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威得知那個案件時,震驚的倒不是案件的結果,而是起因。
據媒體報道,馬曉晴五歲時隨母改嫁,繼父雖然脾氣暴躁,嗜煙酒,但對馬曉晴也算是疼愛的,并未像馬曉晴所說的那樣從小到大經常毆打她。對她僅有的幾次毆打要么因她不好好上學在外面胡混,要么因她偷拿家里的錢。
馬曉晴的繼父在建筑工地上做架子工給高樓大廈織殼子,整日風吹日曬的辛苦自不必說,這個工種也是十分危險的。她繼父賺的錢一大半都拿來給她的媽媽治病了,而她輟學后既不出去找工作也不在家照顧媽媽,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攀比心她還偷拿給媽媽治病的錢去買大牌的化妝品和衣裳,這才是她繼父毆打她的真實原因,并非她所說的那樣。
靳威退圈后,馬曉晴很快就和肖令齊勾搭上了,為了讓肖令齊幫她,她甚至答應肖令齊的變態(tài)要求,拍了許多不堪入目的照片。事發(fā)后,馬曉晴和肖令齊被公安機關逮捕,馬曉晴一直堅持自己也是受害者,并未唆使肖令齊,是肖令齊自發(fā)自愿去的。
最后十九歲的肖令齊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一年,而馬曉晴則毫發(fā)無損的出來了。不久后,馬曉晴的媽媽病逝,她同母異父的妹妹跟著姨媽一家過了,沒有親戚愿意接收馬曉晴,她離開了W市。據說她去了上海,后來勾搭上了一個法國的留學生,遠嫁法國,并在法國丈夫的資助下成了一名畫廊經紀。這個僅為了一己私欲就把自己家搞得家破人亡,把男朋友送進深牢大獄的禍害精,她踩著別人一步一步的登上人生巔峰。
她是只管向前看往前走的人,從不管身后那些被她利用過傷害過的人,在她看來那些人都活該都罪有應得,她一點負罪感都沒有。世界很大,她的舞臺也很大,在一個地方攪黑了,她可以換一個地方。也許成功后的她美麗大方風趣優(yōu)雅,但內里的蛇蝎心腸是不會變的。
她再會算計,夜路走多了,總有一天也會撞到鬼。馬曉晴到法國后依然本性不改,背著丈夫和一個小有名氣的畫家搞上了,結果竟被那個畫家傳染了艾滋。她的丈夫離她而去,而她則受盡病痛折磨,最后死得千瘡百孔。臨死前,她想留一筆錢給國內的妹妹,被她妹妹拒絕了。巧的是,馬曉晴死的那一天,正是肖令齊獲減刑出獄的那一天。
因果報應,有時不得不信。
靳威很慶幸自己聽了宋問的勸告,不然他稀里糊涂的去幫馬曉晴出氣,蹲大獄的說不定就是他了。靳威記得案發(fā)后,宋問并沒有幸災樂禍,更沒有向他邀功什么的,相反她的情緒還低落了好一陣。靳威問她怎么了,她依偎著他的肩膀離他很近的瞧著他說:“每天都能看到你,看你又拽又欠的樣子,真好?!?p> 靳威心里像煮開了一盅百香果茶,又酸又燙,覺得自己當初退圈的決定再正確不過了。靳威退圈,和馬曉晴也有直接的關系。他非但沒有幫她出氣,還把這壞妮子給揍了頓狠的。
馬曉晴認為是宋問從中作梗,挑撥離間,靳威才沒有幫她,故而她糾集了幾個不良男女在放學路上堵住了宋問。
