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驍見李知舟說個(gè)不停,略有煩躁。轉(zhuǎn)眼一看洛黎,滿臉的不耐煩,甚是可愛??吹盟闹袩┰耆?,甚至有些許愉悅。
此時(shí),李知舟開口道:“二位,此時(shí)也快至晚膳時(shí)間了。我會(huì)吩咐下人于晚上為二位設(shè)宴,到時(shí),還請洛黎姑娘執(zhí)笛吹奏一曲。今晚二位便在府中歇息吧。”
“好。”洛黎回應(yīng)道。晚上易行事,正合洛齊二人的意。
洛黎與齊驍被府中家丁請到了客房,因二人是“夫妻”。故給他們安排在了同一件客房,這可把洛黎急壞了。
氣紅了小臉向齊驍追問道:“你剛剛為何那樣說?”
齊驍假裝不解,自顧自的倒了杯茶,喝了起來,“哪樣說?”
洛黎見齊驍裝傻,反倒不急了,語氣松散道:“夫君怕是傻了罷,剛不是在眾人面前說我是你夫人嘛。”
正說著,坐在了齊驍旁邊,雙手托腮,沖著齊驍不住地眨眼?!褒R子珂,夫君倒是很會(huì)編名字?!?p> 剛喝到嘴里還未咽下的一口茶,差一點(diǎn)就被齊驍噴了出來?!奥謇?,莫要鬧了?!苯又忉尩?“我自是需要化名的。李知舟此人生性多疑,若我不說是你的至親之人,他又怎會(huì)同意留我在府中?”
確是有些道理,洛黎也為自己倒了杯茶,似不經(jīng)意間問道:“你怎不說是我兄長?不可以留下嗎?”
齊驍被她這一問噎住了,“剛剛回答的突然,不曾想到這個(gè)。”說完喝了一大口茶,一本正經(jīng)道:“好了,快說正事吧?!?p> 洛黎也不再玩笑,將她的想法說了出來:“我見那李知舟對笛愛的癡迷,打算今晚好好奏幾首曲子于他聽,先試著取得他的信任。你到時(shí)候多灌些酒給他,套一套他的話,看看能不能知道你友人的關(guān)押之地。晚宴結(jié)束之后我們便行動(dòng)?!?p> “想法確實(shí)不錯(cuò),不過還需要再做一件事......”
齊驍不再說下去,聽的洛黎很是著急“什么事?你怎么不說了?!?p> “我還沒有好好聽你吹過笛子,你為我吹一首曲子,我就告訴你?!饼R驍突然要求到。
“晚上不就可以聽到了?!?p> “那怎能一樣,我想聽的是你只為我一人吹的曲子?!饼R驍突然眼神真誠的看向她,眉眼間皆是溫柔笑意。
洛黎愣了片刻,臉上略發(fā)熱,慌忙別開臉去,無奈道:“好罷,將軍的要求可真多。”
于是,執(zhí)笛置于嘴邊,緩緩吹奏起來。洛黎吹奏的是前些年曄國紅極一時(shí)的名曲----訴殤。
譜寫此曲之人,是她的表姐蘇靈恩,姨夫乃是曄國翰林院最具權(quán)威的言臣,家教極嚴(yán)。
然蘇靈恩從小便癡迷于笛藝,洛黎當(dāng)年聽師傅說,她剛滿十六便離家出走浪跡江湖上,體味民間百味,譜寫更具情感的曲子。
聽聞蘇靈恩于出走后兩年被生父尋了回來,不過尋回來的是具尸身了。她的配笛已碎,留下的便是這一曲訴殤的曲譜。
此后曄國皆傳,此曲所述的,是那蘇家長女蘇靈恩死去的愛情。
洛黎當(dāng)年磨了師傅好久,才讓師傅給她帶回了一份印制的曲譜。她雖笛藝了得,奏出的曲子還原度極高,可畢竟從未涉世,奏不出原曲那般聲聲傷情的感覺。
至今,未懂。
縱是曲中無情愛,可功力仍在,吹出的曲子亦是不差。
一曲終了,洛黎緩緩收笛,似是惆悵,這曲中多出起伏到底寓意如何?到底是自己不曾懂,才吹不出那般感覺。
