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yuǎn)遠(yuǎn)的一個人跑過來。
“姑娘,姑娘?!?p> 原來是蘇入夢的貼身丫環(huán)白白。
她看見了面前的這副場景,頓時驚呆了。
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家的姑娘竟然緊緊地抱著樹上被捆縛的那個賤人!
“姑娘,你在干什么?!”
姑娘沒有理會她,繼續(xù)抱著被捆在樹上的這個男人,哭泣著。
是那樣的傷心,緊緊地抱著他,好像無論什么,都無法把她從他身上分開。
被抱著的那個賤人也沒有說話,任由她在他的身上哭泣。
白白憤怒地:“黑心蛇,你對姑娘做了什么事?”
施玥看看她,緊抿著嘴,不說一語。
白白上前拉自家的姑娘,“姑娘,你在做什么?”
“你怎么了?怎么哭成這樣?”
她憤怒地看施玥,抬手打了他一耳光。
“黑心蛇,你這個下賤的東西!你對姑娘做了什么?!”
蘇入夢:“你不要打他!”
白白:“姑娘,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你在哭什么?”
“你抱著他干嘛?他那么下賤,那么臟!”
“你不怕臟了你的手嗎?”
蘇入夢:“住嘴!你不要亂說!”
白白一怔:“姑娘,你怎么了?”
蘇入夢淚眼婆娑,看著施玥,“他不臟!他更不下賤!”
“他是最干凈的人!他是最高貴的人!”
白白:“你瘋了!你知道你在說些什么?!”
她強(qiáng)行把蘇入夢從施玥身上給拖走。
蘇入夢流淚:“不,不!”
白白:“姑娘,咱們還是走吧,不要讓別人看見你這個樣子。”
蘇入夢回頭看施玥,還是舍不得走。
白白:“如果讓大公子看見你這樣,那可不得了!”
想到蘇入琦,蘇入夢眼神黯淡下來,只好被白白拉著走了。
但是還是邊走邊回頭。
淚光盈盈,留戀不舍。
施玥看著她被拉著越走越遠(yuǎn),目光平靜而溫和。
冷冷清清的眸中,隱隱約約,一抹潮濕的柔和微微地閃爍著。
天上的烏云堆積得越來越多。
陰沉沉的,向這個大地沉沉地壓下去。
似乎要把大地上的一切都給壓扁,壓平,壓得窒息。
隱隱約約的,聽見了雷聲。
…………
風(fēng)越來越大,雷聲間隙地響起。
看來要下大雨了。
然而雨說來就來,“刷刷”地越下越急。
越來越猛!
“轟隆隆”的雷聲震徹大地,夾雜著閃電,撕心裂肺般,讓人心生恐懼。
蘇入夢在房間里坐臥不寧,來回焦慮地走著。
不時地看著著窗外的疾風(fēng)暴雨。
白白在旁邊看著她,心里知道她在想著什么。
唉,這個姑娘怎么了?
她跟那個黑心蛇之間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又一個閃電疾馳而過,一聲響雷,把大地都震得搖晃!
蘇入夢從椅子上猛地站了起來。
她蒼白著臉,滿臉的驚恐和焦慮。
“不!不!”
不由分說,她沖進(jìn)了大雨。
很快便被密急的雨簾給吞沒。
白白:“姑娘,姑娘,你去哪里!”
她急忙追出去,想了一下又轉(zhuǎn)回身,把姑娘的披風(fēng)給拿起,舉了把傘,追進(jìn)雨里。
滂沱的大雨里,蘇入夢快速地奔跑著。
在她的心里已經(jīng)沒有什么狂風(fēng),也沒有什么雨水,沒有恐懼。
有的只是擔(dān)憂,牽掛。
被捆縛在枯木上的他,不知道怎么樣了!
這樣大的雨,這樣恐怖的雷電交加,無情而又殘酷。
他被捆在那棵枯木上,半點兒不能動彈。
任雨打,任風(fēng)吹。
雷電閃鳴,如此的危險……
自己必須得去把他解救下來!
她瘋狂地奔跑著,全身已經(jīng)被淋得透濕。
雨簾密集的山坡上,終于看見了那棵枯木。
枯木上,依然被縛著的那個男人。
蘇入夢踉蹌奔跑,終于到了他的跟前。
施玥的頭無力地垂在胸前,在暴雨狂風(fēng)的摧殘里,已經(jīng)昏迷過去多時了。
蘇入夢抓住他的雙手,使勁地?fù)u晃他,“你怎么了?你還好嗎?快醒醒!”
施玥緩緩睜開眼睛,他茫然四顧,看見了大雨滂沱里,面前的這個女子。
蘇入夢淚水涌出:“你還好嗎?”
施玥震驚地看她,她到這里干什么?
又一個響雷震下來。
蘇入夢驚叫一聲,嚇得撲在施玥身上。
緊緊地抱住他,手中的指甲幾乎都要嵌進(jìn)他的肉里,籟籟地發(fā)著抖。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從驚恐中恢復(fù)過來。
“我把繩子給你解下來!”
她用力去解綁施玥的繩子,無奈繩結(jié)太緊,力氣太弱,弄了半天都打不開。
蘇入夢急得淚水流下來。
“啊,怎么辦!怎么辦啦!”
又一個閃電凄厲閃過,接著雷聲“轟轟”劈下來。
似乎要把這個大地,以及上面的生物全部劈得粉碎。
蘇入夢驚恐尖叫:“?。 ?p> 她猛地?fù)湓谒纳砩?,緊緊地把他抱住。
施玥低頭看她,“你快走,這里很危險!”
蘇入夢淚流滿面,反而越發(fā)地把他抱得緊了。
“不,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在這里!”
