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佳楠很快就從上海回來了。即便是面臨著扣工資的境地,佳楠還是跟張主編申請從上海調(diào)回來,南梔還記得佳楠發(fā)給自己截圖——
在申請里,佳楠直白地說,“因?yàn)榍澳杏训囊恍┦虑?,讓我的工作無法正常進(jìn)行下去?!?p> 好像是,何家凱每天在公司樓下,求佳楠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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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楠飛回來的當(dāng)晚,南梔去機(jī)場接她,連家都沒回,南梔就被佳楠拉去吃飯。
南梔以為是佳楠餓了,“其實(shí)我我吃了飛機(jī)餐,一點(diǎn)兒也不餓,就是想喝酒?!?p> 到了飯館兒,佳楠自己點(diǎn)了兩道小菜,又硬要南梔點(diǎn)一道她愛吃的。
佳楠一口氣要了好幾瓶啤酒,自顧自地喝了起來——一副不醉不歸的樣子。
這還不是最要緊的,佳楠起開了瓶蓋,咕嘟咕嘟就是一口悶的架勢。
南梔趕忙拉住佳楠半抬的胳膊,還是沒能制止佳楠喝完那一瓶酒。
南梔見狀,在手機(jī)上打字:你少喝點(diǎn)!喝醉了對自己有什么好處?
佳楠定睛看了一眼,突然好認(rèn)真地對南梔說:“南梔啊!我好難過啊。他憑什么???我對他這么好,憑什么?他原來他都是裝的,他就是想和我玩玩?狗屁愛情…”
頓了頓,她接著說“我心里難受,這里,它堵得慌?!?p> “他綠了我不說,還在那維護(hù)那個女的,那我跟他這快半年算什么?那我算什么?就因?yàn)槲也辉敢庾屗瞿莻€?”佳楠用手指著自己的心,滿目頹然,手一直不放下。
“我就是想發(fā)泄一下?!?p> “南梔…我靠著酒精麻痹一下我自己,我想要能好受一點(diǎn)。你陪陪我就好?!?p> 佳楠接著開了一瓶酒,自顧自喝了起來。
南梔盯著佳楠傷心無比的樣子。仿佛和那天中午跟自己視頻的那個女孩如此相似,又如此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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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經(jīng)歷過佳楠所經(jīng)歷的,并無法懂得。
就好像沒人經(jīng)歷過她的過往,沒有誰能夠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原生家庭的創(chuàng)傷和語言暴力的長期累計,一度讓她偷了一把小刀夜夜放在枕邊。
終于一天經(jīng)受不住壓力,割腕試圖自殺。
她好疼,但這疼痛并不及過往身體與精神上的疼痛。就這樣一了百了似乎沒什么不好。
她死了…就不必經(jīng)歷這些了,多好。
被發(fā)現(xiàn)送到醫(yī)院后,南梔活過來了,覺得還不如死得徹底。
她出院之后回到那個家,又是時常的黑暗與謾罵…“你這賤人…還敢自殺?!你的半條命是我們給的!沒有我們,你連現(xiàn)在在哪兒都不知道呢!你再敢鬧什么幺蛾子你就試試!”
冷美玲對南梔的利用不結(jié)束,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她一直看南梔不順眼…當(dāng)初為了錢同意收養(yǎng)南梔,南梔于她而言只是商品罷了。
商品就要物盡其用,哪有沒用完就丟棄的道理呢?
南梔自殺過兩次。
就在試圖割腕后不久,她攢了錢去買安眠藥,心想這一次總算可以徹底地離開了。卻不想買了一瓶假的安眠藥…
大概是,上天不想讓她死吧。
但是,她真的心如死灰了。
那段灰暗時光里尤其黑暗的時光里,她不曾遇到她心愛的文字與夢想,又或許,就算遇到了,也救不了她。
那一次,小女孩就這樣被埋葬在了一片荒蕪的廢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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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梔把自己從過往拽出來時,佳楠面前已經(jīng)擺了三個空酒瓶。
她的頭趴在桌子上,又突然坐直。
“嘿嘿…南梔…怎么變成了兩個南梔…哦…不…是三個…”南梔知道她喝的差不多了,想扶著她一起去前臺結(jié)賬。
“南梔…你別走…我跟你說。我好難過啊!那個臭男人!死渣男!我居然被蒙在鼓里這么久!你知道嗎…我還和那個女的見過。身材好,長得也好。
“哈哈哈,你說我是不是特別傻哈哈哈。”
“我跟你說哦,男人要是真心對你好,要是想跟你真心和你好……”佳楠漸漸沒了聲音,南梔心疼她,又羨慕她…
最起碼,佳楠喝醉了酒,能把她心里的話多多少少說出來。
而她,不僅身體不允許她喝醉,就算有一天她真的發(fā)瘋喝醉了,也還是說不出話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