臉上,停留了一小會兒,看到她將手緊緊縮在衣袖里?!白甙?,去吃早飯?!?p> 溫言找了一家早餐店,點了一籠小包子,兩碗豆?jié){。讓她吃。
南夏看到溫言不動,問“你怎么不吃?”
“我不餓,你吃。”
“我其實……也不餓……”南夏吃完那個面包和喝完那個牛奶,現(xiàn)在根本就不餓。但是溫言要帶她來吃早飯,她以為是他餓了,所以就沒有給他說。
但是現(xiàn)在,看著桌上的小籠包,她是真的吃不下了。
“你不是有胃病嗎?我媽說了,有胃病的人多半是因為不吃早飯造成的。所以……吃吧?!?p> 他在為她考慮,這一點讓南夏有些受寵若驚。
南夏夾了一個包子放進嘴里。慢吞吞的咀嚼著。溫言優(yōu)雅的著豆?jié){。
南夏吃完第二個包子,就放下了筷子。表示自己真的吃不下去了。
溫言也只好放過了她。
從早餐店出來,溫言攔了一個出租車,將南夏的行李放進后備箱,自己也坐上車。
“你其實真的不用再送我回家的,已經(jīng)麻煩你很多了?!?p> “沒事,我喜歡被人麻煩?!睖匮韵氩坏剑髞肀蛔约赫f出的這句話給打臉了。
后來她才知道,他只是喜歡被她麻煩,不是所有人都能麻煩到他。
南夏回到家,整理好行李箱,又將家里,里外外的打掃了一遍,然后才去洗了澡,洗了頭,出來。
她的手機被她放在客廳里的茶幾上,此時正在一遍又一遍的震動。
南夏打開手機,來電顯示上顯示的是時彥的名字。她接通。
她以為時彥會咋咋呼呼的開始數(shù)落她一通,然而并沒有。
他只是平靜的出奇的問:“聽溫言說,你已經(jīng)到家了,好好休息。”
“你是不是有事?”南夏覺得現(xiàn)在電話那頭的時彥有些不正常?!皶r彥,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不要讓我知道你有什么事瞞著我,不然,朋友沒得做了?!?p> “‘最好’,比你和溫言都還好?”
“他和你不一樣,你知道的?!?p> “知道知道,我能不知道嗎。就你心里那點小九九……”
“好了,說吧,你有什么事瞞著我?”
“我今年不在錦城過年,就陪不了你了。我們家今年舉家上下回老家過年?!?p> “沒事,過完年,還有很多的時間。你什么時候走?”
“明天早上九點的火車?!?p> “哦,那明天我去送你?!?p> “好,終于輪到你送我一次了?!?p> 時彥這會兒坐在床上,手機丟在一邊,發(fā)著呆。
今天早上他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溫言發(fā)了一個消息,問他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去接南夏。
然而,收到他的回復(fù)卻是,南夏今天早上六點過就到錦城了?,F(xiàn)在已經(jīng)回家了。
然而他并不知道這件事,溫言知道。
南夏說他和她是最好的朋友,可能沒有溫言才是最好的,有了溫言就又另當(dāng)別論了。想不到,自從有了溫言,他連朋友也只能做到第二。
這真是個難過的故事。
南夏和時彥聊完天,吹干了頭發(fā),就上床去睡覺了。
睡到下午六點的時候,被一陣電話聲吵醒。
時彥打來的。
“南夏出來吃飯,我、你、溫言,我們?nèi)齻€提前團個年。”
“哦,好?!蹦舷拈_始起床換衣服。
整理好,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