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州協(xié)大營門口,安副將正滿臉怒容的看著面前一個穿著五品武官服的男子。
“林守備!你要干什么?你敢違抗軍令?”
林守備看了一眼胖乎乎的安副將,只見安副將眼中的殺氣一閃而過。
林守備猶豫了兩下,還是單膝跪地大聲說道:“非是屬下要違抗協(xié)臺大人軍令,實在是李鋐李大人走的時候交待過。
夔州府控扼川江咽喉,又緊鄰陜鄂兩省兼有夔州鈔關(guān),乃是重中之重,況且夔州協(xié)士兵久疏戰(zhàn)陣,根本不耐野戰(zhàn),我們應(yīng)該穩(wěn)守為上,只要能守住府城就是大功一件!幾個宵小毛賊何必出動大兵前去攻打!”
安副將的臉色已經(jīng)難看至極,“聽你這話的意思,你一個左營守備,要教本協(xié)臺用兵了是嗎?你眼里的上官就是他李鋐一人是嗎?要不要本協(xié)臺把這身官服脫了讓你穿上算了?”
雖然安副將都如此說話了,林守備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可李大人當時交代這些的時候大人也在??!您還不僅同意了,還盛贊李大人高瞻遠矚來著!大人您就聽屬下一句吧!咱們真的只能守城??!”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安副將就想起了自己那天被迫(他自認為是被迫)下跪的屈辱經(jīng)歷,和李鋐那張帶著淡淡嘲諷意味的臉。
所以半跪在地上的林守備雖然是滿臉的焦急,可安副將卻仿佛從他的眼神里也看出了跟李鋐一樣的嘲諷目光。
握了好幾次刀柄,安副將鯁在喉嚨里的一句‘把這擾亂軍心的殺才拉出去以正軍法!’還是沒有說出去。
雖然在戰(zhàn)時主帥確有將不聽命令下屬斬首的權(quán)力,可這會也不是在戰(zhàn)場啊,而且就算是在戰(zhàn)場,一個副將要殺守備也是件很不尋常的事!
想了半晌,安副將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拿這個不聽話的手下沒什么辦法,而且他也怕動靜鬧得太大,驚動了府城里新來的知府,多一個人知道勢必要多分一份出去。
而且安副將看這個新來的楊知府做派,只怕?lián)棋X的本事比他還要高明幾分,這要是被楊知府知道了,那還得了!
想通了利害,安副將就冷靜了幾分,只是眼前的這個林守備看起來,還是那么的讓人厭惡,“林守備,你是鐵了心的要違抗本協(xié)臺軍令是吧?”
隨著安副將的臉色變幻了幾次,林守備也悄悄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一個下屬違抗上司命令,還是軍令,這其中的風險可是非常大的,況且欣賞自己的李鋐又已經(jīng)升任川北兵備道了!
不過他今天也是沒有辦法,要是讓安副將把他的左營拉了出去,夔州城可就真成了一座空城了。
而且由于林守備往軍營跑的多一點,他可是知道下面的兵丁是什么德行!
不過還好,今天安胖子有點心虛,不然他還真扛不住!
“大人,如果您堅持要去攻打貓兒寨的賊人,就讓我的左營留守吧!還請大人以府城城防為重,府城是真不能有任何閃失的?。 绷质貍鋼Q了一副哀求的語氣說道。
呵呵!安副將直接被氣樂了,右營自從王茂春出事后,早就成了驚弓之鳥,而且右營的訓(xùn)練一向不如左營。
更重要的是,右營看著有小五百人,但這是算上各地駐防汛兵的數(shù)字,在府城估計能拉出來的有沒有一百人都不知道!
安副將雖然一直怒視著林守備,但林守備雖然跪在地上,卻仍舊一言不發(fā),僵持了半刻鐘,毫無辦法的安副將只能選擇退縮。
“安把總!你去右營精選五十人,就讓我們林大人的精兵留守府城吧!林守備現(xiàn)在能耐了,估計很快就要高升了吧!”說完就怒氣沖沖的走了!
林守備等安副將走遠后才從地上起來,他知道自己日子不會好過了,不過他并不后悔,他拉過一個一直跟著他的老家人吩咐道:“讓張先生寫一封書信,把這里的事一一寫明,你騎快馬帶給東鄉(xiāng)的李道臺!”
。。。。。。。
“福成!這安副將你見過嗎?難道他還是一員虎將不成?”貓兒寨中,聽了任天?;貓蟮年惥S忍不住把李福成喚來問道。
“虎將?”李福成楞了一下,“安副將我雖然沒見過,但我知道夔州協(xié)的兵丁私底下都叫他安胖子的,據(jù)說這位副將大人愛玩骨牌甚少去軍營,時常一月都不去一次,按說不應(yīng)該有這樣的虎將吧?”
