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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舊夢

第四十三章 相思無復(fù)關(guān)

天都舊夢 七月之赫 6317 2019-06-01 13:42:45

  “她中毒了,水母毒?!?p>  蕭月話一出,眾人皆驚,尤其馬氏,幾乎暈厥過去。

  “好在時間尚短,中毒不深,要救也來得及?!彼值?。

  馬氏聽了立刻爬到云若腳下磕頭求道:“求女君大發(fā)慈悲,救救這不成器的孽障,我們一家愿為女君當(dāng)牛做馬,求女君救救她吧……”

  她淌著淚,面容凄苦。女兒犯下這種過錯,她作為母親,此時能想的只有如何保住她的性命了,至于一家人今后的生活,尤其是臥病在榻的丈夫和在別院幫忙的兒子的前程,她已經(jīng)不抱指望了。

  云若在心中嘆了口氣,對于鈴蘭,不管她受了誰的指使,在府中下毒害人,本身就不能輕饒。雖然馬氏模樣可憐,但是云若并不會因此心軟。每一個作惡的人,如果有親人求情就能被原諒,那么還要京府衙門做什么,還要律法做什么!

  云若對寂春吩咐道:“去請府醫(yī)來?!?p>  縱然她不打算放過鈴蘭,但也不能讓她就這般糊里糊涂死在水母毒下。

  任微聽了,目光閃爍,看向鈴蘭的眼神透著一股陰狠。突然,她快步走到鈴蘭身旁,一把將鐲子從她腕上扯下,口中說道:“好心借你戴幾日,沒想到是個白眼狼,這鐲子寧可砸了,也絕不給你?!?p>  說完,就要塞入袖中。

  蕭月突然說道:“微娘子,可否讓本世子瞧瞧那鐲子。”

  任微渾身一僵,笑道:“賤婢碰過的東西,容易沾上不好的氣息,阿微恐怕臟了世子的手,還是早早燒了的好?!?p>  說完,竟掀了熏籠,要將鐲子丟進(jìn)去。

  云若道:“微姐姐還是交給世子看看吧,不管是不是鈴蘭做的,鐲子是重要證物,豈能付之一炬?!?p>  云若雖然認(rèn)定此事與任微脫不了干系,但是尚未定論之前,還是不愿直接將任微視作兇手,因此說話多少留有余地。

  阿青將手朝她一伸。

  任微猶豫許久,最后極不情愿地將鐲子放在他手上。

  蕭月從阿青那里接過鐲子,拿在手上掂了掂,又翻來覆去細(xì)細(xì)打量,手指在每一顆寶石上摩挲。

  任微緊張得渾身冒汗,雙眸死死盯著蕭月手中的鐲子,恨不得噴出一團(tuán)火將它徹底燒毀。

  “阿微姐姐?!?p>  任微充耳未聞。

  “阿微姐姐!”

  “啊,”任微驚得跳起來,轉(zhuǎn)過頭,看到云若看著她,唇角還勾著一抹清涼的笑意,頓時心跳如擂鼓,停也停不下來。

  “妹妹何事喚我?”任微勉強扯出一抹笑。

  “想問下姐姐,要不要喝些茶水。奇怪,今日天氣也不熱,姐姐為何一直頭上冒汗呢,方才在碧滄園也是如此?!?p>  能一樣么?在碧滄園的時候,任微沒想到能輕易引得蕭月與自己說話,心中又驚又喜,額上的汗也是因激動才冒出來的;如今,她渾身冒汗卻是因為緊張,若是被發(fā)現(xiàn)鐲子里的秘密……她閉了閉眼,不敢想下去。

  任微木然地接過云若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不知為何,上好的云山毛尖入口竟然不似往日甘芳,反而苦得她舌根發(fā)麻,頓時有些不滿地將茶盞頓在案幾上,發(fā)出砰的聲音。

  與此同時,答的一聲輕響,鐲子上的一顆寶石彈開,露出底下一個小孔。

  “這、這……”

  所有人都驚訝地長大了嘴巴:還以為只是個鑲金嵌寶的貴重物事,未曾想這里頭另有乾坤呢!

