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長于是態(tài)度懇切地懇請大家不要去怪罪她,說明她已經(jīng)盡力了,最終戰(zhàn)勝未來之翼的入侵控制已然十分了不起,還將損失減小到最低,除了那一千多條生命,因上帝的思念暫時被召回……警長代表雙聯(lián)體警局為女孩賠罪不止,請求大家的原諒——仿佛阿卡是一個道德感極強的害羞的超級英雄,連她低頭不肯說話,也被解釋為她正為自己的過失自責不已!
所有人在雙子機器人警察局長極具號召力的演說要求下,都沉默默哀了將近10分鐘,流淚的煽情過后,警長又繼續(xù)發(fā)表鼓動性的言辭,總之不過是些套話了;告訴大家,人類現(xiàn)在需要的是信任,需要的是堅強、團結(jié)和穩(wěn)定!巨大的投影畫面播出來阿卡在世界各地制止暴亂的行動,都是萬分之一倍數(shù)的慢鏡頭。剪輯下,人們看傻了眼,經(jīng)過那種集體被束縛懸浮起來的恐怖經(jīng)歷后,又被她那優(yōu)雅迅捷的動作,完美的身姿給由內(nèi)而外地折服了……眾生不啻于仰仗神明,山呼海嘯起來,叫嚷著、歡呼、蹦跳,興奮的血液過了沸點,好像這力量要賜予每一個人似的,熱烈的掌聲雷動般震掣了全場。
阿卡卻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她正畏縮在床邊,萎靡不振……
杰西在盯著后續(xù)的報道,僅僅一天之內(nèi),各種振奮一掃陰霾的消息開始在各類媒體上開了花;不時地,他就樂呵呵的回頭看著女孩,想到新聞的焦點,啊不!世界的焦點就在自己身邊,真是不可思議的經(jīng)歷。
“杰西,你說人有靈魂嗎?”阿卡她終于吱聲了,用一種與這世界格格不入的聲調(diào),一種杰西看來老毛病又犯的語氣說道。
“靈魂當然有啊,沒有靈魂人不就只省下軀殼了嗎?哥們兒,你干嗎問這么傻的問題?正是因為你有靈魂,我才相信你是阿卡斯卡!”
“可是如果我有的僅是阿卡斯卡全部的記憶呢?如果他還活著,就站在我的旁邊,你還認為我是他嗎?就像,像我剛剛來到這個寢室那回,你說過的,我不是他……”
杰西歪著脖子,仰起了頭,思索了半片后才回答:“哎呀,你真是煩,回回在莫名其妙的時候,提出哲學類的問題。我是基督徒,信仰上帝是存在的,你要較真那就最好加入我們?nèi)柹系哿耍徊贿^我認為你就是他,就憑我對他的感覺,和我對你現(xiàn)在的感覺一樣,你們倆都怪里怪氣的。怎么說呢,有的時候就算是同一個人,在不同時期,你都不能說他們是同一人,俗話說人隨著時間會改變,好人能變壞,壞人能變好;又有的時候,兩個人時空相距甚遠,你卻能感覺他們是同一個人——你看古往今來多少暴君戰(zhàn)爭犯都是一個樣,誰清楚這些現(xiàn)象呢?僅有萬能的上帝才知道?!?p> “去問上帝嗎?”阿卡聽后不知所以,又低頭沉思起來。
“啊,對了!”杰西一拍手,說,“那個家伙不是也什么都明白嗎?人工智能,自稱是機械世界的情感中心,你不行就問他好了,那個家伙專門研究人類的大腦,想必對人類都研究透了,在互聯(lián)網(wǎng)里什么不知道啊?想想就恐怖!其實么,我看他倒像是一個信仰上帝的好人,不像壞蛋,感覺是,我這就把他叫出來吧?!?p> “別,別憑感覺!”阿卡連忙制止了,說,“他都不能算是一個人,是個怪物,沒有情感的怪物!”
“啥?你憑啥這樣說!?因為他你才成了英雄啊!哥們兒,而且我們馬上就能去真人秀啦,你回來前,他給我的消息,我們的勝率變得很高了?!苯芪鳂返米於己喜粩n了。
“這有什么用?都被當成了工具,能進真人秀又沒有憑自己的能力,有什么意義呢?”
“你這話說得真難聽,讓我傷心!”杰西聽后滿臉委屈的從沙發(fā)站起了身,走到阿卡面前,正對著她坐在床邊:“我現(xiàn)在跟你不一樣啊,阿卡斯卡,我就是個小人物,一輩子能見過幾回大場面呢?是,就算機械世界利用我,也是我有膽量將人腦開放到100%,我愿意!”
