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夜,彎金月。
一間暖帳里,沈青云一件一件退去了身上的血衣,站在她身后的是沈府大小姐沈舒暖,靜寞的空氣里,彌散著一種不知所措的氣息。
感知道沈舒暖那格外驚鄂的目光,沈青云一邊若無其事的走進浴桶里,一邊道:“若是害怕你眼睛看到的東西,就不要去看,在沈府門下想必如你們這般的小姐們從未見過這樣丑陋的東西。”
沈舒暖身體一頓,然后拿起一塊毛巾,走到沈青云身后,她的聲音里帶著輕輕的顫抖:“對不起青云妹妹,我是有些害怕,但卻并沒有嫌惡的意思?!闭f著她的手已將毛巾打濕然后輕拭著沈青云的身體。
溫熱的浴水,侵犯著每個張開的傷口,不過眨眼之間一桶清可見底的浴水已經(jīng)如血色般殘紅。
突然之間沈舒暖覺得心中所有的浮華在一瞬間都消沉下來,原來生活并不是如此美好,什么安照公主,什么堂堂東境大將軍,什么沈府里那無比的榮寵之恩,原來她沈青云竟是活在這樣殘酷的世里。
蒸騰的熱氣里,沈青云被沈舒暖小心的擦試著,這種無言以對的場面,一直到沈青云換上一身新衣。
這身衣服是沈舒暖的,布料很軟,很柔,上面繡著一團百花共存的繁花圖,華麗中帶著不爭之氣。
沈青云的長得要高出沈舒暖一些,所以平日里的尾地華服,穿在沈青云身上多了幾分干凈利落的樣子。
不知在哪個轉(zhuǎn)角點中,沈舒暖的視線里看不到沈青云臉上的疤痕,燈火之下她竟覺得沈青云婉如天人,高貴而不可觸及。
一次沐浴,藏了兩個姐妹之間未道出的心聲。
“謝謝?!弊罱K在沈青云踏出帳篷的那一刻沈青云對沈舒暖道出兩字,這兩字算是還了她一場沐浴之情,從此她間之間還是陌生的。
就在沈青云將要走出帳篷時,沈舒暖也開了口:“青云妹妹,父親說太醫(yī)就等在皇帳里,我看著你手腕之處傷得很重,你要快些過去?!?p> 沈青云聽此腳下停了一步,然后快步走開。
忍著身體里無數(shù)種難受的感覺,沈青云踏著堅穩(wěn)的步子向著皇帳走去。不管怎樣活下來的最終是她,既然活著,那就得活得更加漂亮。
在處理完這些皮外傷口時,皇帝的銀衣護衛(wèi)已經(jīng)有了入林搜索的跡像。
“沈大將軍,陛下有請,說是想要問一下您知不知道姚小將軍的情況?!鄙蚯嘣苿傋叱鲠t(yī)帳,便有人賭上門來。
看著皇帝這只狐貍自編自演的樣子,沈青云并沒有回答那銀衣護衛(wèi)的話,而是道:“都說陛下的小冬風若是入了兇獸之血其香濃之色便會曾得數(shù)倍,不知在座的各位大臣可有飲下那放了酒引子的小冬風。
那銀衣被沈青云不在線的思維,弄得一愣,脫口道:“喝了,大臣們都說此可稱之為天下第一美酒?!?p> 聽得那銀衣如此說之,沈青云不待銀衣護衛(wèi)催促,便跨步向著宴場走去。
“臣沈青云見過陛下?!币槐娎铣祭?,一個穿著淡綠色錦衣的年青女子站在其間,她是沈青云,所有人從未見過的沈青云。
不可否認,昏暗的光線里,若是看不到沈青云臉上那道疤痕,她還是個不錯的女子,身材高挑,勻稱有致。
沈培見沈青云梳洗一般,似乎無有大礙,甚至還頗有些風彩姿色,心滿意足的他飲下一口入了酒引的小冬風,繼續(xù)聽著旁人對自己的吹奉。
皇帝一個姿勢坐了很久都沒有動,甚至就連他的目光都不曾眨過,而最終在他對沈青云開口時刻意帶上了一點笑意:“果然不愧為東境大將軍,朕就知道連渝國大軍都能屈于你手中,區(qū)區(qū)幾頭豺狼猛獸又算得了什么?!闭f完之后他又看向西境那邊些人道:“眾位大可不必擔心,安照公主尚能虎口逃生,姚小將軍堂堂七男兒自然更勝一籌?!?p> 與姚傅為伍的叭嘛異族人尷尬的笑了一笑,既便是心中怒火如山,可卻不能在這個場面上露出半點的不自信,他們清楚的知道,這場比試之中最終只能有一個人活著走出來,只是千想萬想?yún)s沒想到那個人竟然是沈青云。
在此之前他們做了萬分的準備,他們甚至拿出了身邊的終極盾牌,用來牽制沈青云身邊那個功夫極好的小侍衛(wèi),通報之中那小侍衛(wèi)一直與靜王坐在河邊垂鈞,明明進入林間的只有沈青云一人,卻為何她活著走了出來。
沈青云拿著桌上特意為她滿上的一大杯酒只看不喝,她不動聲色的感受著這場既將徹底撕破臉面的局。
“陛下,莫要忘記今日比試彩頭一說,既是沈大將軍第一個為眾人取回酒引,那我等定然等著喝上沈大將軍與靜王的一杯大婚喜酒。”
一個老朝臣話剛提起,便得到連聲的附議,似乎沒有人關心姚傅到底如何,他們心中清楚這場局里的勝負,他們沒人敢做這場事情里的導火線。
皇帝贊賞的看了一眼沈青云道:“君子一言,終生不悔,沈青云,待你大婚,朕必給你一個盛世婚禮?!?p> 想到這茬,沈青云看了一眼那個空無一人的位置,她平淡的目光里藏著自己都無法感覺到了一點動容:“那臣,就謝過陛下?!笔⑹阑槎Y又如何,一場婚姻,一場束縛,終是不能超她對自由的信仰與渴望。
看著大平人人心中歡然的模樣,叭嘛的赤拉終于站了起來:“陛下,我赤拉有話要說?!?p> 皇帝輕輕然的飲了一口烈酒小冬風,頂著一張老臉裝腔作勢道:“赤拉大人,不必著急,這小冬風酒,朕還是有給姚小將軍留下的?!?p> 沈青云看著赤拉小老頭又黑又青的臉心道:留著,怕是這位皇帝心里最想將這杯小冬風留給姚傅的墳墓吧,可惜,他自以為自己便是那得利漁翁,卻不想魚未死絕,他的網(wǎng)卻已破。不知籬籬與太子玩得如何,一想起他那清高無人的模樣,沈青云就覺得很是有趣。
皇帝啊,皇帝你
沈青云有些愜意地看了一眼天上彎月,一個時辰了,皇帝的銀衣護衛(wèi)該是把姚傅帶來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