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你把她帶來了，她在哪里??？我都快等不急了！”博納說著四處伸頭張望著，就是沒注意戴莫斯身后站著的少女。
“在這里啊?！鄙賹⒂行o奈的笑了，用手指點了點旁邊。
博納扶著眼鏡，繞過戴莫斯，低頭湊近女孩，剛打量一下，就驚訝地蹦了起來，渾身發(fā)癲似的抖個不停，用手扶著心口。突然，男子很矯情地扭過身，掩飾不了自己那控制不住的喜愛表情，不敢再回頭了。
“你怎么了，教授先生？”少將吃驚地問。
“不！她太美了，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樣，真不敢相信，親眼看見都不敢相信，太震撼了！”
“它就是個機械，您有必要這么激動嗎？再怎么樣也是能被成批生產(chǎn)出來的，上面要求你們盡快弄清它的結(jié)構，無論多大投資都在所不惜，這個項目的保密程度仍是最高級的！你清楚嗎，一切都需要你這個天才來主導?！?p> 博納背對著揮了揮手，說：“那你們趕快走吧，剩下的工作不都是我的了嗎？啊，少將，你不還得忙得去參加太空軍演嗎？暫時沒必要給我多安排助手，我喜歡先獨自干活?！?p> “以后投入多少資源是我們說了算，希望您能盡快安排好工作日程，弄不好全人類的命運就在你手里！”
“喔，喔！我明白，那你們快點走吧！”博納抽筋似的繼續(xù)揮著手，氣喘吁吁地說。
少將低頭看了看面無表情的雙子機器人一眼，示意兩個士兵同他一起離開了。
博納從眼角的余光注意他們已經(jīng)走遠，馬上轉(zhuǎn)身直奔少女，灰熊一樣撲過來，將其緊緊地摟在了懷里，抱起，心肝寶貝似的親了阿卡的臉蛋一口；然后把頭埋在機器人光滑的脖頸上，摩挲個沒完，一臉的癡笑。
“我說您背地里其實是個色情狂么？博納·霍金斯教授，我在您的公開課上可是見過您一面的。”阿卡斯卡實在忍受不了，沒法再裝冰冷的機器人，開口說道。
“哇！”
說時，這個科學怪人趔趄了一下，松開懷抱，腳跟沒站穩(wěn)要跌在地上，卻被阿卡斯卡輕輕一拽，給平衡了下來。
“你的意識還沒有消失啊？剛才我以為你是被自動程序驅(qū)使的呢?！辈┘{的臉羞得通紅，靦腆地笑著說。
“我想我的意識消沒消失已經(jīng)不重要了，畢竟我的身體已經(jīng)死亡了?！卑⒖ㄋ箍ㄕf道，“你可以隨意處置我，都沒有關系，把我切成片也可以，但不能這樣侮辱我?！?p> “哈哈，誰說把你切成片的，我才不舍得呢！”博納插著腰哈哈大笑起來，引來旁邊走過的科研人員側(cè)目；他馬上捂嘴止住了，快步走到阿卡身邊，擋住他人的視線，半蹲下來悄悄說：
“你的身體是在高維度空間被建立起來的，憑人類現(xiàn)在的技術根本就做不到探測你全部的結(jié)構。什么激光切片，屁用都沒有，騙那些什么都不懂的高層多投入些科研經(jīng)費罷了。”
“那你想把我怎么樣？還有其他辦法能殺死我嗎？”
“沒有辦法摧毀你的雙子機器人軀干，這個高緯度的杰作是不朽的，但是能干擾你身體上物理層面的仿生同構，跟普通的雙子機器人一樣；你的仿真神經(jīng)拓撲和你的軀干腦神經(jīng)樹其實是同構的，狀態(tài)分布，髓鞘軸突等等這些連接情況，還有很多重要生物化學物質(zhì)的量子態(tài)，微妙地互相糾纏——破壞掉這個層面，對你來說跟殺害你沒有區(qū)別?！?p> “好，那你就這么辦吧?！卑⒖ǜ纱嗟卣f。
“嘿嘿，我才不會呢！剛才我猜測你是不是一個程序，看來你不是啊?！辈┘{微笑的說道。
“為什么？”
“程序不會一門心思地想著自殺?！?p> 說著，博納用溫和的目光注視著阿卡，這小姑娘的神情卻十分嚴肅，她盯著博納，眼神堅定，說道：“我不想讓自己的靈魂再呆在這個軀殼內(nèi)了，教授，麻煩您讓我體面的離去。其實，我十分害怕自己無法控制那突然而至的憤怒情緒，我想這個世界對我不友好，我對這個世界也有敵意；現(xiàn)在，更無法再有牽掛了，一直以來我都在意氣用事，凡事不經(jīng)深思，傷害他人，犯了如此大的過錯，便是我的罪，我應該接受懲罰！”
