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天像打翻了墨水瓶一樣漸漸被黑色渲染,天邊的云霞翻滾著,又被織往天空的黑網(wǎng)慢慢覆蓋,一點點消弭在間隙中。
八個太陽散發(fā)出極為微弱的光芒,就像飄搖在暗海中的漁火,隨時都有可能熄滅,甚至是現(xiàn)在就在墨色的波濤中顯得飄搖不定。
在一片晦暗的寂靜中,遠處突然唱起了稚嫩的歌:
“哇哈哈哈——哈啦——啦哈——”
“哇哈哈哈——哈啦——啦哈——”
蘇闕早就料到,她快速從另一個兜里拿出另一只耳朵的耳機帶上,并猛的用手捂住耳朵。
那聲音就像帶了擴音器一樣變的越來尖,越來越細,像一只錐子一樣一下下敲擊著耳膜。
遠處的地平線上再次出現(xiàn)那熟悉的白色浪潮,自那夕陽的余光顫動而來,如同洪水一般涌動而出,那速度不止快了一倍。
浪潮很快卷襲到了超市,漫天的紙片人飛過超市外壁,硬紙片的翅膀與玻璃摩擦,發(fā)出類似于啃咬的“咔嚓”聲,并很快匯成攻擊的潮流。
外邊的白魚開始顯現(xiàn),小小的白魚開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門鋪游動,白色的波紋匯成堅不可摧的盾牌,將一波波攻擊抵擋在外。
店鋪里是一種類似于冰雹撞擊外壁的轟擊聲——這次的攻擊比上回不知強了多少。
蘇闕躲在店鋪里,看見遠處畫技粗陋的白魚的光一點點暗淡,最后被浪潮一舉擊碎,化為白色的光點消散在天空中,它所庇佑的房子隨之一舉倒坍,“轟隆”一聲倒在浪潮中歸彌。
遠處的天漸漸黑了,只有地平線一處尚有微光,被黑暗不斷撕咬著。
蘇闕知道,紙片人的攻擊不過是開胃小菜,真正的主角現(xiàn)在才剛剛到來。
浪潮卷襲不久,大地還未得片刻安息之時,黑暗便漫卷了整個世界。
這就像一個號角,從隨處可見的黑暗中猛然探出無數(shù)失名者,他們像一群乍起的鬼影,重重疊疊的肆虐在室外,如同百鬼夜行。
店鋪的大門“彭彭”的劇烈顫抖著,似乎隨時隨刻都能碎,白魚在拼命的掙扎,四周都是尖利的叫聲,蘇闕緊緊捂住耳朵,似乎連悶熱的空氣都成了負擔(dān)。
耳機里的南柯朝她喊了句什么,她只從混亂中那模模糊糊的幾個字猜出是讓她看外邊。
她抬頭向外掃去。
在狂風(fēng)暴雨般失名者的卷襲中,街上跑來一群人,如同雨打的風(fēng)舟般向這邊艱難前行,離這似乎有幾十米,但卻怎么也走不到。
地下的失名者不斷伸出鬼魅般的手臂,將人一個個拽入地下,那地像變了流沙,一點點將人吞沒。
最后那人群慢慢的變小縮水,就只剩下了幾個人,那幾個人拼命發(fā)出異能,一個紅色的金屬圓圈擋在他們身邊,圈上花紋不斷流動光暈,似乎是能防御的賜福工具,但從那晦暗不定的光中可以判斷,也是支撐不了多久了。
人群之中一個矮個子的年輕人看見了蘇闕所在的地方,他拼命的朝蘇闕大喊:
“喂——那邊的——開一下門救救我們啊——”
蘇闕在混亂中聽見了他的聲音,但她咬了咬唇,沒動。
開了門失名者就會涌入,到時候她也難逃一死,那些人說不定還反過來罵她沒用。
想在末世里活著就得把圣母情結(jié)放一放。
那些人見蘇闕無動于衷,便不顧失名者的襲擊,開始罵罵咧咧起來,在這一片混亂中,中間卻醒目的有兩人咬緊了牙沒說話,而是靠自己之力專心前行。
離超市不到百米的時候,那紅圈終于壽終正寢,“咔嚓”一聲碎成一片,中間的人被狂風(fēng)浪潮迅速卷襲,又被十幾個失名者像餓狼吞食一樣纏住,外圈的人很快被淹沒,只剩下那兩個人。
地下伸出無數(shù)失名者的手臂,那兩個人似乎都很強,所以能合起來抵擋一會攻勢——但這遠遠不夠。
就蘇闕以為那兩人也將被失名者絞殺的時候,異變突生——
站在后一點,穿著還算白凈的襯衫的那個年輕人突然轉(zhuǎn)過身,從袖子里掏出一盞燈,并一個移位猛的將同伴推向失名者的浪潮。
那人一時不察仰面倒下后,還沒挨地便被失名者分食,那眼神里似乎還殘留著不可置信,但最后也只看見了同伴冷漠中又夾雜了些狠厲的臉。
這一系列變故快的連蘇闕都來不及看仔細,只有身為程序的南柯貼在屏幕前,嚷嚷著:
“我去,這家伙是個狠的哇——”
蘇闕皺了皺眉。
那盞燈是很強的賜福工具,那明亮的光照到的地方失名者都不再敢靠近。
在殺死了同伴之后,那年輕人展現(xiàn)了與之前截然不符的能力。
他一改那頹廢的招數(shù),幾乎是速度極快的跑向這邊,而遇見擋路的失名者便是一個閃身輕松越過,在這樣目標(biāo)明確的手段之下,頃刻間他便離店鋪只有幾步的距離。
他并沒有試圖喊蘇闕開門,這種時候大家都要保命,能不能進去還是要看自己的本事。
蘇闕見他有進來的意圖,連忙將手機塞進兜里,開始向店內(nèi)退避,以便能在了解這個新客人之前與他保持一段距離。
失名者仍在轟轟的撞擊著門扉,玻璃門在不斷的顫抖,發(fā)出嗡嗡的哀鳴。
那年輕人很快跑到門前,白魚只是抵擋失名者和紙片人,并不抵抗幸存者的進入,所以他很容易就穿過光暈流轉(zhuǎn)的白盾,將燈往手中一斂,打開玻璃門進來了。
蘇闕謹慎的坐在一個餐椅上,與那年輕人保持了一段距離。
長時間的奔跑到底是消耗了他的體力,他的臉看起來有點發(fā)白,臉上卻是一股似曾相識的平靜,讓他盡管很累,可舉手投足間也是一種從容。
他隨意拽了把靠墻的餐椅坐下,用手撐著著額頭開始喘息,手里卻緊拿著一把匕首,匕尖戒備的指著蘇闕的位置。
蘇闕抬了抬眼,沒說話。
等到呼吸差不多平穩(wěn),他才緩緩收起匕首,真正打量起另一個躲在這里的人。
當(dāng)他抬起頭看向坐在另一邊的蘇闕,他可疑的頓了頓:
“怎么是你?!”

百里空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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