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相見
蘇家大門銅把手上厚厚的一層灰說明這戶人家有一段時間沒出門了,對于蘇小小來說,這不是個好消息。
胡飛羽可顧不了這么多,上前就要將門推開,卻被她攔住。
“我有鑰匙?!碧K小小從儲物戒指里掏出一把做工精巧的鐵鑰匙,保管的很好,沒生一點兒銹。
每一對父母都會為遠游的孩子備上一把歸家的鑰匙,不但蘇小小有,司朔也有自己家大門的鑰匙。
將鎖孔的蜘蛛網(wǎng)拂走,顫巍巍的將鑰匙插入,只聽見“咔嚓”一聲,大門應(yīng)聲而開。
這聲音不光蘇小小聽見了,蘇有缺和蘇辛氏同樣聽見了,和蘇小小不同的是,這聲清脆的開門聲,猶如回響在兩人心頭的催命鐘!
“完了!”蘇有缺將妻子摟入懷中,靜靜的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老先生他……他不是說,那些東西是絕不可能進入到家里的嗎!”蘇辛氏在他懷中顫抖著說道,在這個算不上熱的天氣里,她身上薄薄的裙子全部被汗浸濕!
蘇有缺情況比她好不了多少,腳步聲越是接近,他的表情也就越是猙獰。
“既然能進入到家里來,恐怕老先生他自身也……”
蘇有缺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再說下去,也只是平添恐慌,況且聽聲音,那腳步聲似乎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屋外!
“你從后門溜出去,能跑多遠跑多遠,我來拖住它們!”松開了妻子,蘇有缺臉上的猙獰逐漸化為決然和堅毅,隨手抓過一把菜刀,目光灼灼,靜盯著那扇閉合的房門!
“那個,有沒有人在?”一個看起來不具任何威脅的小胖子出現(xiàn)在蘇有缺眼中,讓他為之一愣。
等等,這和自己印象中那個吞噬生命神出鬼沒讓整個青陽郡陷入恐慌的惡鬼完全不同,可是他依舊沒有掉以輕心,誰也不知道那副憨厚的外表是不是它的偽裝。
盡管拿著菜刀的手已經(jīng)抖成了篩子,可蘇有缺仍咬著牙握著刀把抬高了幾分,勁量讓自己看起來更具殺氣——哪怕自己只殺過雞。
不能往后看,連頭都不要偏轉(zhuǎn)!他在心里這樣告訴自己,妻子現(xiàn)在想必正在穿越那扇隱秘的后門,來到院子里了吧。他在心中計算著,憑借著妻子的力氣,需要幾時才能溜到街上……
他看過來了!蘇有缺心中大駭,那個傻乎乎的小胖子看到自己后,露出了驚喜的面孔,腦袋別了過去,向身后的同伙在說些什么。
還有同伙在院子里!蘇有缺想到了妻子,哪里還顧得上沉住氣?提著菜刀向著小胖子的脖子劈來!
“我跟你們拼了!”
……
靈竹峰上少了兩個小家伙,日子還是那么過,山還是那個山,樹也還是那個樹,太陽照舊升起。
七長老又不知去哪兒了,司朔看著空蕩蕩的大殿,幽幽嘆了口氣,他覺得自打師弟師妹下山后,師傅他老人家似乎有意無意在躲著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本想再從他那兒套些口風(fēng),看起來是落空了。
身邊的小狐貍又在用爪子撓地上的青磚,發(fā)出刺耳的滋滋聲,她總是這樣一副沒心沒肺的態(tài)度,倒是讓司朔有些羨慕。
自己曾經(jīng)也是這樣,又是什么時候變的愛杞人憂天呢?
“司朔,我覺得你這些天好奇怪呀?!毙『傔€是放過了那些飽受摧殘的地磚,臟兮兮滿是石屑的爪子就這么往司朔身上一扒拉,他淡青色的長衫上立刻出現(xiàn)兩道漆黑的爪印。
“我說了多少次,爪子不洗別往我身上碰!”
“誰叫你上次把我那條紅裙子給弄臟了,這是報應(yīng)!”
司朔有些無奈的捂住腦袋,這只狐貍總能在他準(zhǔn)備思考的時候引開思緒。
“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小狐貍放了個水球術(shù)把手洗干凈后,開始撥弄自己的大尾巴——對于自己尾巴的衛(wèi)生,她還是十分在意的。
司朔保持著沉默,因為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的問題。有些東西不適合跟她說,有些東西說了她也不會懂。
這姑娘的腦回路似乎跟大家伙兒的都不太一樣,絕大多數(shù)時候?qū)⑻祆`蓋掀開的時候只會看到兩個字:吃,還有玩;但某些時候,洛兒她又十分雞賊,能一語中的。
要不,試著跟她說說?這個想法剛一冒出,就被司朔扼殺在萌芽之中。就她那個大嘴巴,把自己的疑惑告訴她,不出三天整個云天宗都會知道!
