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國(guó)未滅,北方民族逐鹿天下。我可為曾見姑娘有多開心,若是開心,也當(dāng)要不得?!?p> “我的父親。西城太守,他一生光明磊落,愛民如子,最后落得家破人亡,陳尸于城門之前,受盡凌辱,若我還有一點(diǎn)良心,當(dāng)日就不該離開,因同我父親一同死去,還白白枉費(fèi)了那么多的性命?!睙o言緩緩開口。
“何賴枉費(fèi)一談?跌入懸崖,大難不死,最多是浪費(fèi)了我詩閣幾株藥材?!庇羰娉茄浴?p> 他搖著扇子,唇角掠過笑意,“姑娘吉人天相,再者,皇上追封席太守為忠義候,姑娘是侯府之女。與那西城,便在無聯(lián)系了?!?p> “是嗎?”無言淡笑,用一城人的生命換來的名號(hào),她當(dāng)真是不敢用。
“閣主。”秋葉敲了敲馬車,“西城到了?!?p> “到了?!庇羰娉瞧鹕恚沓鋈?,待席無言下來,他才道:“席太守葬在城外,姑娘可是先去那墓前?”
“謝謝想先在城里走走?!睙o言扶著馬車,目光在一片荒蕪中飄落,她緩步走入城中,城墻上還是一片鮮血,一層又一層的蓋了上去,紅的發(fā)黑。
無言沒有閉眼,她使勁的睜開眼,想著那處的血可能是那個(gè)人的,或者,這里也有她父親的血,有太守府仆人的血,有王家兄弟,王家小姐的血,還有,子衿的血。
無言眼睛通紅,她手扶過每一處地方,那血沾在了她的手上,像熊熊燒起的怒火。
她手落,火起。
她手起,火滅。
“無言?!庇羰娉强粗鵁o言,眼里有著一絲心疼,“故人已逝,活著的人,要朝前看?!?p> “是嗎?”無言停住了,她抬頭,看著太守府。
席府的門匾落了一半,上面的血格外的紅,府門打開,里面的尸體還沒被運(yùn)出來,有守門的,有廚房的,有的人曾經(jīng)給她送過吃食,有的給她搭過小椅,而今,她們都以一種怪異的姿勢(shì)倒在地上。
無言閉眼,轉(zhuǎn)身,道:“請(qǐng)公子帶無言去那墓前?!?p> 郁舒城拍手,轎子一路一路晃悠悠的過來,無言上了馬車,心想著,這一次,也是出城,或許,同那日一樣,也是有來無回。
郁舒城沒說話,他閉眼假寐,秋葉也沒說話,只關(guān)切的看著無言。
到了。
無言感覺到轎子停了下來,她沒等郁舒城說話,自己就跳下了轎子,那里芳草萋萋,兩座墳并肩立著。
“西城太守席左丘之墓?!?p> “西城太守之女,席無言之墓?!?p> 無言腿沒了力,咚的一聲跪下。
風(fēng)在這片鮮血染過的土地上吹過,吹起無言的頭發(fā),只有一個(gè)清麗的背影。
“閣主。”秋葉道:“為什么,明知道席姑娘會(huì)傷心,還要帶她來此?”
“鳳凰重生,是浴火重生。”郁舒城看著無言,“而這一切,都是她新生的助力,她要走過這茫茫黑夜,才知道自己心中所求是什么。”
“鳳凰?”秋葉驚了一番,世人若能稱鳳凰,一定是指那皇后娘娘,秋葉看向無言,她彎身,早已痛苦的趴在了地上,“她有那命嗎?”
“有?!庇羰娉寝D(zhuǎn)身,負(fù)手而立,看著遙遠(yuǎn)天際,一只雄鷹而起,“憑她有人相助,逃出西城,憑她一路跋涉,到了西都,憑她,是被太子親自救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