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異?!本阅巴蝗婚_口,抬手護住我,完全把小藍當做了空氣。
小藍見君以陌護我的動作,覺得訝異,索性坐在我頭上,感嘆道,“他對你這么好,怎么會殺了你呢?!?p> “都說了有異,你閉嘴?!蔽液苁窍訔?,戳了戳頭上的小藍。
君以陌難得看了小藍一眼,拉過我的手,警惕道,“先出去。”
“那個……”
小藍似乎還想說話,被我很嫌棄的從頭上扯下來,拽在手里,“閉嘴。”
“小藍。”君以陌竟然開口了。
小藍張牙舞爪,以示自己的存在。
“入梅林的人,可是你殺的?”君以陌低聲問道。
“不是我?!毙∷{脫口而出,又想到我讓他閉嘴,趕緊用雙手捂住嘴。
“這里有其他妖物?”君以陌繼續(xù)問道。
小藍只看著君以陌,瘋狂點頭。
“說話?!本阅八泼钜话?,低聲說道。
小藍卻是看向我,擺頭不已,用眼神表示是我不讓他說話的。
“讓你說話!”我惡狠狠的說道,心想小藍故意裝柔弱,博某人同情。
“呼,那個,那邊有個怨靈,可兇了?!毙∷{手指著,小心翼翼的說著。
我與君以陌齊齊看向小藍所指,竟然是月地階方向。
小藍索性掙開我的手,又爬到我頭上,認真說道,“都是她殺的人,跟我沒關系?!?p> “是什么怨靈?”我戳了戳小藍,問他。
“我怎么會知道?!毙∷{隨口說道,轉念一想,又繼續(xù)道,“好像跟什么詛咒有關。”
“詛咒?”我頓時好奇,磨拳擦掌,“不如我們去瞧瞧?”
也不管君以陌和小藍是否愿意,我首當其沖,率先朝著小藍指的方向走去。
梅斜依立,如槁不屈,繼而,陰風陣陣。
孤墳。
華麗的孤墳。
梅林盡頭,光線略微要好上幾分,我看著墳頭墓碑,字跡不清,依稀能辨?zhèn)€“凌”字。
莫不成,此中埋葬的,是凌氏弟子?
用我的名頭來害人,也太過分了吧。
我在四周轉悠了一圈,許是小藍和我體內的灰白火焰太過強勢,那怨靈竟然一直不出。
不化解了它,只怕這里的人,還會被它的怨氣害死。
“小藍,你去看看它是怎么死的?!蔽译S口吩咐道,干這種事,果然還是得靠小藍。
“你們要保護好我啊?!毙∷{柔弱的說著,在我和君以陌雙雙點頭后,才飄過去附在了石碑之上。
金藍色的火焰中,很快便顯示出了長街千里,當是千霄里,卻又不似如今的長街,看來,墓中之人已亡故幾十年了。
一男,一女,看起來不算耀眼,卻是身著青白素衣。
憫親舍的弟子服,君家的族紋,甚至不用言語,就彰顯了兩人的身份。
君以陌站在我的身側,竟然有一絲顫抖,悄悄捏緊了拳頭。
“怎么了?”我微微看向他,低聲問道。
難不成,端正高潔的錦瑟公子,害怕以火召靈?
君以陌盯著金藍色的火焰,或者說是盯著火焰中的人,松開了拳頭,低沉的說道,“那是我的父母?!?p> 君家雙生子的父母,君守儀,玉晚,英雄氣短,紅顏薄命。
“你父母的墓?”我好奇的問道,心想也不應該呀,君以陌的父母怎么也該埋在江夏。
果然,君以陌搖了搖頭。
火焰包裹之中,君守儀和玉晚兩人皆神色晦暗,蹙眉沉目,不置一詞。
突然,一道凌厲的聲音自火焰中響起,“我殺了你!”