本是想著隨便吹一曲便好,可偏偏腦中閃過了這首曲子便吹了起來。難得齊小將軍開口求她,竟讓人聽了這般沒有靈魂的曲子,洛黎略感愧疚。
洛黎心中直呼不可這般,于是決定再奏一曲。剛將笛橫于唇邊,齊驍伸手拂下她的笛,搖了搖頭“如此便好,待日后你真正可以吹好這首曲子,再奏與我聽即可。”
“嗯,也好?!甭謇桧槃菔樟说?,道:“你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p> “我們要放一把火,制造混亂,再不傷人的情況下使府中人力大都集中在前廳,再行動(dòng)?!鳖D了片刻,看了眼洛黎,繼續(xù)道:“所以這把火要燒的恰到好處?!?p> 洛黎驚了許久,隨即答道:“明白了,我會(huì)想辦法?!彼靼R驍?shù)囊馑剂?,光灌醉李知州一人是沒什么大的幫助的,府中的戒備不會(huì)減弱。
“到時(shí)見機(jī)行事就好。”
制造恰到好處的混亂,是對他們行事的最好幫助。
傍晚,李知舟派人來請洛齊二人前去赴宴。
剛才落座,洛黎便有些煩惱了。
他將宴會(huì)設(shè)于自家的湖上庭?;▓@中一開滿蓮花的湖泊的中央于水上建造出的一個(gè)避暑的廳堂,四方皆在湖上建了小路,通行無阻。且不大不小,設(shè)宴招待他們二人倒也足夠了。
此宴設(shè)的確是極具雅興,只是......這宴設(shè)在湖上,他們再想要用放火此法,怕是不再合適了。此地視野廣闊,湖中湖外皆有許多下人極侍衛(wèi),該如何離開?
洛黎最近不知怎的,一到?jīng)]有辦法的時(shí)候便會(huì)下意識(shí)的看向齊驍,此次也不例外。只見齊驍瞧著她,微微俯身于她耳旁輕聲說道:“你只需按原計(jì)劃進(jìn)行,不必?fù)?dān)心?!?p> 聽到他這般說,洛黎竟也不擔(dān)心了。
他們坐下片刻,李知舟便來了,此人入庭見到二人,極儒雅的禮貌一笑。他落座主座,理了理衣裳,對下人吩咐道:“開始吧?!?p> 下人們陸陸續(xù)續(xù)的端上了菜品酒水,且為三人滿上酒水后,俯身退到了后面。
“不知洛黎姑娘今日要奏何曲?”李知舟迫不及待地問到。
“此時(shí)不急,在奏我原作曲目前,先為大人吹奏一曲清水澗罷?!甭謇璧膬?nèi)心其實(shí)是抗拒向外人吹奏自己所創(chuàng)的曲目的。
“見洛黎姑娘年紀(jì)輕輕,竟要吹奏如此高清之曲?”李知舟雖略有疑問,見她那般平靜的模樣,似乎極其自信?!昂茫抢钅潮阆炊犃?。”
洛黎起身,取下腰間黃龍笛便吹了起來,此曲精髓在于曲調(diào)清高,不著情感,給人一種與世隔絕的清冷感。是洛黎極擅的曲子了。
在洛黎吹奏期間,李知舟的表情不斷變化。他先是詫異片刻,后閉眼細(xì)細(xì)聆聽,隨后睜眼注視著洛黎,似想到了什么,眼中涌起萬千波瀾。
齊驍這邊一杯一杯的敬著,李知舟那邊一杯一杯的回著。不過幾輪李知舟便雙頰泛紅眼神迷離,竟如此不勝酒力。
可縱是神智不輕,盯著洛黎的那雙眸子熱度不減。齊驍看著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隨即又一杯一杯的接上。
洛黎見狀不禁感嘆,這便是文官武將在酒場上的差距嗎?也忒大了。
曲畢,余音繞梁,眾人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