  只有任微死死攥著手中帕子,她面色蒼白,身形劇顫,若不是有扶手撐著,早就癱在地上了。

  此時她無比后悔,后悔為了見蕭月一面,為了能與他走近一些,才拒絕了,結(jié)果被人架到火上烤。

  蕭月鋪了一塊帕子在案幾上,將鐲子倒過來,從小孔中滴溜溜滾出幾粒黑色藥丸。

  他抽出發(fā)簪撥了撥。恰好此時府醫(yī)到了,看到在場眾人,又見榻上任忠氣息奄奄,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此刻怕是在查那下毒之人呢。

  他放下藥箱,朝云若和蕭月見過禮。

  蕭月對他說道:“麻煩先生來看下,這是何物?”

  府醫(yī)先前既然能替任忠解毒,自然對水母毒有過研究,他稍一瞧,又湊近聞了聞,就說道:“色如點墨,黑中帶青,近聞有魚腥味和苦草味。這是水母毒。這種毒一旦觸之,極易沾到膚上,且不易洗去。人若不小心吃入嘴里,幾個時辰之內(nèi)便會發(fā)作,常見的便是嘔血,同時,還伴有手腳指甲發(fā)青,耳后出診等癥狀。”

  寂春走到鈴蘭身旁,分別檢查了她的耳后和手指,然后朝云若點點頭。

  任微早已渾身癱軟,但她依然強撐著沒有倒下去。甚至還冷笑一聲:“妹妹不會憑這個就認(rèn)定是我做的吧。這鐲子既然戴在鈴蘭手上,說不準(zhǔn)真是她發(fā)現(xiàn)了里頭的機關(guān),正好拿來放毒藥,就算事情敗露,也可以全部推到我頭上。這丫頭別看她年紀(jì)小,鬼心眼兒可多著呢。只要一瞧見金銀珠寶,眼珠子都不會轉(zhuǎn)了,這樣的人被人收買后下毒害人也未嘗可知啊?!?p>  馬氏恨恨地瞪著任微,在接收到對方毫不示弱的瞪視之后,忽地?fù)涞皆迫裟_下,痛哭道:“天殺的兇手,利用我的蘭兒毒害總管,還要取她性命,我可憐的蘭兒,她還不滿十二歲,就這樣糊里糊涂被人給害了!女君,女君,您一定要給蘭兒做主,給奴婢一家做主啊……”

  雖然沒有明說誰是那個兇手,但是在場所有人都明白這人就是指任微了。

  若說方才云若對馬氏還有那么點憐憫之心,如今她這番話卻讓云若對她直接冷了心腸。

  蕭月的發(fā)現(xiàn)和府醫(yī)的證詞讓馬氏看到了為她女兒脫罪的希望,她此時只顧著將任微推在前面,卻全然忘了不管鈴蘭是受了威逼還是利誘才去做這件事,她的行為本身就不值得原諒??v然任微惡毒對生父下手,難道一個背主害主之人就可以得到寬宥?

  任微聽了馬氏的話,心中大恨。

  恨鈴蘭不堪相信,輕易將自己出賣;恨馬氏雪上加霜,欲讓自己替她女兒擋災(zāi);更恨云若追根究底,不肯放過自己;甚至還恨府醫(yī)多事,為何一招即來。

  她心中轉(zhuǎn)過千回百回,回回都是深深的恨意,唯有想到蕭月方才對自己的步步緊逼和無情揭露,任微滿心滿腹都是凄楚和哀苦。

  事到如今,她已經(jīng)認(rèn)定今日無法逃脫,反而不懼接下來將要面臨的局面。

  理了理飄落而下的幾縷鬢發(fā),任微站了起來,居高臨下近乎挑釁地看向坐在對面的云若。

  “姐姐可有話要說?”沉默了片刻,云若問道。

  “你不都知道了么,還要我說什么?”

  “不,我對姐姐下毒的動機十分不解,希望你能告知?!?p>  雖然對任微兩次下毒的原因有所猜測,但云若認(rèn)為最好能從對方口中得到確認(rèn)。任微是任忠的女兒,又在府中經(jīng)營多年,自然而然有一批擁躉,在任忠還未醒來之前,她要處置任微必須名正言順,所以有些事情容不得含糊其辭。

  任微的目光卻投向坐在稍遠(yuǎn)處的蕭月身上,他此時捧著盞茶水,視線正朝這邊掃來。任微心頭突然生出一股希冀:若是、若是他能看自己一眼,只一眼,那么無論接受怎樣的處罰,就算是死,自己也會甘之如飴吧!