陳維一愣,摩挲著下巴想了半天還是想不明白,按李福成的說法,安副將這幅做派,肯定不是什么虎將的。
可他怎么會有這么大的膽子和自信呢?
這可是正月啊!
雖然不至于滴水成冰,但也溫度也絕對在零下,更何光貓兒寨所在的山脈乃是大巴山余脈,平均海拔起碼也在八百米以上,離此最近的集市也有三四十里地。
夜行幾十里,穿風冒雪,夜襲敵軍,在這個時代來說,得是多么強悍的精銳士卒?。?p> 跟左之望一樣,陳維也第一時間想到了李愬雪夜入蔡州。
那李愬是什么人?世代將門,父祖都是名將,戎馬幾十載,而且雪夜下蔡州,也要算是李愬軍旅生涯最高光的時刻了。
就是中國五千年歷史里面,這樣的超級經(jīng)典戰(zhàn)役也不多見,他安副將,區(qū)區(qū)一個草包綠營副將!
憑什么有這樣的自信?
會不會是翻天鷂子傳的是假消息?
李福成走了之后陳維還是想了很久,不由得他不小心,現(xiàn)在他剛好有了一點小小的班底。
貓兒寨的山民也才訓(xùn)練沒有幾天,如果安副將的手里真有寒冬臘月能發(fā)起夜戰(zhàn)突襲的精兵,陳維覺得自己還可能真的扛不??!
不過陳維不知道的是,夔州協(xié)的營房門口,被他懷疑為虎將的安副將已經(jīng)開始懷疑人生了!
營房門口,已經(jīng)整頓完畢的中營士兵一百二十人、巫山營士兵八十人還有安以和去右營‘精心’挑選的精兵五十人,總計綠營大兵二百五十人,正在準備出發(fā)。
想想就悲劇,堂堂一個協(xié),動員了兩天,竟然只能拉出來二百五十人,其中還不知道有多少是來湊數(shù)的,真是很二百五啊!
而就是這二百五十人,好像都不太容易拉出營房了!
本來想要來個出其不意,‘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的安副將徹底失算了。
因為不知道誰把夔州協(xié)要出城去打山賊(安副將當然會騙下面的兵丁是去打山賊,要說去打教匪的話,這二百多人都不一定湊得齊?。┑南⑼嘎冻鋈チ?。
聯(lián)想到上次王守備一去不回,害怕自己的親人也一去不回的綠營兵家眷都堵在了大門口,一個個拖家?guī)Э诘目蘼曊鹛?,幾個上了年紀,潑辣大膽的老太婆甚至躺在門口不肯起身!
隨著日頭逐漸升高,沒有家人出征綠營兵家眷也圍攏了過來,女人哭、老人哭、小孩哭,撒潑打滾的弄的塵土飛揚,就連出征的綠營兵也開始抹眼淚。
安副將絕望的看著這一切,知道的,明白這是綠營兵出征,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集體去送死呢!
而且安副將還根本不敢讓手下的綠營兵去將人群驅(qū)散,因為圍著的都是他們的親人。
他只能讓自己的戈什哈頭子安以和帶著一票戈什哈,親自去將躺在軍營門口的老虔婆一一抬走!
不過這也惹惱了圍觀的人群!
別人怕他安副將,這些世世代代都有家人當兵的綠營家眷可不怕他!
看著安以和他們開始抬人,人群中的家眷撿起石頭就向安以和他們?nèi)舆^去!
說巧不巧,一大塊石頭‘嘭!’的一聲擊中了安副將坐騎的臀部,這匹才幾歲的蒙古馬吃痛之下,長嘶一聲,馱著安副將‘嘚!嘚!嘚!’的就開始狂奔。
嚇傻了的安以和趕忙讓一個戈什哈騎馬去追安副將,然后抽出馬鞭向著人群沒頭沒腦的亂抽,嘴里還在大聲喝罵:“你們這群下JIAN貨,都他M的讓開,要是協(xié)臺大人有個好歹,老子扒了你們的皮!”
罵完又對著一邊也開始起哄的綠營兵大喊:“老子可是記著你們的名字呢,誰踏馬的再敢起哄,老子有的是方法收拾你們!”
不得不說,作為安副將的戈什哈,孔武有力的安以和,比安副將在軍中的存在感大的多,在他的馬鞭和喝罵下,隊伍里的千總、把總也開始約束手下的兵?。?p> 定于上午巳時出發(fā)的隊伍拖到快午時才出營門口,安副將還不知道被驚馬帶到哪去了!
這出征。。嘖嘖!
夠不吉利的!
午時!
午時已到!
人到中年紙老虎
說實話,老虎的這本書是有點悲劇的,簽的是創(chuàng)世,結(jié)果創(chuàng)世那邊除了有限的幾個書友外,根本沒人看,看得都在起點這邊,而起點這邊又不會有推薦!慘??!不過大家放心觀看,成績再不好也會完本的!順便謝謝一直在投推薦票的書友們,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