雖然有個小弟給靳威打電話通風報信,可他還是晚到一步。他趕到時,親眼看見宋問被兩個男生反扣著手臂,馬曉晴拽著她的頭發(fā)一邊罵她一邊扇她耳光。旁邊還有個女生笑嘻嘻的拿手機拍照,還說這樣不夠刺激,提議把宋問的衣服扒了……
靳威從丹田深處發(fā)出一聲震天怒吼,沖上前去一腳踹翻馬曉晴,三兩下將那兩個男生打得鼻血噴濺。那個拍照的女生嚇得直哆嗦,手機掉地上都沒敢撿,逃得飛快。面對殺神降臨一般的靳威,其他幾個人嚇得也趕緊作鳥獸散了。
靳威去扶宋問時,她渾身都在抖。她跪坐在地上,理了理被扯得亂糟糟的頭發(fā),整了整校服,小臉又紅又腫,嘴角滲著血還沖他一笑,顫著音說:“沒事……沒事,和馬曉晴單挑,我還有把握不輸。可是那兩個男生出手了,我就只有挨打的份了。沒事……回頭我報個跆拳道的班,我練練……”
淚水忽然涌上來,靳威噙著滿眼的淚,長這么大頭一回感受到了心如刀割的滋味。那一刻,他真想殺人。他把宋問攙扶起來,才起到一半宋問忽然一歪疼得皺緊了眉頭,這才發(fā)現她的腳踝扭傷了,她喘著氣坐下來,拽緊靳威的衣袖靠著他說:“沒事,等一會兒,等一會兒再走……”
然而那天她再也沒有站起來,她靠著靳威,意識慢慢渙散,暈倒在他懷中。她一直緊緊的拽著他的衣袖,直到醫(yī)院醫(yī)生要做檢查了她也沒有松手,掰都掰不開。靳威知道為什么,他強壓著要核爆的心,在她耳邊溫聲軟語的撫慰:“放心,我不去,我保證不去。我說了會聽你的,說話算數。你先松手,讓醫(yī)生幫你檢查下,問問聽話……”
宋問昏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宋晨見他姐醒了,立馬撲過去抱住她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宋問揉著他的小腦袋,一邊安慰著他一邊左右張望,直到看見立在窗臺邊的靳威,她才放心的微微一笑。
靳威和宋問請假沒去學校,半天的功夫班里的同學們就都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曾捷沒等到放學就翹課趕來醫(yī)院了。宋問除了腳踝的扭傷,其他地方其實傷得不重,但曾捷一進來看到宋問的腳纏著繃帶躺在病床上,手背上還打著點滴,眼圈倏地就紅了,連招呼都不打一個,一拳將靳威打得往后倒退了兩步!
靳威沒有還手,他站穩(wěn)腳步,手指抹了下開裂的嘴角,抬眼看著曾捷,神色頹唐,一副任你打的模樣。
宋問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嚇了一大跳,起身太猛,扯到輸液的針管,手背上血珠直冒。曾捷本想趁機再揍靳威幾下子,聽到宋問的喊叫,忙收了手。還沒等他抬腳,只見前一秒還喪得不能再喪的靳威閃電般的沖到宋問身邊,一手按住她的手背,一手猛按床頭的呼叫器。
護士很快到了,幫宋問清理了手背,重新推入針頭,用膠帶固定好,囑咐了兩句走了。病房里又剩下他們三人。曾捷拖過塑料凳坐在床邊,詳細的問起宋問的傷情。靳威默默走出去了,在醫(yī)院門口遇到帶換洗衣物來的宋媽媽和宋晨,宋媽媽問他嘴角怎么腫了,是不是宋問打的?
