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不知道公司那邊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他現(xiàn)在滿心滿眼都是眼前這片林子。
因為太久無人打理,這種特殊的蠶已經(jīng)泛濫成災。
余青說的一點兒都不錯,拍攝鬼片在這里取景不會有絲毫違和感。
尤其兩面還都有山,有風從這邊過,穿透被散亂的蠶絲包裹的桑樹林,吹拂到身上的時候會帶起一陣徹骨的寒意。
不知道為什么。
見到現(xiàn)場之后,反而有點兒興奮不起來呢。
蘇言無聲的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他跑到山村里想雇人收一下蠶絲,沒想到這里的人,都說那片桑樹林不干凈。
......不是,那只有他一個人能收么?
蘇言回想著之前自己親眼看到的狀況,頓時感到頭大如斗。
當事情解決不了的時候,一定要記得打給余青。
余青看著手機上顯示的蘇言。
電話鈴響一聲他就心驚一下。
這是他之前攔住嫂子的不良行徑慘遭曝光,大魔王來興師問罪了么。
第三分鐘的時候,余青終于艱辛的咽了一口唾沫,將手機抓到了手里。
“喂——”
“你怎么這么慢才接電話?”
“幫我找?guī)讉€人過來,收集一下紅線絲,聯(lián)系好紡織部門,我要這批紅線絲能盡快變成成品布料?!?p> ?。?p> 余青長出了一口氣,“就這點兒事兒啊,沒問題?!?p> 蘇言被掛了電話的時候還在懵今天余青居然半句話都沒抱怨就把活給接了。
至于念白。
當她決定做一件事的時候,就不會去想之前發(fā)生的事情。
她只要做到就好了。
所以她也從來沒反思過自己沒有主動給蘇言打過電話,更沒提前跟他通過氣兒自己今天要去找他。
她可以將這次看作是踩點,看看蘇言到底在這些天在做什么。
現(xiàn)在,她看見了。
跟她想象的不謀而合。蘇言的世界里完全可以沒有她紀念白。
她的歡喜苦惱不過是笑話,一個人躲在屋子里演繹的笑話。
念白一邊走一邊笑。
笑著笑著,眼淚就莫名其妙的掉下來。
喜歡一個人,她用盡了全部的溫柔,甘之如飴。卻沒想到,我之蜜糖,彼之砒霜。也許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真正想跟自己在一起吧。
只是在敷衍的安慰而已,大概是看一個小丑太可憐,于是給出一些敷衍的回應,讓兩人之間不至于太過難堪。
他真的只是想借用父親的勢力么。
念白突然覺得冷的有些過分了。
是要入秋了么。
天變得真快啊。
蘇言回來的挺快,余青謹小慎微的工作了半天之后,確信了蘇言還不知道那事兒——
作為當代三好員工,那還不得好好跟蘇言解釋一下。
然而敲了門,蘇言讓進去之后。
“我是來找你問問,咱們派過去的人這個款是怎么結的???為什么比正常的采絲要高三倍呢。”說還是算了吧!他才不是慫!
總之能拖過一天是一天吧。
雖然沒抱太大的希望,看著已經(jīng)被層層縫制出輪廓的婚紗,蘇言還是打了念白的電話。
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提示聲。
念白現(xiàn)在又呆在家里。
她在聯(lián)系她的小師傅。
籌謀某些不好的事情。
只是她沒有預料到。
有人會比她更早動手。
念白得到消息的時候,蘇言已經(jīng)失聯(lián)二十四小時了。
他是在去南沽漁村的路上消失的。
蘇言猛地驚醒,大口的喘息著。
周圍很黑。
他想坐起來,卻猛地磕到了腦袋。
在初醒就經(jīng)受了巨大撞擊的情況下,蘇言腦子混沌的回憶自己是怎么到了現(xiàn)在這樣的狀況的。
他是想去南沽漁村監(jiān)督一下采集蠶絲的狀況的,但是半路發(fā)生了什么......好像是車禍。
司機猛打方向盤,錯開了跟那輛車的碰撞,但撞到了一旁的大樹上。他坐在后面,卻沒有系安全帶。
劇烈的撞擊之后,他還處于天旋地轉之中,好像看到對面的車上下來了一個女的。
一個身穿白衣的女人,那個女人,打開了車門,將他從車上拽了下來、
仍舊處于巨大的耳鳴之中的他以為對方是想要救自己。
直到看到那個女人用一板磚狠狠砸到司機的腦袋上。
昏迷的時候,他唯一的念頭是,這是個瘋子。
現(xiàn)在,這個瘋子抓了他,還把他關了起來。
蘇言的手指開始朝四周摸索過去。
挨著身子不遠處就是四壁,這是一個不比身體能大上多少的盒子,或者說,根本就是一口棺材。
在這口棺材里,他甚至都無法坐直身子。
有一種氧氣隨時都會耗干的感覺。
蘇言抬手使勁兒的推著頂上的板子,板子卻根本紋絲不動。
他重重鑿了幾下上面,錘的手掌生疼,整個人出了一身的大汗,“放我出去!”
無人理會。
蘇言的眼神里滿是慌亂。
這個環(huán)境很黑。
極度安靜,只有他自己制造出來的響動。
周圍像是有無數(shù)雙無形的大手抓住了他的四肢。不壞好意的眼睛在黑暗之中伺機而動。
光。
他需要光!
那個女人什么都沒給他留下。
甚至他身上也只剩下了一層薄薄的襯衣,別說手機了,連他隨身帶著的打火機都沒給他留。
蘇言瘋了一樣的去碰撞四壁。
以期將這個大盒子撞翻,或者有什么人能發(fā)現(xiàn)這里的異常來救救他。
根本沒有人。
世界靜的像是只剩下了他一個。
蘇言清醒過來已經(jīng)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了。
他的發(fā)絲濕噠噠的貼在額前,大量的失水讓他沒有上廁所的打算,饑餓也漸漸開始冒頭,黑暗的空間更令人絕望。
他甚至感覺自己被遺棄在這里了。
等著三日后活生生的死在這口棺材里。
他甚至可能都堅持不到三天。
他想到自己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情都沒有去做。
恐懼之余,他想到最多的便是后悔。
后悔沒有見到念白穿上他親手做的那套婚紗,后悔他沒有勇氣去那么近的紀家找她,哪怕他見不到,后悔......
后悔的事情太多了,最后悔的還是沒有跟念白好好說一次自己愛她。
蘇言艱難的將自己的手臂挪到高處,捂住了自己朦朧的眼睛。
后悔,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