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巨大的腹部吐出一根白色蛛絲,白色蛛絲筆直一線,垂直落下,落在了陸塵身上,扭動著一圈一圈纏上了陸塵的靈體。
一直到陸塵整個被蛛絲纏繞成繭,陸塵依然毫無察覺,白色蛛絲漸漸收縮,陸塵被倒吊了起來,慢慢升上了夜空。
像是感受到了某種危機,心靈世界欲望海下,欲望巨獸在海中暴躁起來,巨大的獸尾狠狠拍在平靜如鏡的海面,發(fā)出轟隆一聲巨響,卻像是拍在了堅硬的城墻上,海面泛起一絲波瀾,卻依然屹立不倒。
巨獸在海面下逡巡,巨大獸口不時在漆黑如墨的海下顯露,咆哮著,憤怒異常,自己的獵物被人搶走了。
半空中女神像發(fā)出白色耀眼光芒,只是很快就被夜空中黑色蜘蛛灑下的夜色淹沒,
陸塵升至半空,蜘蛛七只腳往外一撐,陸塵瞬間變成了一個七根蛛絲倒吊著的角色,就跟……就跟……蜘蛛心臟腹部的圓形印記一模一樣。
黑色蜘蛛盤踞在夜空中,六只眼睛緊緊盯著蛛絲之下的獵物,眼神中是壓抑的饑餓和深藏的瘋狂。
……
陸塵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了,紅色暖陽掛在天邊,阿德萊德手里拿著一杯茶,淡綠色的茶水中茶梗上上下下,波紋當當。
一旁的圓臉年輕人抿著嘴巴,好奇地看著陸塵。
阿德萊德喝了一口茶,說道:“受戒已經(jīng)完成,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名持戒人了,持戒貪婪?!?p> 持戒貪婪,我貪嗎,不會吧!陸塵勾起手指撓了撓臉頰。
阿德萊德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欲念本來就不容易被察覺,它會潛移默化地影響你的心靈,就好像一個真正喝醉的人永遠認為自己的清醒的一樣,正因如此,持戒才重要。
你的貪欲是對知識的渴求,這是一個學者必備的品質(zhì),就好像我說的那樣欲望是人類的基礎,無關好壞,但我們必須掌控欲望,而不是被欲望掌控。
我要提醒你的是求知雖然沒錯,但在影子世界,真相和答案的代價是很大的,并不是每個人都能付得起,尤其是你這樣剛踏進的影子世界的人。
走吧,剩下的事情,蜂巢公司的人會幫你安排。女神照耀你?!?p> 阿德萊德送上了臨別的祝福。
陸塵躬身一禮,有些吃力地站了起來,跪的太久了,腳都麻了:“謝謝你,阿德萊德先生,愿女神照耀你?!标憠m再次躬身,感謝道。
阿德萊德喝了一口茶,沒有再說什么,看著黑色黑眸的少年轉(zhuǎn)身,夕陽將陸塵高瘦的身形拉長,投下如劍般的長直陰影,內(nèi)斂堅硬,藏著鋒芒。
他走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傍晚,夕陽如血,背影如劍,一切就好像回到了那天。
阿德萊德有些恍惚,渾濁的灰眸像是回憶著什么,腦海中兩個身影重疊在一起,阿德萊德伸出手指在地面上敲了敲,發(fā)出明顯的咚咚聲響,被聲音吸引,陸塵轉(zhuǎn)過身來。
唉,怎么可能是記憶中那張臉,如果那天我叫住了他,現(xiàn)在……
阿德萊德神色復雜的看著陸塵那張青澀柔和的臉,嘆了口氣。
“阿德萊德先生,還有別的事嗎?!笨粗⒌氯R德望著自己,陸塵忍不住開口問道。
阿德萊德雙手捧起茶杯,手指沿著茶杯邊緣畫了一個圈,開口道:“相遇便是女神最好的安排,臨別我送你一個禮物!”
