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安世榮不悅道。
殷晴順勢解圍道:“大過節(jié)的,別嚇到孩子們。榆雁也是擔心知意,一個人在國外飄著,不知道有沒有口熱乎飯吃呢?!?p> 安世榮就坡下驢:“哼,又不是去非洲,怎么就找不到個地方吃飯,你少嚇唬他了?!?p> 林榆雁沒有絲毫反應,仿佛就是他隨口提起、可說可不說的一樣。
在殷晴的殷勤調(diào)解下,一餐飯很快結束,飯后天色不早,林榆雁告辭離開。
殷晴把他送出門,輕輕掩上門,看著林榆雁,林榆雁也知道她是有話要說,故意放慢步伐,目光專注在一叢盛放的秋菊上,就像靜靜欣賞菊瓣張開,緩緩吐蕊一樣。
“榆雁,知意也很久沒回來了。你爸爸就是擺架子習慣了,但誰的女兒誰心疼,你體諒一下?!币笄缡崂砹艘幌滤季w開口道,果然,不出所料,開口就是為安世榮圓場。
林榆雁輕呼一口氣,也沒有拆穿她,只是點了點頭。
見林榆雁沒有太多抵觸,殷晴才開口問道:“你知道知意她去了哪里嗎?別誤會,我只是代替她已逝的母親關心她?!?p> 林榆雁默言不語,殷晴已明白了大多半。
林榆雁轉(zhuǎn)身拜別,殷晴開口又點頭,叫住他說:“南知意她母親去得早,她小舅對她十分溺愛,父親又苛責于她,導致她的性格也是驕傲的。但你們已經(jīng)在一起十年了,有些事都過去了。我是真的希望你們可以很幸福?!?p> 林榆雁頓了頓腳步,沒有回頭,倒車開車一氣呵成。
菊花在月光的沐浴下已幾近透明,那淡淡的香氣卻不摻假,一陣陣的滲進人的心里,有人苦、有人甜,還有人替人苦、愿為人甜。
嗨,人啊,不就是這樣嗎,喜怒無常。
殷晴望著遠去的車,看見門后一抹窈窕身影,不由得兩廂嘆氣,這都是為了誰啊。
隨即掩門進屋。
看見小諾一陪著安世榮甜甜的叫著“姥爺”剝橘子吃橘子,安知情在旁邊也樂得捧腹。
殷晴看了一會兒,有點不忍心打擾他們了,但還是清了清嗓子,說:“知情,時間差不多了,你先帶諾一回去睡覺,今晚媽媽和你睡?!?p> 安世榮兩眼一瞪,氣個夠嗆,但還是沒說什么,殷晴的脾氣他還是很了解的。
一個人優(yōu)哉游哉的回到房間,看著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擺設,不由得嘆了口氣,殷晴這個人啊,就是太心軟,總覺得南知意他媽媽的死和她有莫大的關系,甚至對南知意都好過安知情,現(xiàn)在安知情回來了,哎,希望不會產(chǎn)生太大的變化。
“媽,你干嘛非和我睡啊,晚上諾一起夜什么的都睡不太好?!卑仓橄裥∨⒁粯拥娜鰦?。
“害,你才帶孩子幾年啊,你就放心睡吧,諾一呢,就交給姥姥?!币笄缑嫔喜伙@,很快就把諾一料理完了,送進房間休息。
然后殷晴不經(jīng)意間提起:“這次你就自己回來的?”
“媽,你這話說的,不把諾一帶回來了嗎?”安知情笑笑說道。
“別岔開話題,我說的是誰,你知道。這么多年了,你爸爸也惦記著呢。”殷晴不客氣道。
安知情知道今天沒辦法瞞過去了,其實她目前單身還沒有告訴父母。
在安知情斟酌著該怎么說時,一趟私人飛機已經(jīng)啟程去往加勒比海域。
“你們此次任務就是保證安全,我希望無人生還?!币粋€少校軍銜的人命令著飛行員,三人敬著軍禮回道“收到”。
待直升機起飛后,一抹淡紫色的身影走出來,裊裊婷婷道:“都交代好了?”
“是,您放心?!鄙傩;卮?。
只見她抬頭看著如流星般閃爍的飛機,口里說著:“再見,長眠會埋葬的秘密才是寶藏?!?p> “什么,你已經(jīng)離婚了!結婚離婚合著在你眼中就是鬧著玩的啊,這要讓你爸知道了……”不用多說,兩個字已經(jīng)足以崩壞殷晴作為一個母親的心。
安知情也解釋不了什么,只能一個勁的勸阻母親聲音小點小點再小點,別真吵醒爸爸,不然今晚安家別的不好說,家是安不了了。
好歹過一夜,又是新的一天。
雖然殷晴接受了女兒的解釋,也冷靜了下來,但睡不著沒辦法,只能看著天光微亮就起來給大家做早餐,也不知道諾一吃不吃得慣中式早餐。
海風獵獵,但遠方天光乍現(xiàn),映照著天氣不錯。
“嗨,南,要不要一起?”海上一日不如一日平靜,大家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晚睡早起的好習慣了,用伊頓的話說“睡久了可能就醒不來了”,也嚇得南知意不敢貪床,早起看的風景倒是夠回味無窮的。
“還是算了吧,我吃不慣你的蛋黃魚子醬。”畢竟,這是在海上,周圍隨時都環(huán)繞著海洋的咸腥味,也不知道這個金發(fā)碧眼的小帥哥到底怎么口味如此特別的。
伊頓倒是不介意,還十分善解人意道:“對,你還暈船呢,那你好好休息吧?!?p> 看著這個遠走的典型的countryside風格的男人,裹挾著云淡風輕,帶給了南知意難得的好心情。
果然,靜悄悄的愛沒有結果,不如離開來的爽利。
南知意一個人慢慢消化著今晨的壓縮餅干,不吹不黑,紅棗味就是好吃。
“快、快,我們好像接近了墓穴,就在……我們下面。”船長一邊觀察一邊大喝,聲音傳遍船艙,“大家準備,他們來了!”