靳威艱難扯起嘴角一笑,說不是宋問打的,是他自己不小心弄的。宋媽媽不信,懷疑宋問憋著一腔暗火趁她不在就朝靳威發(fā)泄了,還勸慰他不要和宋問一般見識。
靳威望著氣咻咻而去的宋媽媽以及被宋媽媽拉著頻頻回頭看他的宋晨,沒有再追上去解釋,他想等他們進了病房,就什么都明白了。靳威坐車去了他之前常去的網吧,網吧是蔣炎開的,是他們固定的聚會場所。
從進門的那一刻起,靳威就攥緊了拳頭。如他猜想的那般,馬曉晴和她的同伙料定他不會在蔣炎的場子里鬧事,果然都在這里躲著。馬曉晴看到靳威,嚇得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快快向后走到幾個男生中間去。
“阿威,都是誤會,有話咱好好說……”
靳威推開試圖攔著他的網吧主管老單,拳頭朝著參與欺負宋問的兩個男生招呼上了。一個男生被他揪著頭發(fā)一腦袋撞在墻上,當即頭破血流,暈得站都站不住,哭嚎著連連認錯。另一個男生更慘,被他打倒在地后,用斷底的啤酒瓶狠狠扎在了手背上!男生抖著血淋淋的手,叫得都發(fā)不出聲了。
那個拿手機拍照還提議扒掉宋問衣服的女生蹲在沙發(fā)后面不敢露頭,靳威活動著手腕走上前去,帶著一身濃重的肅殺之氣,對她說:“你,出來。我一般不打女的。”
聞言,那女生瑟縮著站起來,低眉耷眼的側著身慢慢往前挪了兩小步,忽然眼前人影一晃,她那剛燙的煙花卷就被人薅住猛地撞向了立在墻邊的落地燈,玻璃燈罩“啪”一聲碎了,她腦子里耳朵里嗡嗡直響,軟軟的倒在地上。殺神在她身旁蹲下來,手夾著她的臉強迫她張開嘴巴,把一個開裂的手機塞進了她的嘴里。
“我一般不打女的,但你敢欺負她,老子管你是不是女的,照打?!?p> 在場的眾人都被這一幕驚駭住了,靳威站起身,扭臉看向馬曉晴,眼神冷冽又陰狠,讓人膽寒心顫。
“阿威!你瘋了嗎?這可是對火哥的場子,你怎么對自家兄弟動起手來了?”肖令齊把馬曉晴護在身后,指著靳威斥道,“女的你都打,下手還這么狠,你失心瘋了是不是?”
馬曉晴嗚咽著認錯:“靳哥哥,我錯了,再也不敢了!她也打我了呢……”
靳威一步一步逼近,肖令齊急得唾沫星子都飛出來了:“阿威!為個妞你就要和兄弟們反目是不是?曉晴她都認錯了,算了吧算了吧!”
“閃開?!苯淅淝浦淅涞恼f。
肖令齊指了指他又放下手,勸道:“小女生之間爭風吃醋不是很正常的嘛?我聽曉晴說她也就打了那小妞幾巴掌而已,你瞧你把他們打得,過了啊阿威!”
靳威懶得再聽他廢話,一把推開他,抓住馬曉晴的衣裳把她提到面前,幾巴掌正反手狠扇下去,把她的鼻環(huán)都扇崩了。而后,他揪住她的頭發(fā),把另外一個落地燈也撞碎了……
“媽的,快攔住他,再打就出人命了!”肖令齊揚聲喊道。
幾個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豫著向靳威慢慢靠近。靳威冷眼一掃,他們就都定在原地,不敢動了。
“還有三個沒動手旁觀的,以后別讓我碰見你們。”
靳威出去時剛好遇到急匆匆趕來的蔣炎,他沒理會他,徑直往外走,蔣炎看了眼室內的情形,朝老單打了個手勢,就追出去了。
“威??!威!你手怎么了?怎么流血了?”蔣炎拉住靳威的手臂,“給哥看看!”
靳威掙脫開他,不耐煩的吼了聲“沒事”,然后他大口呼吸著外頭清寒的空氣,漸漸冷靜了下來,對蔣炎說:“以后我不來了?!?p> “啥?”蔣炎愣住,聲線忽然拔高,“怎么了呀威?”
蔣炎伸手拉靳威,靳威煩躁的甩開,攔下一輛出租車,很快消失在夜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