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戰(zhàn)長沙 史祁初離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單說史一氓從少林寺返回客棧，太陽已經(jīng)爬上了地平線，朝霞如火，映紅了天邊，已是天光大亮。
祁心怡見史一氓走進了客棧，立即興奮地迎上前來，抓住史一氓的胳膊前后左右看了個遍，史一氓笑著問到：“你看什么呢？”
祁心怡燦然一笑，道：“看你有沒有傷啊。”
史一氓笑了笑，道：“我很好，真的?！?p> 祁心怡道：“看起來還不錯，快進屋，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逼钚拟挥勺灾髡媲榱髀?，這一次她卻沒有感到羞澀。
史一氓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忙岔開道：“張姑娘呢？”
祁心怡開玩笑道：“梳洗呢，你那么想見她呀？”
史一氓道：“馬德洪不會回來了，一會兒，我?guī)ム嚫??！?p> 祁心怡奇怪道：“帶她去鄧府做什么？”
史一氓道：“讓她留在鄧府，難不成你還要帶她走？”
祁心怡頓時明白了史一氓的用意，忽然想故意調侃一下史一氓，于是假裝認真地說到：“我當然想帶上她啊，她對你可是喜歡得了不得，帶上她，等以后你好娶她作老婆呀，可不能辜負了張姑娘的一片心?！?p> 史一氓心無旁鶩，自然也不介意，說到：“也就你會想出這么個餿主意，我可沒往這方面想。”
這時，張翠蓮剛好梳洗完，見史一氓回來了，急忙迎出來，剛好聽到祁心怡說讓史一氓娶她的話，頓時羞得滿臉通紅，象是熟透了的紅蘋果，她急忙阻止，道：“姐姐千萬別亂講這樣的話，羞死個人了?！弊焐线@么說，心里卻美滋滋的，這讓她越發(fā)變得不自然了。
祁心怡見張翠蓮臉上燦若紅霞，忸怩羞澀的樣子，心中忽然有點酸酸的感覺，很不是滋味，但轉爾釋然了，暗罵自己小肚雞腸，自尋煩惱，于是笑道：“姐姐開玩笑的，妹妹別介意，快收拾東西，咱們去鄧府?！?p> 張翠蓮一臉不解，問到：“去鄧府做什么？”
祁心怡拉著張翠蓮邊往屋里走邊說到：“別問了，去了你就知道了?！?p> 收拾完東西，三人沿著大街直接來到了鄧府門前，但見府門洞開，院內一片哭聲。史一氓知道鄧夫人已離世，想必是鄧家人在哭，當即快步走入正房，果然鄧家的子侄圍在鄧夫人的身旁，痛哭流涕。
史一氓見那天在大街上問話的隨從站在門邊，一把拉過來問到：“鄧老爺被關在何處？”
那個隨從不敢隱瞞，直指向府后的石崖，道：“在山后的石洞里?！?p> 史一氓問：“人還在不在？”
那個隨從道：“在，在，我天天給他送飯?！?p> 史一氓道：“快些帶我去。”
那個隨從臉露為難之色，道：“我不敢，新老爺吩咐過，任何人不可接近那個山洞。”
史一氓道：“新老爺再也不會回來了，你快帶我去?！?p> 那個隨從將信將疑，問到：“真的？新老爺死了？”
史一氓點了點頭，那個隨從臉上頓時露出笑容，道：“這下可好了，這幾年可把人害得不淺?！闭f罷，轉身奔向后山。
繞過一片水塘，在一片雜草后面，一塊大青石堵住洞口，那個隨從用手在石頭旁邊的雜草中摸索了一會兒，青石慢慢移開，赫然現(xiàn)出一個烏黑透著霉味的洞口。
那個隨從用火石點燃一支火把，躬身入洞，費了好大的勁，從洞里背出一個披頭散發(fā)，渾身散發(fā)惡臭的老人，滿頭白發(fā)足有數(shù)尺長，粘澀地打成綹粘在臉上，臉色煞白，如果不見背部隨著呼吸聳動，活脫脫一個活死人。
那個隨從將老人放在一塊灑滿陽光的青石上，那個老人立即蜷縮成一團，伸出沾滿了泥巴的手掌捂住了眼睛，俯伏在青石之上，輕聲呻吟，樣子極其可憐。
