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筆府戒備很森嚴。
柳玄站在不遠處盤算了一下,自己就這樣去拜訪蕭斷瑜,八成還沒靠近秉筆府的大門,就被人丟出來了。
也不知道蕭斷瑜這個日常待在宮里的人將自己的府邸圍那么嚴實做什么,柳玄腹誹,面上卻拂了拂衣擺,一派淡然地走到秉筆府門前,仙氣飄飄地說道:
“本座奉陛下之命來此為陛下取一樣?xùn)|西,蕭大人呢?”
如果只是普通的神棍想來騙錢的也就算了,直接就被打出去了,偏偏面前這位看起來正氣浩然的道長開口就是嘉璟皇帝,守門的小廝不敢怠慢,連忙道:
“還請道長稍等,小的這就去通傳。”
小荼子待在秉筆府內(nèi),聽見陛下派道長來秉筆府取東西,心中冷哼了一聲。
哪里來的江湖騙子,以陛下對那群道士的寶貝程度,怎么可能讓道士親自過來秉筆府取東西,一定會讓自家?guī)煾笇|西送入宮里的。
雖然已經(jīng)肯定此人是個假的,但是師父此刻畢竟不在秉筆府,小荼子決定再謹慎一些,便去了府門前。
沒有想到出來的人不是蕭斷瑜,柳玄故作高深地笑了笑:“蕭大人呢?”
上下掃了站在門口的所謂道長一眼,小荼子覺得此人眼熟極了。
沒回答這個柳玄的問題,小荼子細細想了想,忽然將腦海之中的某個人將柳玄對上號了。
“這位道長,有什么事情進來說?!?p> 這段時間小荼子幫蕭斷瑜查屈奚的過往,就沒差掘墳祖宗八代了,所以對于屈奚這個義父,小荼子是有印象的。
柳玄默了一瞬,琢磨著自己要被發(fā)現(xiàn)是個冒牌貨之后逃出來的可能性是多少,發(fā)現(xiàn)可能逃不出來之后柳玄默默抬起了腳——
還是進去了。
他的小命是挺要緊的,但是屈奚那個臭小子的命更重要,他掐算過,今日不是死局,還是賭一把為好。
“道長,不知道陛下遣您來取什么東西?”小荼子精著呢,沒有直接拆穿,而是順著問。
柳玄輕咳一聲,縹緲道:“此乃機密,本座要親自去見蕭大人,親口告知他?!?p> 實在受不了柳玄這一副半仙模樣,小荼子朝天翻了個白眼:“我?guī)煾复丝滩辉?,您有什么還是和我直說吧。屈先生的義父是吧?”
柳玄聞言停住了腳步,上下打量著小荼子。
在心底盤算著秉筆府對屈奚的態(tài)度,大致有了個猜測之后柳玄也沒有賣關(guān)子了:
“不錯,屈奚正是我義子。她如今被關(guān)在京兆尹府地牢,恐怕情況不太好,還請秉筆大人看在曾經(jīng)的情分上出手相助。”
柳玄刻意搬出了“曾經(jīng)的情分”,就是怕蕭斷瑜不在,下面的人不好好辦事。
小荼子沒有在意柳玄這小小的文字官司,但是聽到屈奚被關(guān)在京兆尹地牢之后,臉色突然就變了。
自從師父和屈先生第一次見面之后,屈先生身邊一直有師父安排的人,如今屈奚出了這么大的情況,怎么會沒有一絲一毫消息傳回秉筆府?
救人要緊,此刻來不及思考是下面人的問題還是消息被人刻意截斷,小荼子只草草交代了一句秉筆府會解決,將柳玄送出去之后,就立刻動用身邊所有能夠聯(lián)系上蕭斷瑜的渠道,傳信出去了。
小荼子是被蕭斷瑜從死人堆里扒拉出來的,從那時候小荼子就對蕭斷瑜忠心不二,跟隨蕭斷瑜身后這么多年,見證蕭斷瑜一路踏著尸骨濺著血海爬上去,沒有什么人能讓蕭斷瑜如此在意,屈奚是第一人,所以小荼子不敢大意。
像蕭斷瑜這種司禮監(jiān)的大宦官,手上自然是有些特殊的傳信手段以備不時之需。
這廂沈天師拖拖拉拉磨磨唧唧將一天的路給硬生生要給走出兩天的樣子,那廂蕭斷瑜便收了小荼子的緊急傳信。
素來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登時就變了臉色。
一把將還在溫暖被褥里的沈天師拖出來,強行給他囫圇套了衣服,然后便將人拖上了馬,一路疾馳。
被突如其來的情況給搞懵了,等到沈天師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jīng)趴在馬背上被顛了個七葷八素了。
“我說蕭大人,你這是在干什么!我堂堂天師,怎么能這么狼狽的被你拖在馬上?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沈天師努力尋找著能不將自己顛吐的姿勢,大聲質(zhì)問道。
蕭斷瑜滿心焦躁,已經(jīng)無心回答沈天師的問題,只一心一意控馬。
京兆府尹家的那個劉公子,蕭斷瑜是清楚的,這就是個被慣壞了的草包,酷刑利器,草菅人命,他此刻奔的根本不是馬,是人命。
見蕭斷瑜不回答,沈天師繼續(xù)道:
“皇帝陛下讓你來接我,你就這樣接我的?虐待天師,你會遭天譴的!而且好好趕著路,怎么忽然之間奔命?我說蕭大人,你啞巴了不成?”
雖然只短短接觸了一天不到,蕭斷瑜清楚的知道,這位所謂沈天師,正經(jīng)的時候還有個忽悠人的樣子,不正經(jīng)的時候就是個惹人嫌的嘴炮,他此刻沒有閑心應(yīng)付此人,因此厲聲斥道:
“閉嘴!人命關(guān)天,你既然是天師,就自己掐算!”
被蕭斷瑜如此兇狠的呵斥,沈天師不僅沒有惱,反而還笑瞇瞇地揪住了蕭斷瑜的衣擺:
“那么兇做什么,掐算是要燃燒壽命的,你說人命關(guān)天那就依你。不過這里距離京城只剩下半天的路程,一天都耽誤了,還在乎這半天?問你件事,聽說蕭大人你是個斷袖?巧了,我這個修道之人不近女色,但是可以近男色??!”
沈天師像個老媽子一樣絮絮叨叨個不停,蕭斷瑜忍無可忍,反手點了他的啞穴。
四周的空氣頓時安靜了下來。
沈天師瞪著眼睛,硬生生是一句話都憋不出來了。
在心里暗哼了一聲,沈天師開始琢磨著如何讓蕭斷瑜這種驕傲的男人低頭。
蕭斷瑜內(nèi)心很焦躁。
那種躁動不安的情緒像火山下炙熱的巖漿,拖著他向下,墜入無邊的地獄,口干舌燥的灼慮鋪天蓋地涌來,讓他瀕死般只剩下一線喘息。
蕭斷瑜簡直不敢深想。
這么多年他僅靠著年少的一縷光,才能讓自己在扭曲的環(huán)境里活成了人了模樣,他好不容易抓住了這一縷光,倘若再失去……
他不知道他會做出什么。
~~~~~~~~小劇場~~~~~~~~
蕭斷瑜:夫人撐??!我來救你!
屈奚:等你歸來,我黃花菜都涼了,早就死去活來好幾回了。
蕭斷瑜:你若死了,我便屠盡天下人,然后生死相隨!
屈奚:嚶嚶嚶好感動!
作者菌:???喂,醒醒啊喂!都0202年了,你們演的什么古早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