阿卡聽后,驚愕地抬起頭注視著杰西執(zhí)拗的表情,這小子嘴巴一撅,眼皮往上一翻,顯得很滑稽;他伸伸懶腰,賭氣地背對著阿卡,從床底下抽出來新買的睡眠頭枕,躺下來便說:“太晚了,該睡覺了?!睙糇詣雨P(guān)上,大學城的外面在周三突然變得格外安靜。
阿卡坐在床邊良久,放松下去,才喃喃地說:“對不起。”
她覺得自己困頓到了極點……
之下來的兩天,一切都波瀾不驚。
人類的世界奇跡般的恢復了平靜,阿卡在這兩天期間,會隨叫隨到的幫助雙聯(lián)體警局維護治安,在她的威懾下,全球各處過激的暴力活動根本就無法出現(xiàn)了。沒有任何一個漫畫里的超級英雄能有她這樣的效率,依然是那種風格,瞬間出現(xiàn),瞬間解決。這種工作說實話占據(jù)她的精力也很少,阿卡沒有把她的所作所為當回事——其他“超級英雄”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她可是連首都見不到。
如此神速地做著“零工”得益于跟著她的那個飛碟監(jiān)視器,與她的溝通默契,盡管對這小東西心底里厭惡,但要是沒了它,她還是有些慌張的。這種郁悶的心情別人不好體會,特別是杰西,開始大搖大擺地接受媒體采訪了;那種神氣活現(xiàn)的勁頭不亞于成為巨星的馬修·羅斯福,他們的友誼被杰西添油加醋的大談特談,可能差一步,阿卡就成為他的“女朋友”了。
女孩獨自一人坐在食堂的盡頭,嚼著薯條,配著只有生菜沒有醬的沙拉,沒人注意到她;不得不說她真的好像沒必要再吃東西了,她卻下意識地想恢復人類的身份,想象著從前的生活,如同自己的大學生涯沒有受到干擾似的——
依然那么孤僻,這回你根本沒法憑你那庸庸碌碌的注意力去發(fā)現(xiàn)到她,她就在每個人眼睛的眼白余光中走過,你的眼珠只要那么一轉(zhuǎn),她就自然而然的靠在了一邊了。剛剛阿卡她就上了一堂現(xiàn)代機械設(shè)計的理論課程,可笑的是她自己已經(jīng)成為了“機器人”;她還是不明白,機械世界是怎么做到的,讓這里的每個人都基本對自己的經(jīng)濟條件滿意。她的自由沒有受到限制,已經(jīng)去過一趟隔離區(qū),不是去找朱莉,僅僅想去真正地看一眼,卻發(fā)現(xiàn)了那個地方實際與A國媒體報道的不同……
阿卡細細地品味著簡單的食物,才發(fā)現(xiàn)這里的生活是如此平靜和安寧;周圍的一切窗明幾凈,橫窗外高大的樹木蔥綠,很有朝氣的沐浴在陽光里……現(xiàn)代化的建筑群色彩柔和,如波浪層疊,像起伏的山巒俯臥在綠帶,與自然勾洽融合;外面,人們是那樣的自信昂首挺胸——已經(jīng)完全感受不到焦慮了,條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三三兩兩的學生走在上面。G市給她的感覺,與她在隔離區(qū)體會到的完全感覺不同:單從那里城市的密集建筑風格來看——蹭蹭往上生長的尖銳黑色大廈群——人們的心靈像是受到了魔鬼的召喚,彰顯出對利益與力量的赤裸追求……不能否認,所謂貧困、愚昧且戰(zhàn)亂不斷的隔離區(qū)正在高速發(fā)展著,遠遠擺脫了A國媒體報道的形象。阿卡大略地在被隔離的非洲大陸上游覽,戰(zhàn)亂的遺跡雖然不少,總有很多一看就有故事的荒涼的廢址;但是新的城市像是這幾年才冒出來的生命體——資本的匯聚,讓自然秩序回歸。阿卡感到有一股野蠻的生命力正在生長著,長在被隔離后出現(xiàn)的這奇異的生態(tài)下,原始雨林與戈壁互相交錯的地方。
回想到她被控制,殘留下來夢境般的記憶,阿卡實在難以將這一切完全調(diào)和……
不說學生們的思潮僅僅是持續(xù)三分鐘的熱血,經(jīng)過機械世界暴露第一晚躁動的高潮后都不知去向,自由主義者必然其自由要被家長打壓——不少人強制被休學了;社會的黑暗面遠遠趕不上經(jīng)濟的需求,雙聯(lián)體公司緊急搬出了種種利好政策也證明了雙子機器人這門白給的工作是絕不可能被人類拋棄的。
順理成章,機械世界必然如君王一樣要降臨在他的臣民之中,將受到熱烈歡迎……除了一“小撮”不那么高興的人。
阿卡又禁不住回想起昨天,星期五上午見到米歇爾先生時的場景,竟然沒注意有人偷偷從她身后撲了過來,把她死死地給摟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