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界?忘川浮島】
“這只三青鳥好生漂亮?!卑灿昀枭焓值进B籠里逗弄青子川,后者倉皇逃竄,卻因鳥籠上的陣法而無處可躲。
“你要是喜歡,便送你了?!币滋煨蟹畔率种械挠窈?,將鳥籠從窗邊拿到桌子上,拿把一碟子碎干果遞給安雨黎。
接過小碟子,安雨黎喜滋滋地說:“魔尊送了我這么漂亮的小鳥,我也該回贈魔尊一物?!?p> “是什么?”
安雨黎手中出現(xiàn)一盞琉璃燈,造型精致,里頭跳躍著一簇火苗,絲毫不灼熱,反而有溫潤的感覺,火苗是一小簇淼心焱。
等易天行接過后,安雨黎咳嗽了一聲,宣布:“日后,你便是本尊的人了?!?p> “這燈有別的含義?”
安雨黎一怔,疑惑地問:“難不成魔尊不知道?”
易天行如有所思,良久才問:“曾聽魔族有一句俗語‘琉璃送君竹送歸,燈燃緣起執(zhí)燈者’,這執(zhí)燈者,說的可是欽慕者?”
“魔尊可聽過我情魔一族?”安雨黎慢慢湊近易天行,眼中透著絲絲誘惑之意,一不小心,便能使人精神失守。
易天行轉(zhuǎn)身坐下,淡言:“直說吧?!?p> 吐了吐舌頭,安雨黎收回術(shù)法,說:“嗯……安家起初只是一個(gè)不起眼的小家族,家族中有名男子——世人誤傳多,我也不確定。相傳他只是個(gè)在小家族中靠做燈為生的。然此魔族姿容絕代,魔族之眾不論男女,無不為之傾倒。后來……可惜他修為低微,注定只能淪為強(qiáng)者的玩物。”
“接著,憑借輾轉(zhuǎn)權(quán)貴之中他偷偷習(xí)得的術(shù)法,最終研習(xí)出一整套精神修煉之術(shù),這也是我情魔一族最初的功法?!?p> “相傳修練到極致之人,連仙人也無法抵御其誘惑?!?p> 聽他這么一說,易天行來了興趣:“之后如何?”
“之后就有很多版本了?!卑灿昀桕种刚f,“第一種是他愛上了一個(gè)沒有任何感情的女子,悲痛欲絕之下,跳入冥界無間煉獄——那時(shí)候還叫怨魂海?!?p> “這第二種嘛,相傳是他厭倦了被眾人追捧的日子,前往冥界,找輪回尊者轉(zhuǎn)世投胎入了塵界。第三種就是說他飛升成仙?!?p> 點(diǎn)了點(diǎn)頭,易天行也沒放在心上,只是問:“外人可否學(xué)那精神控制之術(shù)?”
“可學(xué)?!卑灿昀杼鹣骂M指著琉璃盞笑著問,“魔尊如今還算得上外人嗎?”
【冥域?無間煉獄】
忘川自此入海,載六界怨魂歸。
明懷袖手中結(jié)印,喚出一支古樸的玉瓶。煉獄周遭被九幽冥火團(tuán)團(tuán)圍住,怨魂無處可逃,不得不入吸力強(qiáng)大的玉瓶之中。
“為救清瑜,搭上塵界,搭上冥界,甚至你自己的命,值得嗎?”明世卿不知何時(shí)出現(xiàn)在他身后問道。
良久,明懷袖才反問他:“你在冥界做了多少年的燈?”
明世卿長嘆一聲,垂下眼簾說道:“我攔不住你,也無需攔你。畢竟輪回鏡只能記載命運(yùn),不可逆轉(zhuǎn)?!?p> “那你幫我算算,我能不能救他?”明懷袖忽然燃起希望,“能不能助他成神?”
“能,但是很難?!?p> 【塵界?半煙城】
塵世歲月過,滄桑輪轉(zhuǎn),恍然經(jīng)年。
“姑娘,你怎么一個(gè)人在這兒發(fā)呆?快逃命吧!”城中一名腿腳稍差的老頭背著行囊,試圖去拽明懷袖,“馬上,宣王大軍就快殺過來了!”
