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因為李悅給鞠萍辦的VIP病房,走廊上靜悄悄的,沒什么人走動。沈北出了門以后就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坐下了,一只手緊緊地捂著胃部。
“醫(yī)生怎么說?”
李悅瞥了他一眼,眼睛看向別處。
“至少臥床一周,胎兒兩個月正是不穩(wěn)的時候?!?p> 沈北皺眉,他的胃部翻涌得厲害,一陣陣尖銳的疼痛正襲擊著他,他幾乎已經(jīng)講不出話來了。過了兩三分鐘,疼痛減緩了,他才開口問:“鞠萍還有幾場戲?”
“四五場,最麻煩的是有兩三場露臉的打戲?!?p> 沈北想了想,咬牙回她:“跟張君和編劇打電話,讓他們加班改戲。后續(xù)的劇本拿給我看了,我們重拍!”
李悅心里哐當(dāng)一聲,這下?lián)p失可就大了。改戲不是說改就改那么簡單的事,很多劇情一個地方變了,其他地方也得跟著變,不然就會造成劇本的不連貫。這增加的人力物力以及時間都是錢。
“制片公司那塊……”
沈北手已經(jīng)扣進(jìn)了自己的衣服里,用力之大像是要把那塊皮肉狠狠地扣下來。
“我去談……咳咳……嘔”沈北咳了兩聲,像是再也受不住,拿過旁邊的垃圾桶嘔了起來,他胃里沒什么東西,只吐了些酸水,接下來便是干嘔,最后是一口鮮紅的血。沈北怔怔地看著手里的鮮紅,似乎是被它嚇到了。
還是李悅先反應(yīng)過來,從包里拿了紙去擦。
隨即慌亂地叫醫(yī)生護(hù)士。
沈北抓住她的手,“別喊,不就吐了點血嗎?還沒到需要擔(dān)架把我抬到病房的地步?!?p> 李悅緊緊地抱住了他,她害怕……就連剛剛看著鞠萍身上粘了點點滴滴的血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都沒像現(xiàn)在這么害怕。
一顆心像是被揪緊了。
“疼不疼?頭暈嗎?”
“不暈,疼也還好?!鄙虮杯h(huán)住她的腰。“不生氣啦?”
“我們?nèi)タ瘁t(yī)生?!闭f完便要從沈北的懷里起來,又被沈北一把按了回去?!肮裕俦?。難受?!?p> 說完,李悅就急了,上下其手去摸沈北?!澳睦镫y受?”
沈北將她按緊了。“心里難受。”
李悅乖乖地待在他懷里,再不催他了。
“等會,朱樂就回來了?!?p> 沈北笑了,胃比之前疼得更厲害,但是他的確一點也不想動。
“我不怕?!?p> “我們先去看醫(yī)生好不好?!崩類偟恼Z氣已經(jīng)可以稱得上是哄了。“我很擔(dān)心你?!?p> “好?!鄙虮蓖蝗痪桶察o了下來。隨著她給他帶上口罩,牽著他的手到處去問消化科在哪。
消化科的住院醫(yī)生剛瞇了會眼,就快睡熟了被人從睡夢中叫起來,一臉不爽地去看病人。
李悅拉著沈北的手在醫(yī)生辦公室等著。
醫(yī)生看了一眼,開了張單子去做檢查,在沈北的堅持下只開了留院觀察。
隨后就是檢查出來,醫(yī)生開了幾瓶吊針,安排了一個病房打針休息。
護(hù)士調(diào)好吊針,收拾好東西,剛推門走出去,沈北就示意李悅過來。
李悅認(rèn)命地脫了鞋,上床鉆進(jìn)他懷里。
“戲拍完了一定得過來住院。”李悅小心地放置好他打針的手。
“好?!鄙虮甭曇糗浀貌恍?,從他們再次見面以后,李悅從沒像現(xiàn)在這樣乖過。要抱給抱,要摸給摸。
“困不困?睡會?!?p> 李悅搖了搖頭,“我跟朱樂說了讓她送點吃的過來。醫(yī)生說就是因為你不按時吃飯,胃才會是這個破樣子。”
“沒事,她到了我再叫醒你。這么晚了,明天還得去片場,你先睡會?!?p> 李悅點點頭,說:“一定要叫我。”
朱樂微微張大了嘴,看著她的直系領(lǐng)導(dǎo)和她的終極領(lǐng)導(dǎo)兩個人廝混在床上。被子蓋在沈北的腰間胸口處,李悅蜷縮著躺在他懷里,只在被窩里露了一個頭。
正呼呼大睡著。
“勞駕,能幫我把空調(diào)開小點嗎?”