  可是,她到底還是失望了。

  蕭月的眼神略略在云若身上放了一放,就轉(zhuǎn)向府醫(yī)遞過來的一張方子上。至于她,似乎是一個被徹底忽略的擺設(shè),而且還是極不起眼,猶如塵埃浮灰一般的存在。

  云若一直在觀察任微的神色,看她一直將眼神投向蕭月那邊,看著她從滿眼希冀,到失望黯然,再到冷笑嘲弄,心中不由生出一絲異樣的情緒。這種情緒在碧滄園蕭月主動提出幫助任微時也曾出現(xiàn)過。不過眼下她沒有心情去分辨這種情緒的由來,她關(guān)心的是任微在這件事情當(dāng)中到底扮演了一個什么樣的角色。

  “哈哈哈哈……”

  任微突然瘋狂地大笑起來,手舞足蹈,眼神狂亂無比。眾人被她笑聲所驚,屋里屋外的婢仆們竊竊私語,都拿不可思議的眼光打量她,猜測她是不是得了失心瘋。

  寂春上前一步,擋在云若跟前。云若揮手示意她下去。

  笑聲漸止,任微頹然跌坐在錦墊上,淚流滿面。

  云若一直冷靜地看著她,看著她笑,看著她哭,然后將冷卻的茶盞換上了熱水,推到她面前。

  任微看著那盞茶,咧了咧嘴,卻又笑不出來了。她深吸一口氣,閉著眼眸說道:“如若我不是父親的女兒,不是這府里的人,妹妹可否還會對我這般好?”

  “不知道?!痹迫舻溃拔覍憬愫酶械?,但是忠叔對姐姐的好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我不愿看到他老人家傷心難過?!?p>  也就是說云若其實并不喜歡她,對她優(yōu)容寬待完全是因為任忠的緣故,與她是不是任忠的女兒,并無關(guān)系。換句話說,即便她不是任忠的女兒,只要任忠對她好,她就能一直待在云府,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甚至將來找一門貴婿,榮華富貴地過一生。

  云若對她的態(tài)度完全取決于任忠對她的態(tài)度。

  任微突然有一絲后悔,可是隨即她搖頭,將那絲軟弱的情緒揮走:任忠對她再好又有何用,她一個父母不詳?shù)墓屡?,雖然自小享受錦衣玉食,但終歸寄人籬下,只能算一片無根的浮萍,哪一日風(fēng)暴來臨,不知要被吹到哪里去。人活一世,終歸是要千方百計為自己掙出條路來,至于他人的榮辱死活,對不起,她任微顧不上也不想顧。

  想到這里,她又忍不住看向蕭月,后者正瞧著地面的一片陰影出神。正巧云若抬手理了下鬢發(fā),那片陰影也同時動了一下,蕭月看見,唇角浮起一抹淺笑。

  所謂暖陽春水,融冰消雪,也不過如此。

  任微只覺雙目刺痛,胸中更是添一股戾氣,她尖笑一聲,說道:“妹妹快人快語,我也不藏著掖著。我原本就不是他的女兒”她朝榻上無知無覺的任忠抬了抬下巴,“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沒錯,毒是我下的,因為我發(fā)現(xiàn)了府里的一個秘密,為了防止父親責(zé)罰我,我就對他用了水母毒。”

  那個秘密自然就是指隱藏在假山群后的扶腰園。

  任微說完,特特留意云若的神色,以為云若會追問那個秘密到底是什么,到時她就可以借此作為籌碼,為自己博取一線機會。

  誰知云若一副根本不感興趣的樣子,還示意她接著說下去。任微心中驚疑不定:莫不是她已經(jīng)知道了扶腰園的存在?不可能啊……

  抬眼瞧見云若瞧著自己,眸光清涼如水,仿佛什么都能在其中現(xiàn)形。

  任微心頭一顫,接著說道:“我并非要害父親的性命,所以剛開始只敢給父親用一點,只要讓他保持昏迷就行了。誰知這玩意兒沾上手便不容易洗去,害得自己也不小心吃了些許進(jìn)去。于是我按著府醫(yī)開給父親的藥方喝了兩回藥,才將毒給解了。而父親除了昏迷不醒,身體也在慢慢調(diào)養(yǎng)過來。我原本打算等父親快要醒來時再給他下點藥,誰知鈴蘭早將我喝藥的事看在眼里,趁機向我討要財物。”