身邊沒一個靠得住的,這讓司朔產(chǎn)生一種獨木難舟的窒息感,問題是,自己也不是個特別靠譜的家伙啊!
思來想去,司朔又將目光投向了藏經(jīng)閣。
“小狐貍,我要去看書了,你先回去吧?!彼舅访嗣鍍旱哪X袋,溫和的說道。
將小狐貍帶進去?不存在的,哪怕是后世的圖書館,也不會允許把寵物帶進去吧!更何況,柳洛兒她又并非云天宗之人。
云天宗算是個對外人嚴(yán)格,對內(nèi)卻十分溫和的門派了,這一點尤其體現(xiàn)在藏經(jīng)閣上。對于非云天宗內(nèi)部人員,想要進入得經(jīng)過極其繁瑣嚴(yán)苛的檢查,若換成門內(nèi)弟子,哪怕是最為普通的內(nèi)門弟子,只需要審核身份令牌即可。
而且還有一點需要注意的是,想要翻閱內(nèi)部收藏的功法,是沒有限制的。也就是說哪怕你是位剛剛?cè)腴T的內(nèi)門弟子,也可以接觸到那些所謂的“無敵”功法。但接觸到了,又能怎么樣呢?天賦不夠,哪怕從功法里看出花兒來也沒轍。
司朔此去藏經(jīng)閣,目的當(dāng)然不是那些強無敵的功法,事實上他到現(xiàn)在主修的還是云天宗的入門功法之一,清心凝氣訣。他看中的,是閣內(nèi)浩如煙海的資料文獻。
宗內(nèi)不乏境界不高但見識不短的老學(xué)究,他們大多在遠眺或是脫胎境,有個三五百年的壽命但是突破無望,于是將興趣從修煉轉(zhuǎn)移到研究之上,或是陣法符箓,或是煉丹煉器,還有些則專愛往各大遠古遺跡里鉆,像極了前世小說里描寫的摸金校尉。
好像扯的有些遠了,但正是他們一代又一代挖地掘墓,一點點補齊了那些遺失在歷史長河中不為人知的真相。這些他們辛苦考究來的資料同樣被存放在藏經(jīng)閣,等待著下一位感興趣的人將其翻開。
腦子里想著這些,眼前出現(xiàn)了一座宏偉的巨樓,樓頂高入云巔,一層接一層,讓人望而生畏。
這就是云天宗的藏經(jīng)閣了,不再任何一座峰上,卻足以讓萬峰朝拜。藏經(jīng)閣大門外搭著一座何其風(fēng)格完全不搭的破舊茅草屋,四面漏風(fēng),里面躺著位呼嚕大睡的白胡子老頭兒。司朔經(jīng)過他的時候?qū)⒆约旱牧钆圃谒媲盎斡屏艘幌拢巴蹰L老,我進去看書啦!”
白胡子老頭兒沒搭理他,似乎睡的正香。司朔也沒去饒他清夢,哼唧了一聲,踏入閣內(nèi)。誰都沒留意到的是,當(dāng)司朔踏入后,白胡子老頭兒翻了個身,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微笑。
“小狐貍今天怎么這么乖?話都不說,就跑回去啦?”司朔在進入藏經(jīng)閣后故意在門口站了會兒,就是怕那只呆頭呆腦的狐貍想要強行闖入,可是卻沒看到她的影子。
嘴里嘀咕著,司朔開始向藏經(jīng)閣內(nèi)走去,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些資料應(yīng)該在十層之上的位置。一路走來,越過無數(shù)同門,紛紛對司朔投來詫異的目光。
“咋回事???我這么出名嗎?”司朔扣了扣鼻尖,奇怪的想著,沒去理會那些弟子們的眼神,向高處埋去。
“哇,師兄,你看到?jīng)]有,那家伙怎么把動物給帶進來啦!”
“當(dāng)然看到啦!實在是太缺德了,不過為什么王長老沒把他攔住呢?”
“誰知道呢,那個怪老頭兒……”司朔離去后,他剛剛經(jīng)過的地方傳來無數(shù)嘰嘰喳喳的聲音,像是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進樹林,無數(shù)鳥兒開始鳴叫。
這種情況直到不知從什么地方傳來一聲老人沉悶的咳嗽聲才消停。
“好好看你們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