施玥:“……”
“你還是走吧,這里太危險了?!?p> 蘇入夢:“那你呢?你怎么辦?”
施玥看著她,自己是什么人?如此的卑賤,隨便什么人都可以任意地賤踏自己,好與不好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她卻這樣的關(guān)心自己!
施玥:“你不要管我,我這樣的人,是不重要的?!?p> 大雨“噼噼啪啪”地傾倒下來,把這兩個緊緊依偎的人,打得透濕,生痛。
蘇入夢看著他,不停地流淚,“你不要這樣說!你怎么會不重要?”
“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我也是不會活的!”
施玥聽了這番話,整個人都已經(jīng)呆住了。
他的心中真是百感交集,傷腫的嘴顫抖著,說不出話。
看著風(fēng)雨中這樣緊緊地抱住自己這個女子,她本身是那樣的嬌弱,可是卻在這樣的暴雨狂風(fēng)里,用她的弱軀來擋住打向自己的危險!
他枯裂而飽經(jīng)傷痛的心濕潤了。
他的眼睛也慢慢地變得潮濕……
大雨越發(fā)的瘋狂,伴著大風(fēng)肆虐著大地。
風(fēng)雨中的兩個人,緊緊地依偎在一起。
又一個閃電疾馳而過。
閃電的亮光,照亮了樹下這兩個緊緊依偎的男女。
照亮了傷痕斑駁的臉上,那恥辱而傷懷的兩個字,
“賤人”……
蘇入夢已經(jīng)嚇得不敢睜開眼睛,越發(fā)緊緊地抱著身邊的這個男人。
施玥看著面前這個不畏風(fēng)險,緊緊依偎在自己身上的女子,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臉上不知何時,淚水已悄然滑下。
大雨肆意地傾倒著,打在他們臉上,身上……
這顆飽受悲苦命運凌虐,倍嘗孤寂的心,終于感受到了生命里,凄厲的風(fēng)吹雨打中,相依相偎的溫暖……
他的眼淚在自己傷痛干枯多年的眼眶里,控制不住地涌出……
大雨“嘩嘩”地傾泄著,打在這暴風(fēng)雨中緊緊依偎的兩個人的臉上,已經(jīng)分不出什么是雨水,什么是淚水……
…………
“姑娘,姑娘!”
白白追了過來。
她看著眼前的這副場景,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但是這樣危險的景況,必須得把姑娘趕快帶離這里。
“姑娘,姑娘,你在干什么?這么危險,快回去!”
蘇入夢緊緊地抱著施玥一動不動。
白白伸手拉她。
蘇入夢:“啊,白白,幫我把綁他的繩子給解開!”
白白:“你管他干什么?”
“姑娘,這里很危險,快走吧!”
蘇入夢緊緊地抱著施玥:“不,我不走!他不走,我也是不會走的!”
白白:“你……”
白白見她很堅決,嘆口氣,只好無奈地去解繩結(jié)。她的力氣要大得多,把繩結(jié)費力地解開了。
施玥顫顫巍巍,顫顫巍巍,站也站不穩(wěn),只有緊緊地靠在蘇入夢的肩上。
白白也只好無奈地幫自家姑娘把這個所厭棄的賤人攙扶著走離枯樹,離開山坡。
大雨滂沱中,看見前面有一間殘破的小屋,兩人便把施玥攙扶進(jìn)了那個小屋里。
施玥傷痛難忍,又饑又乏,已是精疲力弱。
他由蘇入夢攙扶著,抖抖索索地躺在地上。
蘇入夢把他抱著,讓他的頭靠在自己的懷里,就這樣讓他躺著。
施玥:“哦,姑娘,把我放在地上,不要弄臟了你的衣服!”
蘇入夢反而把他抱得更緊了,“不,你不要說話,好好地休息吧!”
施玥冷得發(fā)著抖,他無力地靠著身邊這個女子,心里真是各種情懷俱有,千言萬語唯是欲說還休,
欲說還休……
蘇入夢:“白白,把你手中的披風(fēng)蓋在他身上!”
白白很是不情愿,但是礙于主人的命令,還是把披風(fēng)甩在這個骯臟的下賤人的身上。
施玥看見她對自己極其厭憎的目光,心里很是痛楚。
他下意識自卑地把身子蜷縮起來。
眼睛卑微地躲避著,站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的這個人嫌惡的眼神。
蘇入夢用披風(fēng)一角把施玥的身子擦干,再把披風(fēng)干的部分蓋在了他身上。
漸漸地,漸漸地,在抱著自己的女子溫暖的胸懷和披風(fēng)的裹覆下,這個飽受厭棄和摧殘的男子閉上疲倦的眼睛,沉沉睡著了過去。
現(xiàn)實中的痛苦,孤獨,絕望,還有疼痛,以及自卑……
隨著睡了過去,一切暫時漸漸地遠(yuǎn)去了……
蘇入夢緊緊地抱著這個苦難而又摯愛的男子,身子一動不動,生害怕驚動了他。
她久久地注視著懷中這個男子沉睡的面孔,久久地注視著。
她輕輕地,輕輕地把頭靠在他的臉上,默默地,默默地感受。
感受著他的體溫,
感受著他均勻的呼吸,
還有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那種特有的男人氣息……
那樣的溫暖,
魅力無窮……
讓人沉醉……
她緩緩地閉上眼睛,濃郁的癡迷著,濃郁的陶醉著……
一行清淚在她的臉上悄悄地滑下,滴落在懷里這個沉睡著的男人清瘦的臉上。
男人微微動了動。
“哦,哦?!?p> 睡夢中不知夢見了什么,痛苦地呻吟著。
慢慢地,
慢慢地,
又沉沉地睡著了過去……
…………