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鏡?北風國?瑜王府】
不知怎么地,太子一案又加了內宗廟共理,不久卻漸漸失了消息。機敏的人看出此時主謀多半是為皇子所為。假使另有原因,也難以得知。
但說不了了之,卻也沒有,偶爾可見天風帝的明衛(wèi)出入各大臣子的府中,查問正月十六之事,至于查到哪一步,便是天風帝心中有數(shù)了。
“公主是打算常住瑜王府?”風旻之問,“即便于公主名聲不好?”
明懷袖拼命點頭,生怕風旻之不同意,后者則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看不透這南夜公主的意圖了?;蛟S他也能奢望會有人真心愿意和自己過一輩子。
“倘若能為我治好腿,公主需要什么報酬?”風旻之慣性地端起茶杯,發(fā)現(xiàn)杯中只是清水,神色一黯,放下。
明懷袖咬了咬下唇,頗為不好意思地說:“跟我回南夜怎么樣?”
“為何要去南夜?”風旻之不解。
“回去拜堂成親啊?!泵鲬研浜俸僖恍?,“父王可是說了的,要帶駙馬到南夜,給他瞧瞧?!?p> 風旻之難以置信:“我什么時候說要跟你回南夜成親?”
“王爺前幾日不是說傾心于我嘛……”明懷袖都不敢抬頭。
雖不知明懷袖說的真假——姑且當真,風旻之失笑:“南夜王怎么會允公主同一個不良于行的廢人共度一生?”
這就是風旻之最想不通的地方,這南夜公主是廢了多大的勁,才能從自己找到可利用的地方?
那也真是難為她了。
“父王最疼我了。肯定會同意的?!泵鲬研湎攵疾幌氲卣f,隨后心里有些發(fā)虛,補了一句,“況且回南夜說不定能治好你的腿呢。
“很難?!憋L旻之避開她的目光,實則慌亂不已,“今日我有事出門,便不同你講了。倘若公主在院子里待悶了,可以出去走走?!?p> 沒得到一個準確的回復,明懷袖并不想離去。
風旻之突然心口一陣絞痛,皺緊眉頭,冷汗之下。他萬萬沒想到,僅一兩日沒喝寧心茶,便舊疾復發(fā)。
林蕭迅速帶走風旻之,明懷袖本想著跟上,被林默攔回。
書房內,風旻之伏在桌上一動不動。
林蕭伸手僵在半空許久,才聽風旻之艱澀地吐出幾個字:“送,公主回去?!?p> “林默已經(jīng)送走了?!绷质捳f罷接過小廝打來的熱水,擦拭他滿臉汗珠,遲疑地問,“王爺真要留那藥石不通的公主給您看???”
良久,風旻之緩過來,喝了口水,甚是沒滋味,只倚靠著一旁,說:“必須看住她,寧心茶的問題,暫時也不需要外傳,我自會去問?!?p> “要不王爺去床上躺會?”林蕭見他面白如紙,心里著急卻幫不上一點忙。
“不必,太久沒犯罷了,我早就習慣的?!?p> 林蕭輕輕一嘆,只好轉移話題:“南夜說到底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住在王府多有耽誤名聲,倒不如……”
“遍地豺狼,名聲可有命重要?”風旻之坐正,面色肅然說,“她出身蠻夷,想必也不在乎這些繁文縟節(jié)?!?p> 林蕭一時半會不知道自家王爺是在夸人還是在損人。
【輪回鏡?北風國?刑理寺】
“盡日尋春春不歸,歸時笑拈枝頭梅?!贝褐裂┫?,白修義正值吟詩、看梅,正巧見風琉之沖入后院。
白修義懶洋洋地問:“怎么四皇子這么大氣性?”
“你這刑理寺,成日里不做正事,南夜公主為何還留在老九府里——等著本皇子給你去抓嗎?二哥三哥你問都不再多問一句,太子的死便這么不了了之?”
白修義拿起盆中燙著的酒壺,感嘆道:“四皇子這般煞風景,初春已至,何不痛飲一番?”
“放肆!來人,把白修義給本皇子捆到前堂去?!?p> 三皇子帶來的侍衛(wèi)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有侍衛(wèi)陸續(xù)上前。后院的人一擁而上,不管是掃地的婆子還是值守的衙役,這些人本不是侍衛(wèi)的對手,奈何人多,打作一團,亂哄哄地分辨不出個所以然。
白修義退步三舍,正了正衣袍,呵斥道:“四皇子,你真當這刑理寺是撒潑打滾便能隨心所欲的地盤嗎?”
風琉之斥退眾人:“都別打了,白修義,本皇子給你三天時間,三天時間再不找出真兇,本皇子定然到父皇那兒參你一本?!?p> “四皇子請便?!?p> “好、好、好,日后你這大理寺卿,也別想做了?!?p> 【輪回鏡?北風國?皇宮】
近日春歸、風暖、雪化,宮中一路走來,新綠、鵝黃、水紅、藕粉……林蕭連打了幾個噴嚏,才把風旻之送到御花園中。
“宮里就是好,一到二月份,繁華如錦幛。”林蕭感慨道。
風旻之神色一暗:“可惜掩不住滿地殘枝葉?!?p> “我兒素不愛出門,今日怎么來御花園中?”欣元皇后的聲音傳來,風旻之一抬頭,便見她,滿頭珠釵鳳冠,艷比桃李。
“兒臣特地等母后前來?!憋L旻之抬眸,雙目澄澈。
“哦?”欣元皇后坐下,示意周圍宮女退步,只留管事嬤嬤一人,“元宵之后不過一月時間,怎么瑜王爺面色這么差?!?p> “多謝皇后娘娘關心?!?p> 欣元淡淡一笑,縱使年近不惑,仍有二八余韻。她不急不緩地問:“未喝寧心茶?”
林蕭手微微一抖,隨即被風旻之暗中握住,后者反而問:“皇后娘娘,這寧心茶,兒臣到底該不該喝?”
“自然是要喝的?!毙涝嫔喜宦栋朦c破綻。
“兒臣惶恐?!憋L旻之拿起桌上茶杯,“這茶,喝,茍延殘喘,不喝,萬箭穿心。皇后娘娘,為何兒臣稱您母后?”
“這后宮中皇子,人人皆乘本宮母后。”
“可這普天之下做兒子的,都喚生身之人娘親!”風旻之緊緊攥著手中茶杯,“娘親?”
欣元冷淡地說:“賤民方稱娘親,本宮母儀天下,怎是你隨意稱呼?!?p> “兄長可有稱呼皇后您為娘親?!?p> “未曾?!毙涝鹕?,對著身邊的嬤嬤說,“旻之想必是喝厭了寧心茶日后吩咐宮里多送幾種茶葉去?!?p> 因腿腳不便,風旻之沒有起來行禮,干癟地說了一句:“恭送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