朱樂同手同腳地去調(diào)空調(diào)了。然后將床搖高了些,打算把桌板架起來放吃食。
沈北擺了擺手,指了指床頭的桌子。
“我吃不了多少,不用麻煩,放在桌上就行了?!?p> 你那樣吃不舒服……朱樂在心里默默地說,沒有勸他的勇氣。她把袋子里的白粥拿出來,李悅特意囑咐了放些肉沫。一時間肉的香味和粥的香味飄散在房間里。
沈北用打針的那只手抱緊了李悅,另一只手拿著勺子去舀粥,這種怪異的姿勢才維持了幾分鐘,沈北的腰就受不了了。放下勺子,沖朱樂擺了擺手。
“麻煩清理一下?!?p> 朱樂看沈北統(tǒng)共就沒吃幾勺就不吃了,于是磨磨蹭蹭收東西,不知道如何開口。
“悅姐醒了會生氣的……”
沈北看了一下懷里的人,眼里盡是溫柔與寵溺。
李悅睡得熟了,一只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服。
“沒事,我也吃不下。”
李悅醒的時候還整個人靠在沈北懷里,沈北胸口的位置有一片可疑的痕跡,李悅用手遮住了,假裝沒有發(fā)生過一樣。沈北偏頭睡著,長長的睫毛在眼下顯出陰影,唇色依舊是蒼白的,不過幸好沒有起干皮。眉頭緊緊皺著,李悅不明白沈北心里到底有什么事,只是覺得再次見到他以后,他就很少能展顏。不管是醒著的還是睡著的時候,皺眉的時間總比笑的時候多得多。李悅就總說著蠢話逗他發(fā)笑,雖然每次他都笑了,李悅卻覺得這笑容從未到達(dá)眼底。
李悅不敢活動吵醒他,于是就仰著頭看他。李悅不清楚她和他的再次見面對于沈北來說是不是一件好事,因為重逢的這些日子以來,沈北迅速地瘦了下去,他的胃病似乎也比以前越發(fā)嚴(yán)重。
“看什么?”沈北閉著眼睛,嘴角微微勾起。
“看美人?!崩類偯嗣虮钡哪?,鼻子,眼睛,眉毛。李悅一直覺得自己是那種喜歡一個人就像上癮一樣很難戒掉的人,更何況李悅那么喜歡他。
“全身上下也就這幅皮相能留住你了?!?p> 李悅聽出他話語里的酸澀,心中不禁一顫,想不出拿什么話去回他,只好轉(zhuǎn)移話題問:“昨天喝了粥嗎?”
沈北眨了眨眼。“味道不錯。”
李悅笑罵:“能讓你說不錯可見是真的不錯了??炱饋?!要開工了?!?p> 李悅從他身上爬起來,看到了昨晚朱樂帶過來的換洗衣服。
沈北掙扎了兩次都沒從床上爬起來,他維持一個姿勢一晚上,腰部受傷那一塊又僵又疼。李悅放下?lián)Q洗衣服,直接走過去搓熱了手給沈北按摩。手下的肌肉僵硬得不行,她加了點勁才慢慢揉開。
“都跟你講了要叫醒我?!崩類傂÷暠г怪?p> “不太疼,緩一會就好?!泵嫔蠀s因為李悅的加力而漸漸冒出汗來。
揉了半個小時,沈北推了推她的手示意她好了。兩人才收拾了自己,走之前又去看了鞠萍,她還沉沉地睡著。兩人悄悄走出了房門直奔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