  “哼,我一個孤女,錢財對我來說多么重要。鈴蘭一個賤婢也敢要挾我,打我的主意,所以我打算給她點顏色瞧瞧?!闭f著,她瞪了馬氏母女一眼。而后者,早已抱著女兒的身子縮到一旁去了。

  “于是,我告訴鈴蘭這些財物是偷偷從庫房挪出來的,父親并不知情,他若是知曉,定然會追究到底,到時攆出府去還是輕的,說不定還會送官究治?!?p>  “那小丫頭聽了果然害怕了,可是又不甘心什么也沒撈到,于是瞧上了我手上的鐲子,向我討要。如此正中我下懷,我便將鐲子送與了她。”

  “那鈴蘭身上的水母毒是怎么回事?”

  “哼,那只能怪她自己太貪心。她一直想從我手里拿到更多財物,又擔(dān)心父親醒來發(fā)現(xiàn),于是讓我想辦法。我告訴她鐲子里的東西就是能讓父親一直沉睡的藥物,她聽了后竟然自作主張給父親下了藥。誰知分量未掌握好,毒下得重了,導(dǎo)致父親嘔血,一般的方子也無法醫(yī)治。”

  說到這里,云若就懂了,既然最后一次重藥是鈴蘭下的,那么她必然直接接觸了那些藥丸。以水母毒沾上就不易洗去的特點,鈴蘭自己也因此中了毒,而且還不輕,所以蕭月才在她身上發(fā)現(xiàn)了中水母毒的痕跡。

  聽了任微的話,馬氏早已面色灰敗,抱著女兒的身子瑟瑟發(fā)抖。云若讓人帶她們下去,安排府醫(yī)給鈴蘭解毒。

  “要說的我都說完了,妹妹若還有要問的,我恐怕愛莫能助了。”任微冷冷笑著,不上眼眸,再不肯多說一字。

  任微知道云若還會問她水母毒的來處,可是她死也不能說,因為那是她僅存的后路了。因著下毒一事,她已經(jīng)自絕于任忠,自絕于云府,如果將黑煞招出來,只要她一踏出云府大門,必然受到那些人追殺。

  她此刻應(yīng)經(jīng)盤算好了,只要留得性命在,手里又有羅綺給的財物,到時可以利用黑煞那幫人為自己造點勢,說不準(zhǔn)羅氏母女還會因此看重自己,為自己籌謀一番,那么重回天都貴女圈也是指日可待。

  到時候讓所有人看看,沒有任忠,沒有云氏,她任微也照樣可以混得風(fēng)生水起。

  云若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也不再逼問,揮手叫人將她押下去。

  臨走前,任微忍不住最后望了蕭月一眼,依然沒有回應(yīng),她只好不甘不愿地走了。

  人都走了,寂春和阿青守在外頭。

  蕭月對云若說道:“如何,是不是之前就想到這個結(jié)果了?”

  云若看了他一眼,說道:“想到了,也不曾想到?!?p>  “此話怎講?”

  “想到忠叔第一次中毒是任微下的,但是沒想到第二次竟然是鈴蘭主動下的,我還以為是任微脅迫她這么做呢?!?p>  “為何這么說?”

  “嗯,這個……”云若有些不好意思,雖然這個想法有些荒誕,但是她一向?qū)ψ约旱闹庇X比較自信,于是放低聲音問道:“你不覺得任微對你不太一樣么?”

  蕭月瞧了她一眼,不動聲色:“你指什么?”

  “就是、就是她看你的眼神,她跟你說話的語氣,嗯,這么說吧,她中意你呢!”

  云若說完這話,心中又開始不舒服起來,不過她也沒太在意。

  蕭月笑笑:“中意我的人多了去了,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總不至于要個個回應(yīng)過去?!?p>  云若想想也是:“原本我以為是任微知道你來了,想見你,可是又被我禁足在良信居,所以才會任由鈴蘭給忠叔下毒,將事情鬧大,然后便可名正言順地跑來碧滄園找你?!?p>  “嗯,女君這么一說,倒還有些道理?!笔捲戮従忁D(zhuǎn)著茶盞,“沒想到微娘子為了見本世子連父親的安危也可以犧牲,雖然愚蠢,但是終歸情深,真真教人感動。”

  他口中說著感動的話,眼中卻一片清明,當(dāng)中還積蓄著滿滿笑意。眼見云若面上微微變色,驀地湊近,笑道:“不知女君是否會為了意中人做出此等蠢事?”