那個隨從輕聲說到：“老爺，那個人死啦，你有救啦，我背你回家。”
只見那個老頭身體猛地抽動了一下，接著放聲痛哭，聲音嘶啞，慘烈哀嚎，過了一會兒，老頭慢慢止住了哭聲，那個隨從彎腰背起老人，和史一氓一起回到了院里，將老人放在一把椅子上，轉身沖屋里大聲喊到：“屋里人快出來，咱們的老爺回來了，咱們的老爺回來了。”語氣透著喜悅。
屋內的人以為馬德洪回來了，無不悚然動容，慌忙從后門跑向后院，躲進房間不敢出來，那個隨從追到后院，站在后院中大聲說到：“不是馬老爺，是鄧老爺回來了，馬老爺死啦，快去前院見鄧老爺?！?p> 后院的人這才將信將疑地來到前院，見到果然是鄧老爺，立即圍在鄧老爺?shù)纳磉叿怕曂纯?，鄧老爺漸漸適應了陽光，慢慢坐直了身子，依舊蜷縮在椅子中，伸手攏了攏頭發(fā)，挨個人的臉上端詳了一會兒，這才沙啞著嗓音說到：“這是真的嗎？我還活著？”
那個隨從點著頭說到：“是的，鄧老爺，您還活著，那個馬老爺死了。“
鄧老爺不太敢相信，問到：“真死啦？”
那個隨從大聲說道：“真的死了，是這位壯士救的你?！?p> 鄧老爺看了看史一氓，忽然從椅子上躥下，撲通跪在地上，連磕了幾個響頭，趴在地上痛哭流涕，抽噎說道：“多謝…壯士…救命之…之恩。”
史一氓急忙將鄧老爺扶坐到椅子上，退后一步，說到：“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值一謝?！闭f罷轉向那個隨從，道：“快扶你家老爺梳洗梳洗?！?p> 那個隨從背起鄧老爺進了洗漱間，很快燒了一鍋熱水，服侍鄧老爺洗漱。
史一氓則召集鄧家子侄將鄧夫人的尸身抬到了院中，讓人去買了棺木抬回來，讓女家眷將鄧夫人的尸身清洗一遍，換上干凈衣服，此時，鄧老爺也已洗漱完畢，拄著拐杖來到了院中。
洗漱干凈的鄧老爺容光煥發(fā)，看起來也就五十出頭，雖是面色蒼白，一臉病態(tài)，但卻不失老爺?shù)淖鹑荨?p> 鄧老爺見鄧夫人的尸身停在院中，當即跪倒大放悲聲，哭過之后，讓人在院中搭建靈棚，準備停靈三天。
一切安排妥當，鄧老爺拉住史一氓的手，千恩萬謝，讓史一氓務必在家多住一段時間，讓他聊表謝意，史一氓婉言謝絕，鄧老爺死活不答應。
史一氓只好留了下來，免強住了三日，在這三日當中，史一氓幾次想將張翠蓮托付給鄧府，但見鄧府千頭萬緒，忙得不可開交，幾次都沒好意思開口，直到辦完鄧夫人的喪事，史一氓決定要走，鄧老爺依舊不答應。
“史少俠，你是我鄧家的恩人，是我鄧家的活菩薩，你對我鄧家有再造之恩，你就多住些時日，否則我心不安哪?！?p> 史一氓道：“不是我不答應，實在是有要事要辦，這樣吧，我有一事相求，算是你還了我的情，如何？”
鄧老爺?shù)溃骸岸魅说拇蠖鞔蟮?，我鄧家永世難報一二，何來一求之說，但說無妨。”
史一氓拉過張翠蓮，說到：“這位張姑娘也是苦出身，爺爺也是被那個馬德洪害死的，她現(xiàn)在就如同我的妹妹一樣，我想把她留在你家，你就幫我照應照應，不知為難否？”
鄧老爺滿口答應，道：“當然沒問題，恩人的妹妹也是我鄧家的恩人，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恩人盡管放心好了。”
史一氓深深作了一個揖，鄧老爺慌忙扶起，史一氓道：“那就有勞鄧老爺了，我實在是有要事在身，這就告辭了?！?p> 鄧老爺一再挽留，史一氓執(zhí)意要走，鄧老爺只好作罷，讓人備了一百兩銀子，強行塞到史一氓的手里，史一氓不好拒絕，帶上銀子與眾人作別，和祁心怡縱馬離開福州城，經(jīng)南平、吉安直奔長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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