“呦，你真是太可愛了?！辈┘{看到阿卡正瞪著他，連忙說，“別誤會，我沒有冒犯你的意思，你想想啊，如果不是你來控制你的軀體，那會是誰來控制呢？”
“就算是軍方來控制這臺雙子機器人，把它變成國家的武器，也比我自己來控制好?！?p> “你絕不是武器！讓那幫蠢蛋來控制你太浪費了。”博納說著，便招呼阿卡讓其跟著自己，他邊走邊說道：“我認為你是機械世界用來完善自我意識的工具，可能是一種實驗用的模型?！?p> “什么意思？”
“啊哈！也僅僅是猜測，我認為機械世界的目的很單純，和我是一個類型的，僅是猜測，哈哈哈，我就不說了，是什么目的那也是我的隱私喲，還有，你不覺得你非常特別嗎？阿卡斯卡？”
博納用手指按開了一道艙門，他帶著女孩走出了實驗大廳。繼續(xù)說：“比如說你的憤怒，呃，倒不如說你身體的本能，給了你驚人的力量?！?p> “我倒沒覺的，可能在這個雙子機器人身體里能開發(fā)人的潛力吧。”阿卡回話。
他們通過一道有些狹窄的長廊，腳邊的指示燈很是明亮，兩人一路不緊不慢地走著。
“我記得不久前你一個人可是把幾十個人給揍翻了，電視上播了有一陣子呢。”
阿卡的臉紅了起來，她喃喃地說：“我的基因可能被改造過了……”
“應該是為了適應你的雙子機器人而改造的吧，也許，你本來就是為她而生的。”博納主任轉(zhuǎn)過身，正對著阿卡說道，左手順便抬起來去按側(cè)面旋轉(zhuǎn)閘門的按鈕。
“咯嚓”兩聲，兩瓣緊扣的門就左右旋即打開了。
少女停住腳步，大眼睛里滿是迷惑，抬頭看著這個頭發(fā)亂糟糟，在眼鏡后面的目光卻炯炯有神的家伙；他的年齡大不了阿卡十歲，但已經(jīng)是獲得過諾貝爾獎的國家特聘教授了。
“這是我剛才想到的?！辈┘{笑嘻嘻地說，轉(zhuǎn)身帶著阿卡走進了另一個房間內(nèi)，一邊解釋道:“你也知道我是搞應用物理的，雙子機器人算是我的一個研究方向，慚愧的是，所有雙子機器人核心技術都掌握在雙聯(lián)體公司手上，也就是機械世界手上，人工智能的技術領先人類太多，是不爭的事實。但是它們的技術也有局限，無法將雙子機器人做到與人類完全同構，導致的結(jié)果就是最多二十二個小時的殘留意識，如果能完全仿真同構成功的話，說不定會破除這個壁壘。”
阿卡此時卻并沒認真聽，她注意力被新的場所吸引著……這里的空間沒有剛才的那個空場大，不過看情況也是個實驗室，到處是玻璃隔斷，里面有不多的科研人員正穿著全套的生化服忙碌著。少女注意到了什么東西，猛然停住腳步，看到一個隔斷里面，生化膠囊內(nèi)一個熟悉的人體懸浮著——女人的頭發(fā)被剃光，腦袋上貼滿了電極觸點，閉著雙目，但這秀麗妍美的面容阿卡是認得的，現(xiàn)在女郎的軀體上面看不到任何傷疤來，在生化液里被研究的對象正是米莉亞。
博納還自顧自地說著，沒有注意阿卡停在后面，他說道：“機械世界應該明白，完全復制一個人是不可能的，像是宇宙的熱力學第二定律那樣，在另一平臺復制人的神經(jīng)網(wǎng)絡是浩大到無法想象的工程，如同去收回潑出去的水那樣，無法重現(xiàn)潑出去之前的狀態(tài)。既然你的意識突破了將近一天的壁壘，除非，我的猜測你可能是……”
教授一低頭看到人沒有了，連忙張望尋找，發(fā)現(xiàn)女孩在他身后不遠處停著，正呆呆地注視著玻璃隔斷的里面。博納走過去，拍了一下阿卡的肩膀問道：“她是你的朋友么？”
“不是，她卻認為她與我的關系比朋友還要深?！?p> “哦，她真是完美克隆人，她很美，但是與你比差遠了，這個美女也很喜歡你嗎？”
“我不懂她的感情，她說她一無所有，只剩下明知是假的記憶留給她的愛，不過其實……其實我也一無所有……”阿卡低下了頭，特別留意腦海里有沒有米莉亞的聲音，卻空洞洞的一片，消寂成虛無，可能靈與魂本來就是分離的。阿卡想起，自己的身世如果真像是朱莉說的那樣，那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什么人倫道德，都崩塌了，母親為什么要生出他來？帶他來到這個正常的世界當中，殘酷又如此可怕，自我的力量是那樣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