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回我想選你
如今顧弋陽已死,但按照祖制,謀反叛亂之人不得進入宗族祠堂,故顧弋陽最后的下場也只有和那些無人問津的尸首一般,被拋尸荒野。
然下人們正欲動作,卻是有一夫人突然闖入房間之內(nèi),驚恐地看著地上的尸體,隨即目光直盯面無表情地顧云軒,二話不說便沖了上去怒斥道:“你答應過我不傷害你二弟的啊!你答應過我的啊!”
然顧云軒卻是不為所動,冷冰冰地看著婦人道:“母親身體抱恙,不該亂走動。來人,將母親送回宮中。”
不過下人們卻是十分的猶豫,看著面前抓狂的夫人,皆是有些束手無措,面面相覷。
顧云軒見狀遂怒斥道:“干什么!聽不到么!還不快點!”
下人們大驚,匆忙上前,拉扯著婦人離開房間之內(nèi)。
然就算婦人就此離開,但她那痛徹心扉一般的喊叫聲卻是不絕于耳,在宮中不斷回蕩著。
……
當天下午,蘇譽跪于一座墳前,頗為痛苦地看著碑牌,眼淚不斷地在雙眼之中打轉(zhuǎn)著。
“父親,兒子為你報仇了!”
說罷,整個人便是雙手緊抓碑壁,十分痛苦難受地痛哭起來,那聲音更是不斷地在山林之中回響,十分的駭人。
“流淚又有何用?”
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蘇譽遲疑著側(cè)頭望去,遂見得顧云軒正立于不遠處,面容冷淡地看著自己。
這個時候倘若顧云軒是來與蘇譽一同哀悼自己的父親的,那蘇譽倒也不說什么,但那顧云軒的話實在是讓人有些不舒服。
所以蘇譽也是一瞬間怒目而視,隨即立刻轉(zhuǎn)移自己的視線,不愿再多看顧云軒一眼。
不多久,顧云軒來到蘇譽的身旁,但并不言語,與他一同看著蘇銘的墓碑。
二人之間最大的差別,就是蘇譽此刻可謂是痛哭流涕,而顧云軒卻是冷若冰霜,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天色逐漸轉(zhuǎn)暗。
“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蘇譽不答,遲疑著搖了搖頭。
隨后卻是用著十分沙啞的聲音詢問道:“如今父親,先主,令弟都已死去,難道你一點都不傷心么?撇開他們的所作所為,只論身份,你難道就一點都不痛心么?”
說罷,蘇譽便是抬起頭來,有些生氣地看著身后的顧云軒。
本以為顧云軒聽了蘇譽的話,多多少少會有那么一點的觸動,或者說會口頭上嘴軟些,哪怕是裝出來的。
如此也能夠讓蘇譽心里有些好受。
不過蘇譽還是把顧云軒看的有些太簡單了。
只見得顧云軒與蘇譽二人相視許久,卻是不屑一笑,突然開口道:“死,于我來說毫無價值。不管是他人還是我自己,皆是如此?!?p> 蘇譽一聽,不免心中一驚,他先前心中想過很多顧云軒會如何作答。然這個回答卻是他意料之外的,遂十分不解追問道:“為何”
顧云軒轉(zhuǎn)過身去,解釋道:“因為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既然如此,哭和懺悔還有什么意義?這么做只不過是讓犯錯的人給自己心里舒服的一個順利應當?shù)慕杩诹T了?!?p> 說罷,顧云軒便是緩步離開,不做任何停留。
蘇譽心中聽罷,心中驟起波瀾,隨即緩緩起身,然才是剛剛動作,卻是頓感雙腳一陣麻木,整個人便是摔落于地,顯得頗為的狼狽。
而顧云軒雖知曉身后的動靜,卻是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自己的動作也沒有片刻的停留。
“我父親讓我遠離你!”
蘇譽突然高聲呼喊道。
顧云軒仍舊沒有任何的反應。
“可我并不打算聽他的!”