頓時長劍襲來,直直刺向玉晚,卻被身旁的男子挺身擋了一劍。
“凌筱,你要恨,要殺,沖著我來,與玉晚無關?!本貎x中了一劍,被玉晚扶住,卻是面色不改,一字一句的說道。
“與她無關,好一個與她無關。與她無關,你會和我退婚?君守儀,你該死,她更該死!”凄厲的聲音再次響起,與梅林中的陣陣陰風甚是相配。
不待后續(xù),小藍卻是從石碑跌下,飛快的飄了回來,躲在我與君以陌中間。
“它醒了。”小藍急促的說道。
“啊,君守儀,玉晚,我詛咒你們不得好死?!泵妨株庯L中,卻是突然響起凄厲的女聲,孤墳地下,竟緩緩生起了一道靈魂,周身布滿鎖鏈,肆意掙扎叫囂著。
“凌筱。”我看向石碑,脫口而出。
凌筱癡癡看了過來,沒怎么看我,卻是看見了君以陌,怔住了。
“君守儀?!绷梵惆V癡的喊道,神色凄厲張狂。
許是梅林昏暗,而她又亡故多年,竟將君以陌認作了君守儀。
“玉晚?!绷梵愣⒅阅捌?,卻突然看向我,張狂大笑了起來,“我詛咒你,用我的命詛咒你。”
“不,我要詛咒你肚子里的孩子,詛咒他無法修行,詛咒他親手殺死摯愛之人,一生都痛苦的活著!”凌筱盯著我,肆意叫囂著。
我猜想,她應當是因愛生恨,因恨生怨,所以用自己的性命施下詛咒禁術,而她如今正是施禁術之后,存于此的怨靈,只記得自己的怨恨和最后施下的咒術。
“君以陌,你爹娘做了什么對不起她的大事,要下這種詛咒?”相比較于凌筱這個怨靈,我更是好奇君家的八卦。
“悔婚。”君以陌淡然的說著,仿佛事不關己一般。
果然,錦瑟公子的心境,非比尋常。
“悔婚而已,至于嘛?!蔽覞M不在乎的說道,心想這個凌筱還真是小肚雞腸之人,想我落紙煙被人搶成那樣,我不也沒變成惡鬼。
“或許吧?!本阅拜p聲說道,面色不改,一本正經的解釋一般,“如果是你拋棄了我,投入子竹的懷里,我也會怨恨的?!?p> “???”我對他這個比喻,表示了萬分的莫名其妙。
小藍卻是突然飄到我眼前,抱住我的脖子興奮,“棠棠,他對你有意思哎?!?p> “哈?!”我甚至有些抽搐,不是吧,我怎么沒看出來。
“我娘與凌筱本是朋友?!本阅暗恼f道。
“閨蜜搶親吶?!蔽译p眼冒光,略有激動,心里感嘆,憫親舍竟然也會有這種戲碼上演。
“何人在此鬧事?!”虛空之中,一道嚴肅狠戾的聲音突然傳來,緊接著,梅林之上,赫然便出現了一個身穿金黃錦衣的身影。
錦衣金黃如符,衣間繡著火云紋,鶴發(fā)白須,如此年紀,怕是只有一人。
上谷月地階階主,凌家家主,凌正英。
隨后,竟然有十數個同樣身著黃衣的月地階弟子,沖進了梅林,將我們團團圍住。
“凌階主?!本阅暗统林曇糸_口,雙目平視,不卑不亢。
“錦瑟公子?!绷枵烂C十足,似有不屑,卻也不敢貿然動手。
“錦瑟公子斷弦閉門,七年未出,如今到我月地階做何?”凌正英立于梅林之上,居高臨下的看著。
我猜,他是沒認出我,所以他才那般淡定。
“聽聞上谷梅林有怨靈作祟,特來查看?!本阅暗ǖ恼f道。
“錦瑟公子光風霽月,月地階的怨靈,就不勞費心了?!绷枵⑸酚衅涫碌恼f道,神色卻是不變,我這才發(fā)現,他看的其實是小藍。
看來,凌家弟子此番,來者不善。
“既如此,告辭?!本阅拔⑽㈩h首,拉過我的手,轉手就打算光明正大的走人。
凌家的弟子卻并沒有讓路。
君以陌微微蹙眉,不置一詞,端正的站定。