說著,阿德萊德從懷中摸出了一枚金幣,然后伸手猛地扯下身旁圓臉年輕人頭頂?shù)囊淮轭^發(fā),痛得他齜牙咧嘴。
就在陸塵疑惑阿德萊德先生這是要干啥的時候。
阿德萊德手中的頭發(fā)瞬間繃直,剛直如鐵,阿德萊德拿著筆直的頭發(fā)就好像拿著一根針,竟然硬生生在金幣上穿了一個洞,頭發(fā)自動扭曲編織打結(jié),一個掛著金幣的黑色手鏈就這樣出現(xiàn)在阿德萊德手中。
阿德萊德捏著金幣,拇指用力,一個清晰的拇指印出現(xiàn)在了金幣表面上。
這就是靈修!驚嘆于神乎其神的手段之外。
陸塵想的是破壞金幣,要是被警察看到會不會以金幣管理法案,行政拘留十五天啊。
“這條手鏈有我的念,可以幫助你持戒,除了這條手鏈,我再送你一句話?!?p> “您說?!标憠m接過手鏈,將它拴在手腕上,直覺阿德萊德的這句話很重要,甚至可能決定很多事,陸塵豎起耳朵,專心聽著。
“東方古籍中有個哲人這樣說過,敬鬼神而遠之?!?p> 敬鬼神而遠之,陸塵咀嚼著這句話的含義,張嘴想問。
“去吧?!卑⒌氯R德已經(jīng)低下頭喝茶,不在理會陸塵。
直到陸塵消失在了房間里,阿德萊德身旁那個被喚作“錢德勒”的年輕人發(fā)出嗚嗚嗚的嗚咽聲,他的雙手依然捂著耳朵,嘴巴抿著,挑著眉毛。
阿德萊德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才開口道:“放下吧,有什么話想說,就說吧?!?p> “唉,老師,可憋死我了,我一整天都沒說過話了。誒,老師,你怎么把我們心源流的奧義傳給那個小子,他剛才那個狀態(tài)是什么啊,還有他為什么持戒貪婪啊,看著不像啊。
還有那個金發(fā)的小姑娘是什么人啊,連聽都不讓我?!卞X德勒那張大嘴噼噼啪啪像是圣賽爾宮前的鮮花噴泉,一下子噴出無數(shù)話語。
阿德萊德掃了他一眼,噴涌的鮮花噴泉瞬間被堵住了,那張大嘴像是被黏住了一樣,只能再次發(fā)出嗚嗚嗚的嗚咽聲。
錢德勒耷拉眉毛,眼神哀怨地看著阿德萊德,像極了雨天街角紙盒里淋濕了的小奶狗。
“你忘了你的持戒了嗎?忘了我是怎么教導你的嗎?不可妄語,不可亂語?!?p> 錢德勒用力點了點頭,表示不敢忘,眼神中是乞求。
到底還是心軟,阿德萊德嘆了一口氣,解了錢德勒的封印。
“老師,那個金發(fā)小姑娘?”錢德勒沒敢往下說,怕老師再罰自己,但又架不住好奇。
“一個你不需要知道的人?!?p> “奧,”沒敢糾纏下去,錢德勒馬上轉(zhuǎn)移了話題問道:“那個小子呢,老師,我們心源流不是不外傳嗎,你怎么我們心源流的奧義傳給他了呢?!?p> “我傳什么了?”阿德萊德喝著茶,像是沒聽明白。
“老師,你這就有點耍賴了,人心為源頭,欲望為基石,神圣為輔,我們既不是神圣系也不是欲望系,惡孽系也不是,我們修人性。這不就是我們心源流的奧義嗎。
這不就是你說的敬鬼神而遠之嗎?傳了就傳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心源流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流派,還藏著掖著。我想不通的是老師你為什么在意那個小子,也不像是什么大人物啊。”錢德勒接著說道。
“他的神性和欲望都太過強大,這點很像……你師兄?!卑⒌氯R德說道。
錢德勒馬上抿著嘴巴,不在說話了,師兄永遠是個禁忌,是老師心里的那根刺,拔不出來。
夕陽的紅艷晚霞中,兩人相對沉默良久。錢德勒喃喃開口道
“我覺得師兄不像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