  云若腦海中立刻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阿若,母親走了,只有你,你要和我在一起?!辈挥晌⑽⒁恍?,但是繼而在心中嘆了口氣。想要接近意中人而已,何必要犧牲家人,犧牲關(guān)心自己的人,這樣做,未免得不償失,自己才不會那么傻呢。

  蕭月細(xì)細(xì)瞧著她神色變幻,從笑意微微,到柔色滿滿,又到悵然嘆氣。他突然站起,轉(zhuǎn)至她身旁,伸手將她從座位上提了起來。

  云若大吃一驚,正要發(fā)怒,

  “世子,女君,大理寺少卿羅大人來了?!?p>  云若扭頭望去,羅澈不知何時立在廊下,透過半開的門扉,望著二人微微失神。

  她開口招呼,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腕正被蕭月握著,掙扎著抽回。

  羅澈扯開一抹笑容,僵著身子走入房內(nèi),但是并未坐下。他站在云若身旁,眼神從蕭月身上掠過,露出一絲黯然。

  面對蕭月,他簡單一揖,便將眼神放在云若身上。

  從蕭月的角度瞧去,羅澈看向少女的眼神溫柔得幾乎要滴出水來。二人偏生俱是風(fēng)姿卓然,站在一起珠玉和對,花葉相稱,而且舉手投足之間無有避忌,顯見極為熟稔。

  蕭月眼底浮起一絲暗色,仿佛清潭當(dāng)中涌起一股漩渦,將其它情緒全部吸了進(jìn)去。

  云若見他神情莫測,心頭詫異,但是羅澈今日又來,估計還是那些死在她手中的斷腸門三十六子之事,于是便將他放下,撇過臉,問羅澈:“可是有事?”

  蕭月畢竟是未參與這樁案子,事關(guān)案件細(xì)節(jié),云若不敢貿(mào)然直問。

  羅澈自是領(lǐng)會得,瞧了蕭月一言,躊躇片刻,對云若低聲道:“若妹妹借步說話?!?p>  云若正要點頭,便聽蕭月涼如寒風(fēng)的聲音插入:“羅大人有何秘事,需要避過蕭某與阿若密談?”

  羅澈一揖道:“世子明見,人命大事,其中涉及諸多關(guān)節(jié),陛下親自過問,下官不敢不謹(jǐn)慎行事。”

  “大人盡忠職守?zé)o可厚非,然而男女大防,亦不可不守。須知孤男寡女,終要避忌一二才好。羅大人身為兒郎沾紅惹粉,旁人說起,不過風(fēng)流韻事一樁,可是對阿若而言,卻有礙閨譽。羅大人若是真心為阿若好,行事便莫要詭秘,惹來外人閑話。”

  這一番話,雖讓人挑不出錯處,但是未免尖銳苛刻。云若更是氣得想笑。她正想開口反譏,羅澈便阻止了她,他深吸一口氣,朝蕭月拱手道:“多謝世子教誨,先前乃是下官思慮不周,差點誤了女君。然而事情緊急,不容耽誤。下官斗膽,懇請世子一道參與勘察,好讓案情早日大白?!?p>  “承蒙羅大人盛情,本世子卻之不恭了?!笔捲聺M意一笑。

  云若聞言蹙眉,這二人糊涂了么,皇帝親自過問的案子,明顯牽扯到了朝政,羅澈身為督辦此案的朝官,在未得皇帝允許下,私自邀請宗親加入調(diào)查,而蕭月身份敏感,非但不避嫌,還打蛇隨棍上,順勢應(yīng)承下來,如此做法,豈不讓皇帝心疑。

  不過他們二人究竟如何考量,蕭陌知道此事之后到底會作何想,云若都無暇做過多考慮。自打忠叔遇襲那件事后,府中加強了警衛(wèi),也再沒黑衣人出現(xiàn),大概斷腸門也知道入府偷襲不是良策,暫先罷手,等機會來了再行動也說不準(zhǔn)。

  但是附骨之疽,豈能聽之任之。面對她與蕭陌共同的敵人,云若從來沒有耐心留著任其挑釁和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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