然此話傳到顧云軒的耳朵里面卻是令其所有的動作戛然而止,遲疑著轉(zhuǎn)過身來,仍舊是面無表情地看著身后顫顫巍巍地蘇譽道:“所以呢?”
“所以我想選你,看看你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讓我父親如此放縱,卻又突然改變了自己堅持十多年的立場!”
說罷,蘇譽便是不顧任何的骯臟污漬,整個人雙膝跪地,匍匐于地道:“主公!”此話一出,顧云軒那波瀾不驚的臉上才是微微浮現(xiàn)出一絲隱隱約約的笑容,隨后上前,低頭看著面前的蘇譽許久,并不言語。
而蘇譽也是不為所動,在沒有得到回應之前,一直都是保持著相同的動作,沒有任何的改變,十分的堅定。
整整半個時辰過去之后,顧云軒才是突然開口道:“我也很想看看,到底是一個怎么樣的人,為了得到你,竟然殺了顧朝重臣?!碧K譽心中為之一顫,閉口不言。
只聽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片刻之后聽見一個隱隱約約的聲音道:“起來吧……”蘇譽緩緩挺起身板,慎重地看著遠處離去的顧云軒,面色之中卻并沒有任何因為顧云軒接納自己而展露出來的喜悅,反倒是一言難盡的深邃和凝重。
……
七月中旬,距離內(nèi)亂之事,已經(jīng)過去了兩個月之久的時間。
內(nèi)亂的余波也在顧朝中徹底銷聲匿跡。
而顧云軒的母親也因為失去了兒子,整日郁郁寡歡,勞心成疾,最后病死在床幃之上。
某日早朝結(jié)束之后,蘇譽和以往一樣正隨大部分的大臣們一同離開大殿中。
然才是剛剛走出,卻是有一下人匆忙來到蘇譽身旁道:“蘇大人,主公有急事召見你?!碧K譽聽聞心中不免疑心大起。
雖然自己一個月之前成為了顧云軒的手下,但在這一個月的時間里面,顧朝并沒有發(fā)生什么太過嚴重的事情,也從來沒有突然單獨召見過自己。
眼下如此,必然是發(fā)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如此想著,蘇譽便是毫無猶豫地跟著下人步入離開了此處。
匆匆忙忙地來到顧云軒的寢室之內(nèi),卻是見得此處只有顧云軒獨自一人在此。
蘇譽見狀,不免更加小心警惕,遂上前道:“微臣拜見主公!”顧云軒并不回應,只是從袖中取出了一封書信,置于蘇譽的面前道:“這是從康朝送來的急信,你看看吧。”說罷,顧云軒便是起身,走到房門口處,眉宇之間隱隱約約地存有著半分的猶豫。
康朝,乃是與顧朝接壤,存在于東邊的一個勢力,君主乃是康逸。
而康朝則是臣服于今朝的一個勢力。
蘇譽瀏覽完書信,面色大驚,匆忙將書信收起,置于自己的胸口,滿臉的震驚道:“主公這消息可否屬實!”“應該不會錯??狄菖c我打小就認識,那時他的父親還活著,顧朝和康朝也是脫衣帶水的關系,所以我們的父親將我們送給對方作為人質(zhì),以正同盟之名。后來康逸的父親暴斃,我們各自回朝。但那時候康逸年紀太小,面對今朝的大軍逼近,他們也只能選擇了臣服。而現(xiàn)在康逸已有成為君主的能力,所以他也在一直等待著從今朝獨立出來的機會?!?p> “主公想讓我怎么做?”
蘇譽慎重地詢問道。
顧云軒卻是反問道:“你怎么看這件事?”
“換做是我的話,我也會這么做。這是一個對他們都有利的選擇,如果當著如此,屆時……”
顧云軒面色凝重突然打斷道:“屆時顧朝危矣,對吧?”
蘇譽面露難色,沉默不答。
顧云軒沉默半晌,而后吩咐道:“你現(xiàn)在立刻前往魯郡,面見康逸,不論如何,先把這件事情確定下里再說!”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