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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宦

第二十三章 眼盲心也茫

折宦 Miss故虞 2022 2020-04-08 07:00:00

  屈奚醒過來的時候,眼前一片黑暗。

  她以為已經(jīng)深夜了,努力眨著眼睛想要適應(yīng)黑暗,摸索著想要起身,有人先她一步握住了她欲動的手腕,低低問道:

  “需要什么?我?guī)湍??!?p>  過于熟悉的木果香撲面而來,屈奚頓了頓,先是道了謝,而后才詢問道:

  “蕭大人,夜已經(jīng)那么深了,您為什么不休息?”

  夜深?

  蕭斷瑜瞧著窗外中午明晃晃的日頭,忽然意識到什么,伸出五指在屈奚眼前虛晃了一把。

  那一雙眼眸秋水盈滿,清澈澄明,但是那一汪清泉卻寂如死水,不起一份波瀾。

  蕭斷瑜的神色頓時就沉了幾分。

  但他的語氣是一如既往的低柔:

  “你如今在秉筆府內(nèi),時辰還不算太晚,因為我喜歡黑暗,所以四處都未曾掌燈,你需要什么,告訴我?!?p>  渾身都疼的厲害,屈奚思緒還算不上特別清晰,因此對于蕭斷瑜的話沒有什么懷疑,只在蕭斷瑜的幫助之下飲了水,又昏昏沉沉睡下了。

  蕭斷瑜靜靜注視著屈奚陷入沉睡,擔(dān)心之余又有些感嘆。

  他基本上是可以斷定,屈奚與他相見第一面,那句不認識說的是真的了。

  幼時他最怕黑暗,哪怕在入睡也需要留一盞蠟燭,如今他順口說了一句他喜歡黑暗,屈奚卻毫無異議。

  她都忘記了。

  但是此刻不是心酸的時候,蕭斷瑜邁步出去,壓低了聲音吩咐小荼子去宮里請御醫(yī)。

  雖然蕭斷瑜是嘉璟皇帝眼中的紅人,請御醫(yī)出宮也不是不可,但是屈奚又不是什么大病,只需要好好休養(yǎng)的皮外傷還需要御醫(yī),讓小荼子對屈奚在蕭斷瑜心占據(jù)的位置又提了一提。

  蕭斷瑜的名頭還是很好用的,半個時辰之后,便有擅長眼科的御醫(yī)從宮中出來,跟隨小荼子一起趕到秉筆府。

  在蕭斷瑜叮囑之下,御醫(yī)并沒有給屈奚切脈,而是直接扒開屈奚的眼皮細細看了看,御醫(yī)出來之后嘆了一口氣:

  “秉筆大人猜的不錯,里面那位公子的眼睛因為石灰水的腐蝕,已經(jīng)失明了。這樣外物造成的,只能開著藥慢慢修養(yǎng),能不能看見,只能交給上天了?!?p>  蕭斷瑜默了默,認真地詢問道:“除了喝藥,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大人恕罪,下官愚鈍,實在找不到其他解決之法。”

  示意小荼子將御醫(yī)送走,蕭斷瑜站在屈奚所在的廂房門口,瞧著禁閉的房門,心底有幾分茫然。

  就這樣,看不見了?

  不,一定還有別的解決之法。

  深吸一口氣,蕭斷瑜傳令下去要求手下的人留意能治眼疾的名醫(yī),進了內(nèi)室,守著屈奚。

  屈奚這一覺睡的不算安穩(wěn),戌時又醒了過來。

  眼前依舊是沉沉的黑暗,沒有一絲光亮。

  她試探著伸出了五指,卻什么都看不見。

  蕭斷瑜就坐在床榻對面的椅子上,看著屈奚動作,心弦緊繃。

  看著屈奚又要掙扎著動彈起身,蕭斷瑜忍不?。骸澳阌惺裁葱枰腥吮闶牵視才艓讉€婢女過來服侍你的?!?p>  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人,屈奚心頭產(chǎn)生了一種近似荒謬的念頭,她再次道了謝,拒絕道:

  “謝謝大人好意,我如今的樣子,找人抬著也能回院,大人已經(jīng)費了那么多心思,不敢再叨擾大人。”

  看著屈奚這副疏離客氣的模樣,蕭斷瑜只覺得腦殼都疼的一漲一漲。

  但是如今屈奚就是小祖宗,蕭斷瑜也不會與她逆著來,便沒有說什么,只想著自己找人服侍屈奚,不必告訴她就是了。

  良久無話,屈奚這才小心翼翼問道:“大人,您在這里坐了多久?夜色已經(jīng)那么沉了,您該回去休息了?!?p>  確實已經(jīng)暮色四垂,但是拒絕能休息的時辰還是差遠了。

  蕭斷瑜只覺得有什么東西梗在喉頭,讓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或許是蕭斷瑜的沉默過于窒息,屈奚也靜默了很久,才試探著,小心翼翼地,又不可置信地,不太情愿地輕輕問了一句:

  “大人,其實不是天色,而是我瞎了,對嗎?”

  屈奚垂眸,蜷縮成一團,模樣委屈又可憐。

  蕭斷瑜呼吸一輕,沒有想到屈奚竟然如此敏銳,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但是沉默就是最好的應(yīng)答,屈奚心中確定,無聲握緊了拳頭,輕呵了一聲:

  “原來如此?!?p>  “你不要多想,只是暫時失明而已,會恢復(fù)過來的?!笔挃噼ぶ鴮嵤遣惶珪卜€(wěn)人的,強行轉(zhuǎn)移了話題,想分散屈奚的注意力:“你如今不太方便,我就派幾個婢女過來服侍你。”

  屈奚難得沒有拒絕。

  蕭斷瑜略松了一口氣,他是生怕屈奚想不開做出什么事情來,如今看來,屈奚遠比他想象中的堅強多了,沒有正常人的發(fā)泄,也沒有大悲大喜。

  “大人,您先回去吧,我想一個靜一靜?!?p>  蕭斷瑜頷首,意識到屈奚看不見,他出聲應(yīng)了一聲,沉穩(wěn)走了出去,關(guān)上了房門。

  因為失明,屈奚的聽覺好了很多,聽見蕭斷瑜已經(jīng)走遠了,她拉起被角,狠狠咬著發(fā)泄情緒,眼角一滴眼淚滑了下來。

  蕭斷瑜并沒有出去。

  他很擔(dān)心屈奚的情況,所以制造了出去的假象,而且又用輕功悄悄回來了。

  知道屈奚看不見,但是如果屈奚知道自己這樣欺騙她,必然會很生氣,所以縱然屈奚如此壓抑流淚,哭的蕭斷瑜心揪成了一團,他也只能靠邊看著。

  屈奚心里很亂。

  一方面她在地牢之中心理和生理受到的折磨太甚,另一方面就是她徹底迷茫了。

  情緒發(fā)泄出去之后,屈奚徹底冷靜下來,開始靜靜盤算著未來。

  她已經(jīng)瞎了,能用以為生寫話本事業(yè)必然要受到阻礙,而且她如今的情況,就算再想做官,也失去了所有的機會。

  或許眼瞎的唯一用處,就是可以和義父學(xué)習(xí)道法,然后掛個幌子,盲人算命。

  自古盲人算命多是裝的,可真的難找她這樣貨真價實的瞎子。

  自我解嘲了一會兒,屈奚最終因為太過疲憊,又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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