“錦瑟公子想走,老朽自不會阻攔,只不過,這株妖火,怕是不能讓你帶走?!绷枵⒁桓辟F氣凜然,一本正經的模樣。
“為何?”君以陌低聲應道,我聽出來,他似乎有些輕謔。
凌正英卻不覺所畏,大義凜然的繼續(xù)說道,“流殤煙主怨氣不減,魔氣橫行,藍冥妖火為她所有,將此物帶走,只會禍亂蒼生?!?p> 我靠,這老頭牛逼啊,將怨氣甩鍋在我的頭上,簡直不要臉。
流殤煙主都“作古”七年了,竟還被用來扛罪扛孽,太可恨了。
“凌家主的意思,此間怨靈,是流殤煙主?”我輕謔之極,沉聲發(fā)問。
凌正英似乎這才注意到,我這個不起眼的小人物。
“你是何人?!”凌正英不屑的看著我,看是疑問,卻似乎并沒有興趣知道答案。
“只是一個……和流殤煙主有仇之人。”我輕輕的笑了,“若此怨靈因流殤煙主而起,那我正好渡她重新做人?!?p> 說著,我拿手指不經意的撫摸著我的肆魂戒,想想我能拿出什么來揍他一頓。
只可惜,沒有流殤劍,沒有九曲琉璃環(huán),沒有藍田暖玉,連我的綠頭二胡都拿不出來。
唉,窮啊。
“就憑你?!”凌正英輕謔,很無所畏懼,仍舊大言不慚,“放下妖火,興許本家主能放你離開?!?p> 我嘗試著喚起體內的本命火,或許是小藍自由了,我發(fā)現我又可以召喚它了。
正好,試試它的威力。
我并未理會枝頭裝逼的凌正英,反而轉身看向那墳頭的怨靈,正聲喊道,“凌筱?!?p> 許是對自己的名字有所觸動,凌筱在墳頭上張揚著,竟然暴動了一尺。
“玉晚,我詛咒你。”凌筱凄厲的嚎叫著。
估計凌正英很是心痛,神色中竟泛起一抹憂傷,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憂傷。
“凌家主可能告知,此怨靈,所喚何人?”君以陌淡淡的開口。
我覺得君以陌還有一絲腹黑,竟然能問出這種問題,難不成要那凌家的老頭,一本正經的告訴他,沒事,是我家的小輩,詛咒你娘而已,別放在心上……
不過凌正英真不愧是仙府之主,竟然也能面不改色的應道,“前塵舊事,不提也罷?!?p> 許是突然造訪的男子太多,凌筱有些興奮過頭,暴動了一尺之后,更加張狂叫囂,突然催斷了樹枝。
凍雨洗梅樹之中,陰氣勝過陽剛之氣,如今十數個風華正茂的年輕男子出現在此,凌筱不想自己滅亡,就只會讓自己暴動,滅了陽氣。
小藍索性鉆進了肆魂里,瑟瑟發(fā)抖,乖巧看戲。
“凌筱詛咒無罪,但你竟然詛咒到了我身上,說什么也不能讓你安穩(wěn)的當著怨靈。”我似云淡風輕的說著,抬手就喚出了本命火。
金藍色的火焰一出,許是映照到了我的臉上,嚇得圍堵的凌家弟子偷偷的后退。
凌筱卻突然發(fā)狂,拍死了離她墳頭最近的兩名弟子。
真是可憐,因害怕我手中的藍冥妖火,竟選擇靠近一團怨靈,不死才怪。
凌正英這下似乎才慌了,隨手甩了三張黃符,厲喝道,“凌筱,住手!”
黃符定于半空之中,將凌筱壓制了些許,卻很快掙脫了束縛,將符紙撕了個稀碎。
我只能說,活該。
不過,符文盡碎,凌正英卻沒有受到一絲反噬,的確是修為不俗。
而我,是拿定主意,再不讓凌筱叫囂,口口聲聲的詛咒了。
無所儀仗的話,看來只能兵行險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