隨時穿好的潛水設備救了這群探險者的命,船被卷入了無聲的漩渦中,不知何歸。
一波又一波的波浪襲來,像是要掀翻這片海域,旋渦中心卻出奇的安靜,南知意甚至還能睜眼看到周圍游動的小魚和水草,原來,這是天堂嗎?
“嘿,兄弟,你什么時候來?”標準的華盛頓英語回應著林榆雁。
“最快下周,你知道,這個案子不能拖下去了?!绷钟苎阋桓惫鹿k的態(tài)度。
“我知道,可律所又不是只有你一個,國內(nèi)不忙嗎,你要親自過來?!憋@然,這個美國男人不怎么相信這個說辭。
“大衛(wèi),我看你很沒有合作的誠意,那我們就……”林榆雁絲毫沒有給大衛(wèi)任何的面子,甚至直接作勢就要掛斷電話。
“怎么,惱羞成怒,別這樣。我只是聽說你查了最近的飛美國航班,想套些話呢,真是不好玩。那你來就來吧,那等你?!贝笮l(wèi)聽林榆雁不高興甚至不想多說,愉快的掛了電話。
然后一個人站起來,看著華爾街人來人往,繁華煊赫,心情愉快極了。
確實不能怪大衛(wèi),如果林榆雁不過來,那么總部這邊的律所完全是他的天下(唯一的合伙人),但誰知道為什么這樣一個中國人能成為世界頂尖律所——維羅達律所的高級合伙人,而且又帥又年輕,業(yè)務能力也可,真的是人比人氣死人。
反觀自己,如果不是因為維羅達·戴綺是他的伯父,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姓維羅達,也不會擁有今天的地位,真的是不得不嫉妒!
想起最近的傳聞,大衛(wèi)心中頓時有了些計較,撥號給私家偵探說:“我希望你們幫我查一個人,林榆雁?!?p> 華國的林榆雁確實有些亂,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此次的美國之行,因為情況確實還在大衛(wèi)可以應付的范圍內(nèi),躺在掛著結婚照的臥室里,看著天花板上的水晶燈,林榆雁有了一剎那的恍惚——那是他們決定結婚的時候。
“什么,你說,你要和我結婚?”南知意明顯一臉的難以置信。
確實,林榆雁也會很意外自己的這個決定,不過他更清楚自己的目的。
“我們已經(jīng)蹉跎這么多年了,你又不打算放手,與其早晚被逼婚,不如就現(xiàn)在?!绷钟苎阋荒樀臒o所謂,刺痛著南知意臉上的喜悅。
“我知道的,榆雁,你會愛我的,林榆雁,已經(jīng)這樣了,你會愛上我的?!蹦贻p氣盛的南知意這樣回答的他,滿臉的是我不在乎。
林榆雁從不知道是有多愛才能把自尊和驕傲全都付之一炬,那時年少的林榆雁看著南知意洋洋得意,甚至有些錯愕:那大概就是因為求而不得吧。
然后就是順理成章的稟告雙方家庭,當然是樂得其成,尤其是林父,始終為兒子一步步的選擇所開心著。
這盞水晶燈是當時林榆雁被迫要求陪著南知意去選取婚房家具時南知意選的,女孩臉上的明艷笑意就沒斷過,也許是她太開心了,林榆雁有點不甘心。
于是林榆雁張口就是一臉嘲諷:“南知意,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和你結婚是別無選擇吧?你我都清楚,無非是因為你更有價值罷了?!?p> 南知意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了,答道:“我當然知道了,京大法律系校草當然不缺人結婚了?!笔堑?,他們誰都更清楚,林榆雁非常需要安世榮,從前因為莫成顯,如今是為了他自己。
即使是如此的剖白,林榆雁也不打算放過她:“哦,你知道啊,我還以為南大小姐不知道呢。否則怎么一臉賤兮兮的樣子,”然后看著南知意煞白的臉頰,像情人般慢慢靠近般的呢喃道:“不知道的以為你就是等著被上呢?!?p> 南知意哪里見過這個,瞬間把臉轉(zhuǎn)到另一邊,抑制住眼中上涌的熱氣,扭身就走,像一個被斗敗了的小孔雀。
林榆雁突然心情大好,招手示意售貨員:“這盞燈我要了,記得一起送過去,會有人跟你交接的?!?p> 售貨員連連稱是。
直到今天林榆雁都不知道,平時溫文爾雅的自,己為什么一碰到南知意就變得苛刻刻薄起來,緣是年少的驕傲和不甘都是南知意的手筆吧。
自己做的孽,只能自己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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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救贖的貓
林榆雁的慨嘆,也是他們的寫照。是每一個生而為人的年輕人應該有的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