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彤敲開了田暮雨家的門,田暮雨瞪著眼問道:“你怎么這時候來了?你昨天才從我這兒走的啊”?!霸趺??我這么快又來了,你就不讓我進(jìn)門了?”,田雨彤道,“我有事想問你”。紀(jì)鴻升聽她倆說話聲音大,連忙制止:“你們小點兒聲,孩子剛睡下”。田雨彤滿腦子都是自己的事,對紀(jì)鴻升的不滿也沒在意,但卻全看進(jìn)了田暮雨眼睛里。
田雨彤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紀(jì)鴻升把田暮雨拉到餐廳,悄聲問道:“她這個點兒來,還走嗎?”。田暮雨抬眼看看他,說:“估計是不走了,你還跟兒子睡大床去吧”。紀(jì)鴻升嘆了口氣,沒再說話,搖搖頭進(jìn)了衛(wèi)生間。田暮雨看著他的背影,目光里閃過一絲不悅。
田暮雨扔給田雨彤一套家居服,說道:“今晚咱倆睡小床,你去書房換了衣服快去洗漱,有什么話晚會兒再說”。
田雨彤洗漱完進(jìn)了次臥,隨手關(guān)上門,說道:“我今天丟人丟大發(fā)了,周齊去店里找我,被劉哥撞個正著,我倆那點事兒全讓他知道了”。田暮雨樂了,一臉幸災(zāi)樂禍,“你是夠背的,不過好在沒讓人捉奸在床”。“去你的!”,田雨彤罵道,“你能盼我點兒好嗎?”。田暮雨斂了笑容,問道:“然后呢?劉哥跟你掰了?”。田雨彤?dāng)Q著眉毛,“我就是為這事來找你的,他不但沒和我掰,還催著我答應(yīng)跟他在一起”?!鞍??!”,田暮雨覺得簡直聞所未聞,“他這是要干嘛?”?!拔揖褪窍氩煌ò 保镉晖?,“不明白他有什么打算,或者說陰謀,所以才來找你呀”。“這有什么想不通的”,沒等田暮雨開口,紀(jì)鴻升推門進(jìn)來,“就這點事兒也值得你大晚上跑來啊”。田雨彤嚇了一跳,罵道:“三八,你個大男人竟然學(xué)會偷聽了”。紀(jì)鴻升嬉皮笑臉地看看田暮雨,沖田雨彤說道:“你不是來聽意見的嘛,多一個人想辦法就多一種選擇不好嗎?”。“當(dāng)然好啊”,田雨彤道,“那你說說,劉哥為什么不介意,這事兒要擱你頭上,你能像他一樣嗎?”?!芭?!”,田暮雨搶先罵道,“你這死女人說話從來不帶腦子,你是罵紀(jì)鴻升呢,還是罵我呢?”。田雨彤一愣,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尷尬笑道:“情急之下胡言亂語,別當(dāng)真,你倆快幫我分析分析”。紀(jì)鴻升咳嗽了一聲,“要我說你根本沒必要想來想去,答應(yīng)他就是了”?!盀槭裁矗俊?,田雨彤問道,“就為了他提的那些條件,我就把自己賣了?”?!皠e說那么難聽嘛”,紀(jì)鴻升道,“這叫等價交換”。田雨彤撇撇嘴,“我不認(rèn)為我值那么多錢,好幾百萬呢”。田暮雨道:“那你賺了啊,趕緊答應(yīng)吧”。田雨彤氣結(jié),“我找你們是來給我出主意的,不是來聽你倆唱雙簧諷刺我的”。“誰諷刺你了”,紀(jì)鴻升道,“我倆是真心為你好,你自己也說過,到咱們這年紀(jì)終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現(xiàn)在最想要什么?不就是錢嗎?”。田暮雨接過話茬,“有舍才有得,老天爺其實最公平,只有豁得出去才能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這道理還用你們說?”,田雨彤不耐煩了,“我是問你們,劉哥為什么能容忍我和周齊的事?你倆說一堆廢話”?!