明懷袖側(cè)身躲過老伯的拉扯,問:“一共有多少人?”
“二十萬大軍呢,半煙城恐怕都要不保了?!崩喜畤@息。
年輕力壯的全部上了戰(zhàn)場,城中只余老弱婦孺??蓻]多久,想出城門的人都折了回來,宣王大軍將整座城團(tuán)團(tuán)圍住。
門口士兵大喊:“臻帝速速投降吧,否則宣王每隔一日,便屠一城?!?p> 此起彼伏的叫喊聲讓不少人腿一軟,干脆就坐倒在地,再也不敢挪動步子。明懷袖看著倒在地上的老伯,語氣平淡:“不必走了。”
說罷明懷袖縱身一躍,踏上城墻,守城之戰(zhàn)正在激烈地進(jìn)行,時(shí)不時(shí)有箭矢擦身而過,卻在靠近的同時(shí)焚成灰燼。
她在慌亂的士兵之中未能引起絲毫注意。
掐指一算,明懷袖大概通曉了這玄安國未來局勢如何:臻帝軟弱無能,宣王便從北起兵造反,屠半煙城迫使臻帝投降,至此,塵世南境進(jìn)入了罕見的“天下一統(tǒng),百姓興旺”的朝代,宣帝也被后世尊稱為“天宣帝”。
屠半煙城無非是宣帝一生微不足道的小錯(cuò)誤,被史官都刻意忽略。
層云壓頂,俄而半煙城上黑氣縈繞,無數(shù)怨魂從明懷袖手中玉瓶鉆出,猙獰地?fù)湎虺峭庑醮筌姟?p> 塵世雷霆竟然也劈不開此番因果業(yè)障,傷到明懷袖。
城門外,宣王身邊的術(shù)士面色大變,催促道:“王上情形不對,何處來如此多的冤魂厲鬼——咱們先撤軍吧。”
在尋常人眼中,只是半煙城頭冒起一簇簇黑煙。
“什么冤魂厲鬼?我等征戰(zhàn)沙場何時(shí)畏懼過?!毙趵淅湟恍Γ⑽捶旁谛纳?,“何況國師不是先前說本王乃紫微星降世,不懼任何邪物嗎?”
宣王正要御馬向前,一道怨魂撲向他——身上那點(diǎn)真龍之氣并未對這只怨魂造成多少阻礙,很快就將其魂魄啃噬干凈。
術(shù)士嚇得正要逃竄,卻未幸免于難。
重見天日的怨魂顯現(xiàn)出真身,有的高幾丈,渾身上下掛滿人臉,每張臉都是怨毒的神色;還有的直接化作人形,不僅是人的魂魄,連身軀都一并吞噬。
守城的士兵接連后退,生怕那些怨魂撲過來。但后者早就領(lǐng)教了九幽冥火的厲害,吞噬了二十萬大軍之后北上,分散往塵界各地。
每一道怨魂都是皆是在無間煉獄之中錘煉千萬年之久的,隨便一道都能使臨云界一座小型宗門蒸發(fā),更何況是塵界的凡人。
易天行隨手揮散身邊的幾道冤魂,正要施法拘住九幽冥火,忽然見天穹層云散去,仿佛蒼天也無可奈何。
夕陽垂落,晚霞千里,秋風(fēng)瑟然。城墻上紅衣女子沐浴殘照,仿若走至末路。
恒虛凈火見易天行什么也沒有做,不禁疑惑:“主人,您不動手?依我看,先前陷害您的事十有八九全是她做的。”
“不急——我倒是想看看她能走到哪一步。”易天行說罷消失在原地。
老伯只見自己眼前一花,明懷袖從城頭飛落,一時(shí)間連話都說不清了:“姑娘、姑娘外頭究竟、究竟……”
半煙城城主跑到明懷袖面前,雖然面帶畏懼之色,但實(shí)打?qū)嵉毓虻乖诘?,沉聲說:“雖不知姑娘何方神圣,然我替半煙城百姓叩謝半煙城大恩。”
“不必謝我。”明懷袖淡言,未在意周遭之人如何看待她。
城主迅速寫了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信函,將半煙城的事傳往南方皇都,然而欲再尋明懷袖,后者早已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