澳阍趺茨敲此佬难蹆耗??”,紀(jì)鴻升道,“你管他為什么,你只要答應(yīng)他,想辦法把他的錢變成你的錢,就是你的本事”?!皼]錯”,田暮雨繼續(xù)道,“倒不是說讓你想方設(shè)法用他的錢揮霍,花天酒地,而是用他的錢為你添置家業(yè),做你一直以來想做的事,有了自己的事業(yè),也不用擔(dān)心他會看不起你,處處壓你一頭了”。紀(jì)鴻升又說道:“如果你夠聰明,不鉆牛角尖,這對你來說就是一次非常好的機(jī)遇,就看你是否能抓住,會不會利用了”?!爸劣谒腔谑裁丛蛉菹履愫椭荦R的事,現(xiàn)在糾結(jié)這個問題意義不大”,田暮雨道,“只有劉哥自己清楚,我們可猜不透”。田雨彤覺得他倆的一番話令自己茅塞頓開,笑道:“你倆這雙簧演得真是天衣無縫,不愧是天生一對兒”。
田雨彤躺在床上還在咂摸三人剛才的對話,田暮雨扭頭看她一雙眼睛仍睜得老大,問道:“怎么還不睡覺,還沒想通?”?!安皇恰?,田雨彤道,“我是羨慕你和紀(jì)鴻升,靈魂級伴侶,兩人的觀點如此一致,太默契了。我這輩子怎么就遇不上這么個人呢?”。田暮雨長舒口氣,“你以為我倆剛在一起時就這樣嗎?這是多年磨合的結(jié)果,中間經(jīng)歷的矛盾爭吵,你又知道多少?”。田雨彤道:“如果我能得到這樣的成果,經(jīng)歷再多坎坷倒也值得”。田暮雨搖搖頭,“三十多年里你一定遇到過這樣的人,只是你沒留心,也不在意,一味地大步朝前走,不屑于回頭看,更不愿停留,缺乏傾訴與傾聽的耐心,所以這個人你錯過了。盡管如今你有這個理想,也只能是理想罷了”。田雨彤在她胳膊上擰了一把,“你這哪是說話,明明在背詩嘛,一股酸腐氣”。田暮雨“嘶”了一聲,“我可不像你似的,整天不看書,凈看些心靈雞湯,有什么用?遇事兒不是還得來尋我”。田雨彤眼珠一轉(zhuǎn),“你還真提醒我了,眼下的確有一事兒,你有興趣的話我說給你聽”?!澳愠税素赃€能有什么事兒?”,田暮雨道,“難不成還找我和你一起創(chuàng)業(yè)啊”。“說對了”,田雨彤道,“我要在新建好的家具城租個面積大些的鋪面,我覺得你對室內(nèi)設(shè)計挺有天賦的,有興趣入股跟我一起干嗎?”。田暮雨沒有立刻回答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不行不行,我眼睛都睜不開了,有什么話明天再說吧”,說完背過身睡了過去。田雨彤見她找借口不接她的話茬,便也合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田雨彤便離開了,紀(jì)鴻升問田暮雨,“昨晚你倆躺床上又說什么了?”。田暮雨斜眼看他,笑道:“田雨彤叫你三八一點兒不虧,我們的私房話你也打聽”。“唉……”,紀(jì)鴻升嘆氣,“我現(xiàn)在是敏感時期,人自然也變得敏感了”。田暮雨頓了一下,“她想讓我跟她合伙做軟裝生意,我沒答應(yīng)”。紀(jì)鴻升有些驚訝,問道:“我覺得這件事可以考慮啊,你怎么一口回絕了?”。田暮雨道:“她連個策劃書都沒有,紅口白牙的就想拉人入伙,這年頭兒誰會那么傻,輕易就把錢送人了”。“再說了”,田暮雨喝了一口水,“我現(xiàn)在也沒法相信她,她和她媽的處事方式有問題,實際上就像我媽說的,是人品有問題,我不可能把錢給這種人,萬一打了水漂,我和田雨彤的關(guān)系也走到盡頭了”。
紀(jì)鴻升沉默了。
田暮雨果然得了她老媽的真?zhèn)鳎粏慰慈搜郦?,而且戒心極重,即便嘴上不說,心墻一旦筑成便不會輕易拆撤。
紀(jì)鴻升覺得,自己心里的那堵墻也悄悄厚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